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要优雅
自孙逸仙就任临时大总统，并宣布以西历1912年1月1日为民国元年元旦，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了，如今西元倒是变成了公元，传统干支纪年基本上被大家遗忘，成了12生肖的配角。倒是农历新年一年之始的地位却还是顽强的保留了下来，很多人仍然习惯把1、2月当成上一年，往往要到3月开春才会惊呼“呀，又是一年了啊！” 只不过，“年”虽然还在，但是大家还是纷纷感慨年味儿却是越来越淡了，纷纷怀念起小时候的新年来，这其实是慢节奏农业社会与快节奏工业社会之间的文化冲突，按部就班的年俗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当下，越来越显得无关紧要甚至不合时宜。 在传统年俗逐渐失势，过年摇手机、点赞拜年却还没有从流行变成新年俗的当下，大家当然会觉得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的，对于过年回家也是各种不情不愿。不带男女朋友回家，会遭遇七大姑八大姨的盘问，还可能被扔进相亲连环阵，索性网上租个男女朋友回家，还要小心被人黑红包，还要小心“回家变土妞”以及“每逢佳节胖三圈”的诅咒，也是各种心塞。 若说还有谁还对过年留着最大好感，大约要数全国各地的小盆友们。还算悠长的寒假、口袋里的零花钱，小摊小店里的各种小玩具，总能带给他们简单的快乐。 “嗤啪！嗖啪！滋滋滋滋” 随着时间走到正月，这三种声音开始越来越多出现在人们耳边，同时相伴的还有慢慢飘进鼻端的氮氧化物与硫氧化物。 这些自然是熊孩子们手中各种玩具烟花带来的声光雾效果…… 只要别被熊孩子把擦炮丢到脚下，或者被窜天猴飞进自家窗户，大家对这些突然频繁起来的噼啪声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毕竟“爆竹声声辞旧岁”也就是千百年的传统了，要是没有那点儿声响气味儿，这本来就已经变得非常平淡特别无聊的农历新年还要怎么过？难不成真要强行满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烟花爆竹身上除了原本的噪音污染、火灾隐患、制造垃圾、炸断大桥等罪过，最近又被扣上了时髦的污染空气制造雾霾的罪名，但是大多数城市依然只能出台限放政策，而非一刀切地完全禁放。 实际上在雾霾这个问题上，大多数人还是下意识地犯了经验主义错误，污染并不是一天两天发生的，汽车尾气、工厂烟囱、秸秆燃烧、烧烤炒菜乃至风沙与海浪，这些的确都是大气微尘的贡献者，只是以前被大家有意无意地给忽略了。 像是空气污染导致呼吸系统疾病发病率升高这种事，对人群整体是一个几率问题，但是对于个体的人来说却是1或0的是否问题，在自己或者身边人没有的病之前，大家的感受当然不会多么强烈，连更加难闻且引人反感的二手烟问题都能容忍，对于空气中的的污染物自然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直到污染物浓度再上一个台阶，能见度大幅下降，都快要看不清对面楼的楼宇号了，大家才开始着急起来。而在此之前，随着大气微尘的积累，能见度早就在下降了，不过那时候能见度还很远，就算有人注意到“xx山看不见了”转眼也就忘了。 位于深山当中的杨县倒是没有多少雾霾问题，大家对放起烟花爆竹来顾忌明显少许多。这边虽然也有限放制度，但也只是规定加油站车站学校等地点周边禁放，其他居民区并不在限制之列，所以这段时间空气中的“年味儿”可以说是足足的，时不时就能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或者嗖嗖嗖的烟花声，不是商家在招揽生意就是有人手痒忍不住了提前放一把感受一下。 对于这辈子的第二个春节，马竞家的四只小吃货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照样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吃完年夜饭小家伙们就开始犯困，电视机里那些忽大忽小的人也没有能够引起他们多少兴趣，很快就变成呼呼大睡的小猪猪，被保姆抱去了儿童房。 汤佳怡同样对电视上的节目没有多少兴趣，演员们都是年年见面的“老脸”、歌曲都是听过的“老歌”、小品段子也是看过的“老梗”，舞蹈戏曲杂技这些倒是有很多没看过，但是似乎不合她的口味吸引力同样不怎么大。倒是身边的两位老人看得还算欢乐，时不时发出一声哈哈的笑声，所以两口子也只能在旁边陪着，只是目光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各自手机上，不是为了抢红包游戏，而是为了及时处理各种拜年信息。 这里面既有通过运营商发送的短信，也有通过聊天软件发送的消息。别家软件发来的消息可以不用管，对于朋友和网友通过自家蜜聊软件发来的消息，两口子回复处理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反正无论是红包余额还是表情包库存，两个人的手机上都是不缺。 马竞手上握着搜索引擎，各种搞笑图片流行段子都能第一时间得知，他的表情包虽然不能说总是引领潮流，但是确保踩在潮流第一线还是没问题的，相应的汤佳怡的表情包也是常换常新，羡慕坏了她的一众小姐妹们。 然而今天，经常在好友圈传播新款表情包的某汤，却是被人制裁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动画图片，汤佳怡的脸上又是懊恼又是好笑，要是拍下来绝对可以做成“哭笑不得”系列表情包。 马竞正忙着给自己的粉丝们散发新年喜糖做互动，忽然感到自己手臂被砸了一下，转头看向肇事者，就差问出一句“今天又忘吃药啦？” 很快一只手机被塞到了他手里，“都是你干的好事！” 马竞定睛一看，也是忍不住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聊天软件界面上一段影像正在循环播放着，一个女人正反复做着反手回抓动作，接着反复交替出现两行字“这鱼塘已被我承包！要钓鱼先得给红包！” 显然这是一个过年期间很应景的讨红包表情。新年期间，不但各大支付工具和聊天软件纷纷发放企业红包，而且民间的各种红包的发送次数也有了明显增加，相应的这些讨要红包的表情图也多了起来。用它们卖萌卖贱抖机灵，效果当然好过直接打字发语音索要，逗笑对方一高兴就发了红包，不打算给故意无视也不容易尴尬。 这段时间两口子收到的这种要红包要喜糖的表情包简直不要太多，不过这张却是比较特殊，因为画面中的主角正是马竞身边的汤佳怡。 其实这段画面之前就被他俩看到了，那时候它还是一段鬼畜视频。也怪汤佳怡自己作死，她最新上传了一段略带鬼畜风格的“这鱼塘我承包了”视频，结果引来不少触手狂魔，把视频重新剪切，又加入一些其他素材，制作出了不同版本的“老板娘x鱼塘”系列鬼畜视频。这张表情包的原型视频，正是诸多视频里面热度比较高的一个，而且是发在自家2站上面的，制作工具当然是蜜蜂开发的鬼畜工作室软件集。 作为世界上最高产的软件公司，蜜蜂软件当然不会放过鬼畜软件这个正在变得火热的细分领域，也是在行业内第一个推出了鬼畜套装软件，帮助用户一站搞定视频剪辑、调音变调、换头换衣、视频特效、字幕翻译、压缩上传等等工作，尤其是对没有相关基础的新人非常友好，不像是那些专业视频、音频编辑软件，光是界面上密密麻麻的菜单、按钮、时间轴就能吓坏小朋友了。 同时这些软件秉承蜜蜂一贯的传统，基本功能都是免费的，免去了大家寻找专业软件破解版的麻烦和尴尬，而在用户基数扩大后，蜂软靠着收取素材资源库服务费，已经实现了收支平衡，未来盈利可期。 不过就像军火大国出口或援助的武器经常被用来对付其自己一样，这套工具也被用来“调教”马竞。谁让某人恬不知耻地在素材库里出售了自己的声音和表情素材包，不鬼畜一下简直对不起出来卖的马总。 当初看到马竞在视频里“被”调教师各种羞耻PLAY，作为看客的汤佳怡当然可以在旁边尽情嘲讽一下见钱眼开的某人，还用自己帐号各种点赞送蜂蜜发评论表扬。但是当主角变成她自己，汤佳怡就有些受不了了，就差拿刀架着马竞脖子逼他把这些视频全都删掉了。 马竞当然没有答应，倒不是为了报复老婆之前点赞自己的行为，而是因为有鬼畜频道的视频网站可不是2TC一家，就算他们这边删了视频，人家UP主转身跑去AB两站或者其他网站发表，他们还是拦不住。 即便还可以通过法律途径以侵犯肖像权、侮辱人格为由，起诉要求对方主动删除并道歉，但这样肯定会引起网友反感，他可不想被人狂喷玩不起。而且之前因为“鬼畜也要优雅，不雅我就打码”的频道口号，2站已经是得罪了一大批鬼畜视频爱好者了，要是再来一出只许官方鬼畜不许民间剪辑的闹剧，肯定会有大批UP主和观众选择出走，那样可就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辣！ 靠着免费的工具软件能赚什么钱？真正有价值的其实还是2站的超强人气，以及明星作品的IP衍生开发，他们自然不能做自毁根基的事情。 是以最后只是如往常一样，按照“鬼畜也要优雅”的原则，重新处理了一遍这些视频，给一些过于粗俗恶心的内容添加上了马赛克以及哔哔音效，反正所有视频投稿都是上传在2站的服务器上面的，官方想改自然也就改了。 只是显然，汤女士的气量远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再次看到这副画面后顿时新愁旧恨涌上心头，也没多想就对着旁边的马竞发起了无情的报复。不过等她的手指即将捏到马竞，已经堪堪碰到马竞衣服时，指甲下面却猛然条件反射地传来酸疼感觉，汤佳怡这才想起某人皮糙rou厚不怕抓的事实，为了保护自己饱受摧残怎么也留不长的指甲，她只能连忙变抓为捶最后在某人胳膊上砸了一下，威力自然也就没有了多少，甚至都没有引来另一边两位老同志的注意。 抬眼看了眼电视屏幕，节目还是没什么意思，同岳父岳母道了晚安，马竞就拉着老婆回了自己房间，在这样的夜晚，除了创造人类，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只不过，某人虽然没有加载人类三大天敌杜xx、杰xx和冈x，但是他表示自己的少精症更加严重了，注定今晚只有战争没有战果，只有播种没有收获。 然而，俩人只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绵延良久的战火最后在午夜时分戛然而止。因为噼里啪啦的跨年鞭炮声忽然响了起来，倒不是全城炮声隆隆惊了房中炮声，而是四只小家伙被惊醒了。 本来按照关中传统风俗，初一不上门，走亲戚只能去那些还在三年孝期的亲戚家上香，初二则是女儿女婿回门的日子，然而这两天里汤副局家小院的门槛却是都要让人给踩断了。 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管这句话反映的是人心的凉薄还是现实的无奈，至少后半句话现在很适合拿来描述他们家这几天的盛景。本地领导、合作伙伴、同学朋友，形形色色的人都卡着这两天跑到这边来上门拜年。大概是大家觉得这两口子也就这几天行踪才比较固定，容易逮到人吧。 这可是累坏了四个小家伙儿，虽然不是每客必见，但光是被抱出来应付那些避不过的客人，然后甜甜地叫一声“叔叔阿姨伯伯婶婶”什么的，就占去了他们偌大的精力。以至于后来鞭炮声再次响起时他们都再没被惊醒，也是让汤佳怡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