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起疑
李掌门这才看向水鳞儿,问道:“水姑娘,檀香院可还住得惯?”水鳞儿笑道:“很好,谢谢李掌门。” 李掌门道:“姑娘客气,愚弟信中说,姑娘博学多才,帮他画全了好些图画,可是真的?”水鳞儿道:“是的,李老爷济世救人,我很钦佩他,碰见他琢磨那些图画,恰巧我都知道,就帮他画了。他本来说要我带来送你,我说不必了,如果你也要,我就再替你画一遍好了。” 李掌门满脸惊喜道:“如此说,确然无虚!只是……只是不知如何谢呈姑娘才是?” 水鳞儿笑道:“李掌门客气,你留我在这里住,我已经感激不尽啦!” 众人领命去后,惊澈和李家姐弟还在,听李掌门说水鳞儿会画什么要紧的图,李家姐弟面露惊异,惊澈眸光一闪,也瞧了水鳞儿一眼。 李掌门问道:“姑娘说是来寻龙三,除此之外,可是也想入我门中问道修仙?” 水鳞儿摇摇头道:“我没有灵根,我爷爷也说了,我是个姑娘家,修不修仙不要紧,关键是……关键是……”她虽然年纪幼小,不通世事,但还是直觉“关键是找个大靠山”这话不便出口。 但她嗫嚅之际,不由得偷瞥惊澈,李掌门和独秋大师看在眼中,心中早已明了,都猜测道:“他爷爷说她不修仙不要紧,关键是找个金龟婿吧,嘿嘿,他老人家眼光倒是不错,只可惜人家是仙家之身,岂能看上一介凡人,又是这么一个长了丑陋胎记的女娃娃。” 李家姐妹也完全意会,李幼迦唇角冷笑,若是没有伯父和大长老,必定要出言讥诮。 李掌门盯着水鳞儿道:“小姑娘,你能画出那些图画,昨晚又知晓护法大仙的法术,还知道我们北冥剑派有八百路剑法,很是不一般哪!这都是何人教你的?” 水鳞儿摇摇头,诚恳道:“我原本也不知道我知道,但是我看到听到了,就自然而然知道了。” 李掌门和独秋大师对视一眼,都是疑惑不尽,独秋大师一瞪眼,叫道:“什么叫做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嗓门虽大,比之昨日盘问惊澈却客气多了,一来怜惜她娇怯乖巧,二来也是因她答应要画了人体xue位和经络图画给他们,这份大礼不可谓不重。 水鳞儿看他严肃,怯怯道:“就是看到了,就想起来了。” 此言一出,惊澈冷峻眸光陡然射向她,随即敛去。 李掌门和独秋大师又是对视一眼,这一番,不必密语传音,二人交换的心思是:“这个小姑娘背景也不一般?” 独秋大师忽然伸手,一掌悬在水鳞儿头顶,掌中发出黄灿灿的光芒,整个罩住了水鳞儿,水鳞儿惊了一跳,刚要挣脱那光芒,独秋大师就收了手掌,目光中惊疑不定,问:“小姑娘,你以前受过伤?” 水鳞儿道:“跌跤摔破了膝盖算么?” 独秋大师眉头一皱,却似在沉思。 李掌门生怕独秋大师得罪了水鳞儿,连忙道:“水姑娘暂且好生住着吧,有任何所需,但说无妨。等到捉了蜈蚣精,我派中弟子修炼功课如常,姑娘如感兴趣,随意跟着学一学,若是入了道,有所顿悟,就算没有灵根,也总有法子可以修炼的。” 他说这番话,听着十分诚恳,可话中虽许了水鳞儿学习修炼,却实质上没有允她入门,更不提拜师。 水鳞儿听来却很感激,道:“如此多谢李掌门。不过我对修仙不是很感兴趣,如果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看好玩的书,倒是可以借我瞧瞧,不知行不行?” 李掌门一怔,笑道:“自然可以,我派中藏书甚多,修炼法门不能随意借阅,其它书籍姑娘想看什么看什么!叫潮音和幼迦带你去!” 水鳞儿喜道:“那太好了!李掌门,我今晚就开始绘画,三晚之后,将图给你。” 李掌门喜不自胜,连声道:“好!好!好!姑娘慢慢画,不着急!” 这番话叙完,李掌门和独秋大师也亲自出动,去寻找蜈蚣精。 李潮音说过要跟李幼迦去找护法大仙看他如何擒拿蜈蚣精,李幼迦笑着邀请惊澈一起去,惊澈同意了。李幼迦向水鳞儿道:“水鳞儿,你又要厚着脸皮跟我们一起么?” 水鳞儿脸颊一红道:“我才不去!你们去吧!” 她此番跟惊澈同住檀香院,总是朝夕相见,不怕他跑了,那也就不必跟屁虫一样时时刻刻跟着他,难不成他上茅房也跟么?瞧着李幼迦傲娇的模样,她宁可跟他上茅房,也不愿再跟着她! 李幼男客气道:“鳞儿姐,你一个人去哪里?还是跟我们一起吧!”水鳞儿道:“谢谢李公子!我想一个人散散步,你jiejie呱噪得很!”几步出了宸元殿,往山道上去。 听得李幼迦在身后气得冷哼跺脚,嗔斥李幼男:“你干嘛也把她叫jiejie了?”李幼男道:“她留在这儿一起住,大伯说了要关照她啊。” 但是她却没有看到惊澈第一次在她背后正眼定定看向她,眸光深邃。 水鳞儿在飞来峰随意散了散步,看到北冥剑派众弟子漫山遍野寻找蜈蚣精,她一个人走不多远,便已日上中天,想想檀香院那个小丫鬟的厨艺,心想:“万一碰上蜈蚣精,被它一口吃了,还不如我回去好好吃东西,等捉了蜈蚣精,这北冥山中安全了,再细细观赏风光不迟。” 回到檀香院,二师兄齐麟竟亲自送来文房四宝,给她绘图用,还留下来要给她磨墨。在沉香台用了膳,齐麟屏退小丫鬟,就磨墨伺候,服侍水鳞儿画起图来。 到晚间,寻找蜈蚣精无果,鸿忘大仙和惊澈并李家三姐弟回来,鸿忘大仙见水鳞儿埋头作画,凑上来观看,又是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惊道:“小娃娃,你小小年纪,这个都知道?”
水鳞儿道:“这是李掌门要的。” 鸿忘大仙道:“哼,自然是他要的,好小子,来得这般容易!”又道:“喂,小娃娃,你知道不少呀!还知道什么?有什么好玩的好笑的,说给我听听!” 水鳞儿想想道:“孙大圣大闹天宫的故事很好笑,鸿忘公子要不要听?” 鸿忘大仙翻了个白眼,埋头吃饭了。 李幼迦听水鳞儿在画要紧的画,瞧瞧齐麟,又瞧瞧水鳞儿,见她笔直而坐,身姿俊挺,山头雾霭缭绕着,齐麟守着她磨墨,竟不敢闪开一步,打鼻腔里哼一声道:“二师兄,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帮这个丑丫头磨墨?你对她这么做小伏低的,我以后不理你了!” 齐麟打李幼迦上了沉香台,人虽在水鳞儿身旁站着,眼睛却不时瞟向李幼迦,听她如此一说,登时玉面泛红,辩道:“师妹,这是师父吩咐我做的,我是奉师父之命!” 水鳞儿瞥了李幼迦一眼,恨她又叫自己丑丫头,惊澈坐在李潮音身畔,仿若未闻地用膳,几棵桃树依傍,桃花开得正好,却衬着他一脸的漠然。 她一向不愿跟李幼迦正面交恶,今日却很是不甘,抿了抿唇,柔声道:“二师兄,麻烦你再帮我多磨些,这一幅图复杂,还得一个时辰还能好。” 齐麟只得答应一声,伸手仔细磨起来。 李幼迦一听,更加气恼,齐麟也是李掌门的入室弟子,在派中地位尊崇,他来磨墨,自然是掌门之令了,李幼迦心中雪亮,却故意啐道:“我大伯才不会有这等吩咐!我反正是不理你啦!”扭头吃饭,果真不再看齐麟一眼。 齐麟还想辩,但众目之前,薄唇启了启,选择了沉默。 李潮音柔声笑道:“meimei,咱们奔劳了一日,你还不累么?快吃饭吧,吃完了好让龙师兄早点歇着,他身上有伤,还每日里同咱们一道找寻蜈蚣精,该有多辛苦。” 李幼迦一望惊澈,心头稍稍平复,想道:“有龙师兄在这里,我管他二师兄做什么?”笑道:“龙师兄,你多吃一点!” 惊澈仍旧不疾不徐地吃饭,也不应承,只是李家姐妹习惯了他的淡漠寡言,都以为这是他性子内向,又有伤在身,故而愁闷,不但不计较,还对他更是温柔体贴。 齐麟磨着墨,不由斜睨了惊澈几遍,眼神溜过一抹嫉妒和戒备。 这一晚,水鳞儿画好了图,送二师兄齐麟离开,便回房睡下了。到得三更时分,忽听得窗户叩叩叩三响,她吓了一跳,推窗望去,却见窗外站着一个人影。这人影,竟是龙公子。 水鳞儿攀在窗口,刚想问:“你是夜晚散步散到这里了么?”忽觉喉咙一紧,发不出声,接着就被他探手一抓,拎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