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王者归来之天路在线阅读 - 五十九 武举

五十九 武举

    五十九武举

    星子喝光了一大坛杏花村,又令阿伟再送了一坛来。他酒量本是平常,千倾愁肠独饮闷酒,更增醉意,两坛酒下肚,星子终于一头栽倒案上,醉得人事不省。这一番酩酊大醉,到夜间又催动了毒发。星子也懒得运用压毒,只迷迷糊糊地想,就这样死了也好。待天明后毒发方渐渐减弱。星子蒙头睡去,完全清醒时,已是第二日下午。

    星子醒来,觉得口干舌燥,胸口闷痛,捧起阿伟递过的一碗凉茶一饮而尽,复怔怔地躺在床上,慢慢地恢复了一些神智。星子望见窗外日影偏西,整整过了一日一夜么误了晨昏定省,也误了到怀德堂中当班,崇文馆中读书。父皇会怎样想忽回想起昨日宫中与辰旦的对峙,自己说的那些话,胆大之极,也无礼之极星子有些忐忑,问过阿伟,得知宫中并没有派人来传谕。

    父皇竟不追究么星子有点摸不着头脑,也许自己该主动进宫请罪,可可我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怎样去见他见了还能说什么,只会更惹他生气,被他斥责。何况,何况会不会还有更大的噩耗等着我如果皇帝笑嘻嘻地再递给我一份奏折,如果那上面有箫尺大哥的名字星子不敢想下去,更几乎没有勇气去面对

    星子除了昨日痛饮了两坛烈酒,两天以来不饮不食,任阿伟等如何苦劝,亦不作理睬。到了晚间,宫里却派了人来,送了一罐人参鹿茸汤,几样精致菜肴,一壶醒酒药,并一盒治外伤的膏药。为首的太监见过星子,笑道:“这些都是皇上特意吩咐了赐给殿下的,要奴家守着殿下用了,才能回宫复命。”

    星子无心饮食,但辰旦之命却不能再违,只得坐起,如服药嚼蜡般一口一口吃完了辰旦送来的补品菜肴,喝下醒酒药,为腿伤敷了药膏,重新包扎好。那内侍方告辞回宫复命。

    醒酒药去掉了胸中的腻烦恶心之感,身体也有了些热度。星子知道,自己在府上一举一动全都瞒不过辰旦。前日那般顶撞他,执意逃回府中,又借酒浇愁,喝得烂醉如泥,更不去请安侍候。父皇不但不降罪惩罚,反而如此体贴关怀备至,他待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我也曾反反复复信誓旦旦,愿终此一生承欢膝下侍奉他身边,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如果箫尺大哥真的有事,我还能遵守这诺言么我要再度言而无信了么

    箫尺温和的笑颜和辰旦疲惫的倦容于星子眼前不间断地交替闪现大哥、父皇,象是一架天平的两端,却称不出孰轻孰重。星子心乱如麻,神思恍惚,彻夜难眠。翌日,星子仍是赖在忠孝府中不肯进宫请安,辰旦仍是派人送来饮食药物,守着他用膳换药,再无多言。星子如鸵鸟一般地躲在卧房中,连门也不出,仿佛这样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

    又过了一日,午膳后,辰旦终于令人传召,有要事令星子即刻进宫见驾星子听谕一凛,难道怕什么偏要来什么,果然躲不过么这么快就见分晓了

    星子欲从内侍处探听口风,奈何他一问三不知。星子只得起身更衣,胆战心惊地随着传谕之人进宫,到怀德堂外下了辇车。休息了两三日,星子屡受重创的膝盖与小腿的伤痛已勉强可以忍耐,只是行走尚有不便。但每往前挪动一次,星子便感觉又向深渊迈近了一步气势恢宏的怀德堂象是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星子曾无数次踏进过这座殿堂,哪怕明知或有斧钺加身,也不曾后退半步。唯有今日,几乎没有力气挨进怀德堂大门

    星子抱着上刑场之心蹒跚着挪进殿中,不敢去看高高在上的辰旦,低头垂眸,听天由命地跪下请安:“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星子咬咬嘴唇,感受着双膝碎裂的疼痛,又俯首及地:“儿臣前日失礼,冒犯父皇,请父皇降罪”

    辰旦此时的神情已平静如水,语气波澜不惊:“罢了朕叫你回去好好想想,你想了这两日,可想通了朕说的道理”

    星子见辰旦没有再递来一份文书,一颗心总算暂时归位,可这个问题又如何回答无法面对辰旦语中的期待之情,星子沉默良久,开口道:“儿臣明白父皇的苦心。”

    辰旦听出他的言不由衷,不想再度剑拔弩张,不欢而散,也不欲深究:“平身吧今日朕传你来,是有一件要事找你。”

    星子挣扎着站起,肃立辰旦身侧,勉强打起精神,问道:“不知父皇有何事吩咐”

    “丹儿,”辰旦笑了笑,温和地道:“朕将亲征西域,你一身功夫将大有用武之地。后日军中武举,选拔三军先锋,朕带你去参加,若能拔得头筹,你便是我赤火国史上最年轻的先锋”

    赤火国是尚武之国,先祖起事于草莽,于马上夺得江山,从来重武不重文,以为铁血刀剑,便是统治天下最大的法宝。辰旦身为皇子时,亦是跟随先皇南征北战,拓土开疆,平定天下,屡立功勋。因此,科举中他虽点了星子作状元,倒也没打算让他以文传世以文治国。辰旦向来讨厌那些酸腐斯文,文章之事,不过用来粉饰太平,教化愚民而已。父子相认后,星子不愿再度出仕做官,只愿在辰旦身边当一个小小侍卫,辰旦并不十分介意。想着就要挥师西进,星子随军征战,有大把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只要他立下战功,不怕不能服人,以后立储承嗣,一切都可顺理成章。

    三军先锋星子闻言吃了一惊,皇帝找我来竟是为了这事忙本能地推辞道:“儿臣从未上过战场,更没有带过一兵一卒,罔论冲锋陷阵作战指挥先锋一职,至关重要,儿臣恐怕不能”

    辰旦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你若当了先锋,朕自然会派经验丰富的将领辅佐帮助你,无须担心。这是难得的历练机会,不可错过朕象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已驰骋沙场,独当一面了”

    皇帝神情严肃,郑重其事,星子只得改口应承:“儿臣遵命。”

    辰旦递给他一叠纸张,星子双手接过,瞟了一眼文字,大约是武举的内容、程序之类。辰旦解释道:“军中武举是太祖时即定下的规矩,皇子亦不能例外。此次选拔遵循历年旧例,由兵部组织,共分为三项,骑射、格斗和兵法。本来须得去兵部报名、抽签,参加这几日进行的前三轮初试。你的情形特殊,加之有伤在身,一概都免了。朕已让人报备了你的资料,后日朕将亲临军中检阅,你随朕参加最后的御试即可。”

    星子听辰旦竟如此特例开恩,仿佛自己夺魁拜将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忽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但又不欲再顶撞皇帝,应声“是”,不再多言。

    辰旦点头,又看了眼星子的双腿,见他下盘沉稳,伤处的疼痛是免不了的,但以星子的功力,应付后日的比试应无问题。辰旦嘴角含笑:“那好,朕就等着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也好让三军见识见识你的本事你眼下没有坐骑吧朕已选了匹好马送到你府上,另外还为你量身打造了一副盔甲。”

    马星子即刻想起乘风低下眼眸,忍耐着心头绵绵无尽的痛楚:“儿臣谢父皇赏赐。”欲要叩首,辰旦手一挥,示意免礼,“今明两日你不用到御书房侍候了,也不必进宫请安,好好在府中休息准备,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星子辞驾回府,辰旦果令人送来了一匹高头大马,纯白的毛色配上珍珠雕鞍、黄金辔头,尽显皇家富贵。原来辰旦以为星子上回逃出京城后,遗失了坐骑,也不曾去探寻乘风的来历,这回便另给他寻了匹相近的白马。

    白马虽比不上箫尺所赠的宝马神骏非凡,毛色模样却甚为相似。星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乘风自个儿跑回来了,待上前仔细端详,才发现差异。抚摸着马儿长长的鬃毛,星子百感交集,差点落泪,物是人非事事休,自己安享荣华,却不知大哥此时正流落何方

    御赐的甲胄却是一套银袍白甲,正与白马相匹配。那锦缎银袍的衣襟袖口袍角,仍是绣了赤色烈焰的标记,盔甲则镶嵌了五色宝石,光彩夺目。星子本就生得俊美无俦,换上戎装,精致俊秀的面庞却透出一股刚毅英气,白衣胜雪,衬得他眉似点漆,目如寒星,神采飞扬,俊逸出尘,如天神下凡一般。

    辰旦赐下的大内伤药,甚有奇效,星子为双腿换过药,检查伤势,料得两日后疼痛应大有缓解。星子忍痛上马,在府中小步溜达了一圈,白马也十分乖巧灵敏,无须多做训练。

    回到书房,星子便拿出那武举的规程来琢磨。骑射、格斗规则简单,亦不用临阵磨枪,兵法么星子从楠木书架上随手抽出本兵书来看。翻开书页,文字之间跳来跳去的却都是箫尺恬淡如风的笑容,耳边仿佛又听见那回荡在深山幽谷之间的悲凉箫声

    星子自幼师从箫尺,除了文章武功,箫尺也曾教导星子兵法。不但令之熟读诸多兵书,还辅以讲解讨论古往今来著名战例。星子一直期待着有一天会为大哥执鞭坠镫,率军打仗,学得也格外认真。虽然时至今日,不过纸上谈兵,从未实战运用,但那些兵法韬略,星子却无曾或忘。

    星子暗中叹口气,好在皇帝今日不是要围剿大哥,令我去做先锋星子呆呆地坐在案前,良久,仍是看不进一个字,无力地闭上眼,眼前却闪过一片血色刀光,星子一惊,是大哥的血么

    血色刀光中,星子恍惚间看不清箫尺的容貌,却现出一张张年轻而绝望的面孔,那是在自己剑下惊恐颤抖的军士星子猛然惊醒,我的手上已染过许多鲜血,为什么还要万里迢迢去杀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我也将踩着那累累的白骨,一步一步爬上那不胜寒的云端高处么

    星子这几夜都难以成寐,此时更觉头痛,无心再温习兵法,回到卧室,和衣上床躺下。又想,我命不久矣,又无心战功,当了先锋,阵前随时毒发身亡,岂不是误了皇帝的大事何况骑射、格斗、兵法,哪一样不是箫尺大哥亲传亲授大哥尚生死不明,我却要凭借他传的一身武艺,为他最大的仇人驱策效命么但我若坚辞不受此职,必又会惹怒了皇帝,该如何是好

    第二日星子也不练功,也不读书,闷闷地又在房中关了一日。第三日清晨,天色未明,辰旦已派人来接星子。星子弃车骑马,抵达皇宫正门,与辰旦的御林军汇合。

    皇帝今日御驾临军,排场隆重。数百名御林军在前开道,甲光向日,炫出一片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芒,五色旌旗猎猎招展,拥簇着辰旦骑马行在正中。皇帝今日打扮不同往常庙堂之中气度雍雅,头戴紫玉金冠,身着黄金甲胄,明黄色绣金龙腾云的斗篷迎风扬起,胯下汗血宝马通体赤红,更显得天子伟仪,威风凛凛。

    星子见了辰旦,忙下马拜见。辰旦颔首一笑,招呼他到身边同行。正是日出之时,五彩的朝霞如绚烂的锦缎铺满天际,初升朝阳的千万条阳光洒落星子身上,似将白袍镀上了一道金边,盔甲上的宝石闪烁着光泽,恰是英雄年少丰姿潇洒,辰旦面露微笑,果然是朕的儿子,一身戎装胜过那儒冠百倍

    一路上,辰旦与星子说些军中之事。这次远征大军共有百万之众,分为左中右三部,左右两军各二十五万人,由谙英、昕宇两位大将统帅,辰旦坐镇中军五十万人,另有先锋一部五万人,归于中军直接号令。今日辰旦检阅的,只是驻守京畿以北五十里紫光谷营地的中军和先锋营。左右二军,则驻扎京城百里之外。

    辰旦马鞭一扬,言语中颇为自得:“这先锋一部,虽只有五万人,却是军中精锐,皆为百里挑一的勇士。朕传谕全军,要遴选天下青年才俊为国先锋,因此将位空悬,只待今日揭晓。先锋一定,大军便将择日出征。丹儿,朕前日和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星子轻轻地嗯了一声。今日虽是晴好天气,毕竟已经入冬,忽然一阵料峭寒风扑面,卷着细小如尘的沙石刮进眼底,星子眼中酸痛似欲流泪,便伸手揉了揉。复抬头望着那万里无垠的澄澈蓝天,心头模模糊糊地想起,小时候曾听山里的老人说,冬日里如三月暖春般的艳阳天,往往是大雪将至的征兆

    皇帝出巡,一路黄土铺地、净水泼街,烟尘静处,便是大军驻扎的紫光谷了。这是一带平缓的丘陵,初冬时节,苍茫天地之间一片枯黄肃杀,唯有连绵不绝的深青色营帐随着山势在天穹下起伏蜿蜒,漫山遍野,一眼竟望不到头。鼙鼓声响,号角声动,震撼山谷,一众将领列队出营,鲜衣怒马,恭迎圣驾。

    星子望见那刀剑之光,欺霜胜雪,密密层层,如山如林。他从未见过如此宏大军威,史书所谓投鞭断流,也不过如此吧心下不觉鼓舞,反倒寒意森森,大哥当年曾指着绝壁危崖下的群山林海,告诉我皇帝拥有百万大军,告诉我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无人能与他抗衡到今日我总算亲眼见到,原来果不虚言在这强大的武力之前,是不是所有**的意愿都不值一提是不是任何叛逆对抗,都会被这百万雄师碾为齑粉是不是想要生存想要成功,除了成为这百万军中一员,再也无路可走

    营地前平整了一大块空地,以供检阅训练比武之用。辰旦驾临,先检阅了车马步三军精锐,又召集校尉以上军官,亲作出征前的训示动员,鼓舞士气。为示亲近,辰旦与众将领于中军帐进午膳,星子亦蒙恩入座陪侍。膳后,便是武举最后的决赛了。辰旦上了点将台,正中高坐,兵部官员与军中将领侍立两旁。

    武举报名共有百余人,多是军中元老子弟,或者近年来崭露头角的新秀。前几日已经过数轮选拔,进入今日御试的不过九名。星子直接入围,刚好是第十人。参赛众人见辰旦亲携了星子来,心中便凉了大半。皇帝极宠这位新收的义子,早已人尽皆知。年初他还一文不名,就能被钦点为状元,已令世人侧目,今日武举,皇帝更大张旗鼓地带了他来,并辔同行。先锋花落谁家,还有什么疑问而骑射、格斗与兵法三项的决赛,只集中于半日内草草进行,所谓遴选天下才俊,显然不过是走一遍过场,掩人耳目罢了。于是,剩下的九名候选中,又有三人不愿做陪衬红花的绿叶,临时打了退堂鼓,弃权而去。

    辰旦见此情况,只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算你们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班门不可弄斧,不敢与朕的丹儿竞争。兵部亦察颜观色,为了让星子收以逸待劳之效,无论骑射还是格斗,都将他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但辰旦却未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诡异得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第一项比试骑射,空地上以黄绫围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圈,外圈直径五十丈,内圈稍小,圈内中心以黄沙垒成十个沙堆,按十个不同的方位安放箭靶。比试的规矩是,参赛之人骑马入内,在宽为两丈的马道上绕外圈急速奔跑,奔跑之中去射内圈箭靶,射中圆心者为中。成绩相同以速度快者为胜,速度相同者以奔跑圈数较少者为胜。

    星子出场之前,前面六人最好的成绩不过三圈十发九中,辰旦思忖,星子能十发十中固然好,就算有所失误,还有剩下两项,也无关大局。星子最后一个骑马入场,白马银袍,恰似一朵轻盈的白云翩然降临,粉面如玉,蓝眸如星,观众眼前为之一亮,便有那阿谀拍马之人高声喝彩起来更有许多人是初见星子,免不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星子全不理会场外的喝彩议论,只慢吞吞地策马缓行,先是如闲庭信步般绕场一周,不发一矢。到了第二圈,星子方擎了那雕弓在手,又不紧不慢地溜达了大半圈,经过一处箭靶时,星子瞄也不瞄,拉弓便射,弓弦却只拉开了一半,那箭矢软绵绵地飞出去,既无准头又无力道,如断线的风筝般飘飘荡荡,刚飞到一半就坠落沙中,连箭靶的边也未沾到半点。星子仍是若无其事,索性勒马停下,左顾右盼,开弓乱射,连续十箭竟无一例外轻飘飘地落在半途,没入沙中。

    众人瞠目结舌,校场内外顿时鸦雀无声,暗想皇帝这位义子果真是个银样蜡枪头,扶不起的阿斗,这等表现,让皇帝的脸面往哪里搁而与皇帝亲近之人和大内侍卫中知道星子功夫的,只是难以置信。辰旦倒还沉得住气,端坐台上,铁青着脸不发一言,唯有攥紧的双拳泄露了心头的怒意,肃立两旁的众将胆战心惊,连大气亦不敢出。

    第二项是格斗,刀剑无情,为防意外事故,只比试徒手搏击,以打擂台的方式,谁先被打倒在地谁就为输。星子仍是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也即是说,他只须胜一场便可取胜,这自然是极大的便宜。但行伍之中向来等级森严,若无战功,要出头上位凭自身实力远远不够,必须依靠后台关系,那出场名单本就按家族势力的潜规则排列,辰旦格外优待星子,如此安排,无人敢有异议。

    比武台正设在辰旦宝座的对面,台上的一举一动皆是分明。星子的最后一个对手是军中一位老将的幼子,名为祖荫的,二十五六岁年纪,虽生得膀大腰圆,一身横rou,却步伐虚浮,显然不谙内力,好容易险胜一场,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星子跳上比武台后,照例向四周团团抱拳行礼,却低着头不敢去看辰旦。礼毕,星子于台上右侧站定,略一拱手,示意祖荫发招。祖荫亦不客气,一招猛虎下山,一记凶猛的直拳,扑向星子胸前。

    星子闪身避过,并不还击。祖荫又是一脚横扫星子腰间,虽然来势汹汹,下盘却露出极大的破绽。哪知星子竟不躲不闪,任他一脚结结实实踢在腰腹,哎哟一声惨叫,竟从比武台上直滚了下去星子瞬息之间败得如此狼狈,四周的观众先是一愣,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星子滚了一身灰一脸土,手足并用,在哄堂大笑中爬起来时,抬头望那点将台上的宝座,辰旦早已不知去向。

    星子四脚朝天摔下台去,辰旦再也无法忍耐,霍然站起,袍袖一拂,噌噌下了点将台,大步回到中军大帐。还剩下最后一项兵法笔试,辰旦无心再去监考,只在大帐中咬牙闷坐,长久以来积压的怒火充塞胸中,如即将喷发的火山,整个人都似要爆炸。

    过了有一个多时辰,兵部尚书流源抱了兵法的答卷进来。辰旦一瞥,果然星子的答卷是在最上面,翻开瞟了一眼,终于怒不可遏,火山岩浆汹涌喷出:“那畜生呢叫他进来”

    流源应声“是”,又战战兢兢地问道:“陛下,那这先锋的人选”原定的是比试之后,即由皇帝御笔圈选武举头名为大军先锋,拜将授印,晓谕三军。本来兵部将任命星子的文书都草拟好了,只等皇帝盖上玉玺即可,哪知今日变故突起现营中全军上下都等着钦定先锋人选,流源虽知皇帝盛怒,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请皇帝示下。

    “滚全都滚出去”辰旦重重一拍御案,如狮虎咆哮山林。

    星子从设为考场的营帐中出来时,已是薄暮时分。遥望天边,夕阳收去了最后一缕余辉,绚烂的晚霞一丝一缕散尽于蒙蒙如烟的荒茫暮霭之中,营帐中火把次第燃起,星星点点,似天上银河落入凡间,明亮的灯火却挡不住旷野朔风彻骨的寒意

    星子行至中军大帐前,差点与低头急急退出的兵部尚书撞个满怀。兵部尚书流源抬头见是星子,面色灰败,嘴角抽搐了几下,好容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殿下来得正好,圣上正传殿下呢”

    “我知道了,多谢大人。”星子从容不迫地拱手致谢,上前掀开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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