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随着李欣源命令下去，攻击北辰健次郎幸存属下的节奏加剧。树林子里大约二十人的小分队背着短刀，手里的吹箭嗖嗖作响，在这寂静夜色之中雨点般短箭的射向北辰的小分队。可怜这些加入日军的精英小分队，才被解救出王帅的牢笼又立刻接受驻扎在山东军统的残酷袭击，枪都还没未来得及开便在不到半分钟内惨叫倒地，每人都平均中了不下十只短箭。没等这些二鬼子喊玩，树林子里窜出几道人影，将这些地上的躺下的人都一个不剩的拉倒指定位置，推至已经挖好的大坑里面。被拉的那些还有一气里挣扎的本想反抗可里气却是使不上来，脑子也渐渐失去感觉。

    拖拉他们的人看了抖抖索索的他们一眼，心底里嘲笑这些走霉运的家伙们。要知道他们所中的吹箭可不一般，是从桂林少数民族手中学得的，李欣源为了让王帅和北辰健次郎他们听不到远处的枪声可是下了大工夫的，这些响箭各个都淬了药，即使身上没中要害部位，但只管擦破一点儿皮那可就是有性命危险的。这些军统骨干动作麻利，干净利索，根本不理睬有些半死鬼的挣扎哀嚎以及求饶，拖行数十米往坑里面狠狠一抛，有的人嫌麻烦干脆用脚踢至大坑内。然后用大石头狠命砸下，过了一会坑中再没有有力气扒开石子的人，便堆土掩埋，未几，一片和白天一样的平整路面就这般再次成型，不同的是路面比白天更加夯实，简直和混凝土所砌一样。

    这厢掩埋尘世臭皮囊，那厢也没含糊，在二鬼子全部倒地的一瞬间，他们便分出一支二十余人的小队直扑王帅的小楼。每人只带一把驳壳枪，目光炯炯在暗夜之中刚刚眼闪神亮，动作整齐划一，毫不拖泥带水。这些人没有夜盲症他们没必要喊什么命令，都似猛虎出笼一般奋力奔进，前面的人如果慢一点就会被后头人撞到。夜间急速行军，只听得零零脚步轻踏的声音，好像微风吹过树枝一样，如果不是用眼睛看根本不可能发觉这是十几个彪形大汉狂奔。就这样，王帅的地盘悄无声息地在轮番进攻的状态下，毫无悬念的被攻入进来。

    “多亏了李小姐亲自前来通报消息，否则以我们这几个大老粗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成目的。”

    “是呀，李小姐不亏是重庆特派员，深得委座和夫人信重。此次找准时机，从容谋划，竟能让我们在这里的潜伏成果胜券在握，真是我们这些大老粗们不能比的呀。”

    “就是就是，先将那个不肯合作的小子监禁起来，然后又挑拨小鬼子，整个计划环环相扣，中间毫无破绽。我们这些人都对你是心服得很呀。”

    李欣源笑了笑，还是推辞道：“可惜我们拿不到何思勇他们所偷取的货物，否则的话事半功倍。我们又何至于牺牲我们的人，费下这么大的心力来布局，更要取小夜的性命才可以。可惜了，我们为了他布下好些个月的局，就这样要图穷。”

    “哼，要不是为了统一战线，谁把他们放在眼里？这笔账我绝对不会算了的！”说到这里，孙毅一拍脑袋：“哎，我都忘记了，那个何先生带来的十几个属下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现在就只能祝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了。”

    你们都来吧！王帅内心激荡停不住的踊跃而起，他已经在北辰健次郎的援军还没有到达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大致过程。他知道，面前的人对他虎视眈眈，他也知道日本人正对着他磨刀霍霍，他还知道，自己的这些同胞也都不是省油灯。三面夹击，比之阮翁帆他们在一起被消灭的情况还要来的紧迫。粉身碎骨的下场正等待着他，薛海山他们的幽灵正在召唤着与他团聚，可是他却又十分冷静，更是十二分得兴奋，这才对味儿呀？

    他面前还有伤号要照顾，自己腿脚还不灵便，张延生和鲁原一边偷偷打探着他一边也在相互试探。杀敌是不用想了，接下来王帅只能等待了。

    张延生按说已经把任务完成了一大半，他很满意，不过对于日本人的偷袭他也早已经布下草案，只等时机成熟了。看到王帅脸上的红印子，半死不活的任他处置，心里面感到了一阵快意。这个人并没有他所想到的棘手，真不知道众人是怎么搞得居然会误判他的威力。

    鲁原也有些着急，弟弟已经被他暗示离开，但他总不能就这样了吧？眼看王帅大厦将倾，自己也必须寻找出路才是，可兄弟才刚刚出走抗敌，自己也马上离开表现也太过突兀了。该用何种言语推脱去留实在是让人难以把握。这张延生十分难以对付，一个不好弄巧成拙。心里急思对策，偏偏张一直对他问题不断，搅得鲁原不得不胡乱回答，但也分了神。

    “鲁先生！”只听得张一个爆喝，声势惊雷，连王帅和王执事也被下个不轻。

    “啊，有什么事情吗？”

    “你神色迟疑，在想些什么？”

    “我想些什么，张先生是不用刨根问底儿的吧？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的话就去和小夜中佐来辩论吧。就恕在下拙嘴笨腮不能在回答了。”

    “何必拒人千里呢？我刚刚只是想知晓这里密道出口的所有机关消息而已，这样子我们就可以以此布置好御敌胜算了为什么你刚刚推说不知道呢？”

    “这些都是小夜先生的秘密，我怎会知晓，我来这里虽有一点时间，但也达不到什么推心置腹的道理。”

    张延生笑了笑：“不对！你没有实话。如果你不是心腹，那么刚刚小夜和何思勇就不会让你来看守护卫了，另外你好像和小夜先生签署了生死契，如果小夜有什么差池，你的家人都会受到危险。这样的境遇，我很难相信你不会是一个让小夜认为是值得托付性命的人，更关键的事情是。你弟弟出去并没有什么犹豫的，似乎知道他可以安然身退。”

    鲁原辩驳道：“真是笑话！如果真像你所讲的那我们大可不用出去，因为我们不知道密道消息，而外敌恐怕也不会谅解这里多少。那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等安全不就好了！直说了，我们兄弟两个本来是因为战乱逃难而不得不投奔这个小鬼子的，他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需要我们，为了保密他迫使我俩的家人为人质等到他事情办完之后他就会将我二人灭口。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饱受他的欺压，每每都悔恨向时对他低头，但他也是照顾了我们几个月的饭食。刚刚我弟弟不过是急欲去和这小鬼子的外敌拼命，以此来回报他这些时日对我们的照顾，然后我们会就此离开这里，你不用瞎想。”

    “那为什么，我会没有听见外面的枪声？”周围除了偶尔透来的一些惨叫声之外，根本没有战斗的声音。张冷冷一哼，嘴上讲道：“别给我耍花样！”

    鲁原气冲脑门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是贪生怕死之人吗？实话告诉你，我们新四军别动队的成员，我们兄弟两个奉首长命令，专门潜伏于此。既然你这样不相信我们为什么还要和讲什么奇怪的条件不成？如果是这样子那就请恕我不能奉陪了。”说着一拱手，道了声“告辞”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本想开口叫住鲁原，转念一想：****可不能参合，他走了也好，我留他一条命也算是看在同是中国人的份儿上了，反正这里越少干预的我越能成事。因而没有止住鲁原的离去，目送着他离开，手上抓紧的枪也渐渐放松下来。

    王帅心里面失望了，没有想到这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他不禁多说了一句：“张先生，你可真是厚道。这两个人对我无礼得很，你放走前一个现在又把另一个也给气走，不知道你的上级是不是真的很深明大义原谅你。”

    “不需要你关照了，你不是也放走了何先生吗？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可是我已经通报了上级让他们快点带援兵前来。对于你的安全我们是十分关注的。”张微笑道：“而且，接下来我们的谈话可就不是外人能够听得的了，你说是吗？王帅先生！”说着他拿出一个铁盒子抽出支烟来，递给王帅，王帅拿在手里用中国话道了声谢，跟着张延生一起抽了起来。

    看到王帅的反应之后，张立即问起了王帅所有的一切问题。而王帅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自己的身份是“海外富家少爷阮翁帆的代理买办”之外，其他的都是真真实实的。看到王帅如此配合张延生喜不自胜，更是对这些小子的举动震惊不已。慢慢地也稍微放下些许戒心，对于欲言又止的王执事也没有为难下去。

    北辰之前所搜查的密道里，这个时候也被数十条大汉正在严密看守着。他们依照指示将这里的重要东西统统运走即可，进入了王帅所建造的密室当中却发现物资巨大，堆在当中就如小山一样，这还是北辰事先拣选过得。北辰在开启这里的机关暗道发现了王帅这几个月来的东西，匆匆忙活，免不了损毁一些东西，将他认为重要的便摆在明眼出，闯进来的军统人员搜查也没有费太多力气。但是李欣源明白无误地命令是要拿到所有的重要东西，所有的人当即分成四波：一路派一个人去把守入口等待其他人员到来，一路安排五个人在这里继续搜索同时安放炸药，另外的就是吩咐两人顺便查找一下何思勇的下落，剩下的人将王帅在这里留下来的东西以此搬运到大门外。

    众人各守其职，被派去守门卫的人刚刚走几步，迎面拐角处一击飞快的手肘打在了他的后脑，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便晕了过去。打晕他的人一闪而逝，过了五六分钟时间，正在搜查这里的人看到了晕倒在地的他。

    李欣源等待先头人员控制住了这里之后也跟着进入王帅的小楼内，听到有人袭击了他们，也有些奇怪。

    这里因该不会有什么别的人了，经过长期观察，王帅身边也不会有什么高手在呀，难道这里面另有乾坤？正在疑惑间忽然明白了：自己看来真是有些疑神疑鬼，那何思勇不就是王帅所准备的护卫吗？

    “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抓紧时间，我们没有空闲分神。不过，”李欣源唯微一思索，还是应该加强一下防御，看来何思勇是不太愿意和我们走在一起了。

    小楼内，鲁升连拖带拽的跑出去。刚刚接手外围防务的孙毅看见了他，细细思索一阵之后便命令放行：眼下他们不能开枪引起里面人物的警觉，这个小人物就放他走吧。鲁升也看见了孙毅，但是离开的速度却更加快了。

    小楼偏角处，一个蒙面黑衣人透过窗户一角看到了李欣源、孙毅和鲁升的一切，他摇了摇头。这个人就是和织田义成一直秘密联系着的人，只见他身边站满了个头矮壮的士兵，各个肃穆井然，他们是从织田义成那里接手过来的亲信侍卫，每个人受到了织田对他们的严令，对这个从织田大佐手上刚刚接手他们的指挥权的神秘男人这些人是没有一点点儿的不满情绪。蒙面人暗自思考：此刻的局面已经不是我能掌控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楼内的各方势力自行争斗。他回头一想，即使现在什么都得不到，那些被北辰打伤了的科学家已经被我所控制起来秘密带走了，也算是重大的收获；现在另一项重要的就等着王帅主动送给我了。

    蒙面人此时的衣衫依旧是在织田面前时的那一套，他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就连手臂也用黑布囊裹得严实，脸上只露出两只眼睛足够直视的空隙。蒙面人就连眼前士兵都要隐瞒着，他在北辰健次郎夜袭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手下十几人都安排就位。

    看来一眼手下站立一个多小时，蒙面人拍了拍被布条缠紧手，下令道：“各位都辛苦了，这次我们的任务并不紧要，各位可以放松精神，找个地方坐坐，一会可能用不到你们的勇武之处。”

    话一讲完，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立刻头也不转弯儿地用日语说：“严先生千万不要这样下达错误命令，我们帝国军人既然受命前来执行任务就一定会认真彻底完成。一点儿松懈导致的失败是我们小队绝对不容允许的。”严先生知道讲话的人是坂本，是这个与他一起前来执行任务的小队班长。他也不说什么了，既然连日本下属都这么一本正经，那他这个带头的可就不敢马虎了。

    接着他又想了想道：“电台有消息了吗？”

    坐在门口偏角处正戴着耳机监听电台的士兵立刻起身敬礼回答道：“陇川中佐发来电报，他已经在一分钟前到达郊外的神王观，兵力已经开始部署。只等这里内部时机一到，他便立即响应。”

    看来，织田是不愿意给这里面的人一点儿机会念想了！严先生点了点头，可他又发现自己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点头示意，开口道：“请你给陇川中佐发报，就告诉他”，讲到这里，严先生走到通讯兵一侧，拿起陇川打给他并翻译好了的电报，细细看了眼这里面的文字，接着讲道：“让陇川中佐暂时辛苦一下，先不要有所动作，一定要隐蔽起来。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一会只等这里枪声一响，就请他发起进攻。我敢保证，不到一个小时后，这些敌人就会将他们的关键物品送到整栋大楼的大门口，到时候我们正可不劳而获，这用中国话讲叫做顺手牵羊。”

    通讯兵微笑了一下，马上快速发报，不到一会整个消息密码电波便输送到了距离这里不到一公里远的陇川联队的通讯电台里。陇川接到消息后很不高兴，他一个大日本帝国的高级军官居然要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支那人的命令，不过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这是他一个正规军人应该拥有的素质。

    严先生刚刚下达了他的请求，坂本忽然指了指窗户外面：“严先生，请你过来看看，有情况！”

    严走到窗户前，只见得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子正从屋内走出，他背着一个旅行袋和几把步枪，神情慌张，每走几步都要左右顾看。这人贴着外墙壁弓腰轻走，没有一丝声音，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是熟悉。

    严先生知道他是鲁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和他见面。严先生没有犹豫，摆手示意放他离开。毕竟鲁升不是他的目标，抓到了也只会增添麻烦，而且如果激得他反抗开枪的话引起陇川中佐误判形势的进攻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到鲁升依旧是小心翼翼，好一会才躲过孙毅的搜查逃走或者说孙毅是存了和严一样的心思详装不知。严先生却不由得暗自叹息，这王帅真是一个房屋建设专家。外敌若不清楚环境接近这里面的话，按照一般逻辑多会选择贴近墙面行走，却不知道这小楼是一栋特殊建造而成的内里有专门可看到墙壁角落以及死角的缝隙和隐形窗户，这些地方每天都有人专门看守。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在白天知道北辰健次郎的偷袭。

    严先生得意地想：今天遇到了我，王帅就是八臂神通哪吒也休想骗的了我，哼哼，恐怕现在王帅已经在开始启动最后的机关了，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坂本看到严居然放走了重要的人，着急地问道：“先生，难道你不知道刚刚做了什么吗？我们只有一个小时，如果你不能完成就请自取请罪，不要拖累我们。”

    严淡淡地说道：“请你不要用责怪的语气和我对话，我是遵从大佐的命令行事的。为了那个人而破坏大佐的计划，你才是在拖累我。”接着他将自己不解决鲁升的顾虑说了出来，最后加上一句：“陇川中佐是不接受忙活一天时间却没有什么收获的”。

    坂本立即鞠躬赔罪，严摆了摆手，对他讲：“事到如今，小夜已逃不掉了。不过我必须要让整件事情完美体面结束，否则这会成为织田大佐刚刚上任以来糟糕的开头。唯今之计，就是我主动去找小夜，和他见面现共同达成约定，对抗中国反抗阻止。”说着将他的配枪卸了下来，放到坂本的手上。

    “那么严桑，你的安全将会如何保证呢？”坂本追问道。

    “呵呵呵，你不用顾忌我，相反，你现在应该快一点离开这里，将那些受伤的中国科学家送到大佐手里。这是大功一件，还望你勿要推辞。”说着严走到窗户沿上，手摁住一处地方，过了数秒钟，窗户自动打开，严纵身从窗户跳出小楼。在他刚刚走上几步的时候，隐隐间，一阵枪炮声音遥遥传来。声音距离这个地方似乎并不远，可入夜时分居然还有战斗声音实在让人讶异。

    严听到之后面色苍白，他很清楚这一代都是日军严密监控之所在，可数里远居然还有战斗发生那就说明还有他所没有料到的战斗了。陇川在听到距离他不到一公里远的山路之中居然发生了战斗，而且规模还不小。他唯一思索便知道了是谁干得。

    “没有想到这个小毛孩还有两下子，和我们同时到达这里并且还在入夜情况下展开进攻。”陇川想通了一切之后，便命令部下前进，提前进入战斗状态。既然我已经听到了枪声，那就表示我们可以发动对小夜的进攻了，至于事情会不会办砸那就是性严的和北辰的责任了。

    此刻正在付清县“作客”的吉川也在床上掀开被子，本来想要开门出去看看情况，但却被几天前开枪打他的那个毛头小子阻拦起来，他只得在屋子内掀开窗户看外面的情形，长野跟着在一起。枪声太过微弱，但是两个人还是听到了很快他们便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织田安吉已经开始进攻四至山了。

    “大佐真是性急，居然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在刚刚上任的关头提升威望。”吉川向看守小鞍子要了一支火柴点了一支烟，悠悠谈道：“长野，看来我们必须得加快脚步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长野点了点头：“卑职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哼哼，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真正能够取得突破的只有我们。我们的计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即使王帅出现了也不可能改变什么。您就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