第一百五十二章 还泪神话
嫦娥自左首而起，指着众位仙娥，一一介绍与水凌洛，水凌洛依次恭谨见礼。 这群仙娥能成为嫦娥的座上宾，自然都是九重天上数得上的女神。 有花神，有九天玄女，有七仙女中的三仙女、六仙女和七仙女，有掌管霜雪的青女…… 一连串介绍下来，水凌洛都是心中识得的，乍然相见，虽然拘谨，但丝毫不短了礼数。 介绍到最后一位，嫦娥笑道：“这位是绛珠仙子，腼腆的很，平日不怎么串门，今夜难得到我广寒宫来。” 水凌洛抬眼望去，见是一个黛眉如烟、美目含愁的仙子，她躲在众位仙娥后面，含羞地与水凌洛见礼，并没有敢像其她仙子那样，盯着水凌洛多瞧几眼。 水凌洛熟知绛珠仙草与神瑛侍者下凡历情劫的故事，即便是她做水鳞儿的时候，也十分迷恋，几度为之洒泪，离开小渔村时候，也专门带了这本书。 此时见了绛珠仙子，果然见她如书中人物一般，想到她为神瑛侍者伤心而死的凄美爱情，那一段荡气回肠的“还泪神话”，不由得心中又是动情，又是感伤。 轻声道：“绛珠仙子的故事我是看了许多遍的，连同她亲手写有‘题帕三绝’的帕子，我也有珍藏。” 绛珠仙子一怔，抬眸瞧她，细声细气问道：“姑娘说什么？什么我的故事？又是什么帕子？” 水凌洛道：“就是仙子在凡间与神瑛侍者历劫的故事，被人撰写成书，传抄无数，许多人都感慨唏嘘，为仙子堕泪！” 绛珠仙子闻言，不由得眸光一亮，随即黯然，低声道：“姑娘说的什么，我都是不记得的。” 水凌洛知道凡是下凡历劫的神仙，回归神位之后，都是不记得凡间之事的，犹豫了下，随即左手一张，右手凭空在左手掌下掏了掏，便掏出一本黄旧的书本，递给绛珠仙子道：“这是我收藏的，仙子请看。” 绛珠仙子接过，随手翻了翻，只见里面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却是部洋洋洒洒的长篇小说。 嫦娥见水凌洛出手竟将绛珠仙子凡间历患情劫的故事书本赠与了她，情知有些不妥，却不好阻拦。向众仙娥笑道：“姐妹们随意坐坐，我同水姑娘去去就来。” 伸手招了招，领着水凌洛往西边殿堂走去。 水凌洛走出两步，回头看到绛珠仙子捧着书怔怔然出神，不由得又回转来，说道：“我这里还有仙子亲手题写的帕子，有神瑛侍者衔玉而生的宝玉，我留着也并没有什么用，都一并赠予仙子留念吧。” 说着依旧右手在左手下方虚空一掏，掏出一方素帕和一块宝玉递了过去。 她在龙绡宫的时候，最喜听一些逸闻琐事，像这样有迹可查、婉转断肠的爱情故事，更是为之着迷，因此不但寻了的脂砚斋评点的手抄本，更是托墨寒到人间去，以重金搜寻买回了通灵宝玉和绛珠仙草的亲笔题帕。原本是买来收藏的，今日见了绛珠仙子，念及她与神瑛侍者的黯然结局，不由心中大为伤感，竟不由分说将东西赠予了绛珠仙子。 绛珠仙子接过，见那素帕上果然题了三首七绝，词意凄楚。那块宝玉晶莹圆润，正面有“通灵宝玉”四字，下方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八字。背面又有十二个字：“一除邪祟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绛珠仙子迷蒙不解，翻来覆去，正想询问，水凌洛已经随同嫦娥仙子入殿中去了。 嫦娥进到殿中，挥手让殿内仙童奉茶，水凌洛已掏出那方锦帕。 嫦娥见又有一张帕子，笑道：“水姑娘也有帕子要赠与我么？我可没有在哪个帕子上题什么诗……” 正说着，瞅见那帕子上的图案，立时脸色微变，说道：“云遮月将这方帕子竟也送给姑娘了？” 水凌洛摇摇头道：“遮月大仙将这帕子给我，是作为来见仙子的信物。” 嫦娥接过，细细检视一遍，只见锦帕上一条金色矫龙游于云山雾海之中，色泽鲜艳如初，保存得一丝未变。说道：“好几万年前了，我闲来无事，花了两千年的功夫绣成了这张锦帕，送与她做生辰礼物，她喜极而泣，知道是我体念她的一腔痴情……这在六界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了，只是那个人就仿佛偏偏不知道一般。你瞧，这云朵缠绵细腻，就好像她，这金龙矫健昂扬，就好像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只可惜……唉……” 水凌洛道：“仙子无须伤感，自来这世上最是没有好结局的情事才最叫人动容。遮月大仙恋慕龙渊大皇子，随他戎马生涯，沙场征战，打得妖魔鬼怪节节败退，立下赫赫战功，在六界传为无双的佳话，这不是每个景仰龙渊大皇子的女子都能有的福气。只是，要得两情相悦，却不是有心就能求得到的。” 嫦娥听她柔婉道来，优雅沉静，不由目光闪烁，打量着她清丽的脸庞，笑道：“姑娘可是也有同感么？” 水凌洛怔忡，一时不明白，嫦娥叹道：“自来这世上最是没有好结局的情事才最叫人动容！” 水凌洛脸上一红，立时明白嫦娥是说她如此感慨，是因为与惊澈也绝难有好结局。忙解释道：“仙子不知，凌洛此番上得天庭，乃是为族人请兵，别无他意。” 嫦娥见她冰雪聪明，言辞有礼，却丝毫不提三皇子惊澈，又毕竟是初次相见，不好交浅言深，便笑道：“姑娘是在哪里遇见云遮月的？她在做什么？这锦帕可是她最珍视的物件之一，竟舍得给姑娘做信物？其实她随便捎一件她的东西也就是了。” 水凌洛忙道：“仙子有所不知，遮月大仙并非云游东方极乐世界去了，乃是被罚压在凡界北冥山夕照峰下，身受剑丘滴血之刑，已有足足五百年……” “什么？”嫦娥脸色大惊，似乎不可置信，急急问道：“她怎么会受刑？难道天帝竟不念她的战功，就凭她暗恋一个上神的传闻就滥加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