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十年生死

    白枫点了点头伸手招来一个侍卫，语气严肃地说道：“按照程姑娘说的去做。”

    侍卫犹豫了一下说道：“白护卫，这要不要先请示皇上，这些帷幔比较特殊。”

    “不用了，按照程姑娘的话去做就可以了，如果皇上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白枫语气坚定地说道。

    “是！”侍卫领命而去。

    很快一群太监宫女便来取帷幔，灭香炉，打开了所有的窗户，一股新鲜的空气弥漫开来，程秋月吸了吸鼻子，感觉好多了。

    程秋月跟随白枫的脚步继续往前走，直至走到一个偏殿才停了下来。

    白枫顿了顿说道：“里面只有皇上与维昭仪，其他人都被退出来了，你尽管进去，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我就在门外。你千万要记住，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执意让维昭仪认出你来，你进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维昭仪治病，其他的你什么也不要想。”

    白枫说话的语气很轻，程秋月觉得白枫对自己的态度比之前好的简直不只是很多，内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会，微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枫原本表情单调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变得波澜不惊。

    程秋月轻轻地推开了门，放下姿态躬身进了屋内，屋内光线昏暗，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黄色光线下，屋内所有的窗户紧闭着，厚重的窗帷遮住了窗外的光芒，几点零星的烛光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着屋内，要不是程秋月对光线敏感，这昏暗的光芒几乎是看不清楚屋内情况的。

    淡紫色的床帏宛如紫藤萝瀑布一般从房梁上倾泻而下，其势恢宏，程秋月看的羡慕至极，这简直就是总统套房都比不上的待遇好么，那宽大的床铺足足有六七米宽，床上铺着淡紫色绣花的棉被，宛如一片盛开的薰衣草，如果不是笼罩在这片昏暗的光线下，如果有阳光照进这一片花的海洋里，这一定美到极致，美的令人窒息。

    程秋月轻轻地走进，床沿边坐着一个身材略微消瘦却挺拔的男子，身上亦是一身淡紫色的衣物，宽大的水袖垂在床沿上，他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沉睡的人，眼睛甚是忧伤。

    “皇上。”程秋月轻轻唤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存在。

    坐在床沿上的人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看程秋月。视线依旧在床上那个沉睡的人脸上。

    程秋月站直了身子，探身往床上看去，床上的人面容消瘦苍白，呼吸细不可闻，那张精致的脸就是程秋月朝思暮想的脸，此时正沉睡在她的眼前，程秋月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心几乎要从体内跳出来了，浑身激动的发抖，程秋月激动的差点忘记了呼吸，她此时多想扑过去，将床上的人唤醒。

    “一定要保持镇定，千万不能表现出太过异常，一切等她醒过来再说，醒过来再说。”程秋月深深呼吸了一口充满了花香味的空气。感觉全身缓缓放松以后才轻移莲步到了床前。

    走的近了，床上的景色尽收眼底，维昭仪瘦弱的身躯宛如被一片花的海洋盖住，程秋月多想身手去抚摸她苍白的面颊，多想去牵一下她瘦小苍白的手。可是却不能，因为此时她不是睡着了，她是病了，病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了，她的生命已经垂危了，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窗外的阳光了。

    “你能让她醒过来。”皇上大人开口了，声音很微弱，程秋月听的内心一片悲痛。

    程秋月抬头假装看了看窗帷的顶端，眼泪没有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陛下，让我看看维昭仪吧。”程秋月在等皇上的允许。

    “她看起来只是睡着了，她会好起来的。”皇上自言自语地说道，站起身来，为程秋月让出了一个空间。

    程秋月表现出大夫应有的专业素养，恭敬地跪倒在维昭仪的窗前，轻轻地抚在她手上感受她的脉搏，脉搏似有似无，轻微的几乎是静止的，身体的温度不足以维持正常人的生理活动。

    程秋月内心如刀绞，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最初认识她的时候，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为了能一直在她身边我一直骗她，我骗她越多，心里越悲痛，我却又是多么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我对她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后来她犯失忆的病，总是忘记过去的事情，那时候我是多么的开心，我以为再也不用担心她因为我做的错事而离开我，再后来她的病越来越严重，她甚至再也记不起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有时候一夜醒来以后竟不记得我是谁，哭着闹着把我赶了出去。现在她甚至不能醒过来了，我这是不是报应？大家都说你是神医，既然你是神医，请你一定要救她，哪怕她能记起所有的事情，甚至她很我。”

    “只要她能好起来，你愿意失去她？”程秋月含着泪水问道。

    “只要她能好好活着，我愿意失去所有，甚至为她折寿十年。”皇上惊愕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程秋月，语气坚定地答道。

    “皇上可愿意将维昭仪交给我，一年过后我送你一个活泼健康的维昭仪。”

    皇上一听，脸上闪过一丝神采，眼神闪亮宛如夏日灿烂的星空。

    “你能如何向我证明？”

    “你是一国之主，我就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程秋月语气咄咄逼人，没有给他丝毫的余地。

    “我是一国之主，在小维面前从来不称朕，在她面前我只是轩辕子期，我不是什么皇上。我让你带走她我只是以轩辕子期的身份让你带走她，不是什么一国之主。等她醒来，请你一定要告诉她，轩辕子期一直在等她，不管她在哪里我都会一直等她回来。”轩辕子期满脸憔悴，一直表现出来的坚强在这一瞬息之间全数瓦解。

    “我会告诉她的，她还会回来的。”说完，程秋月双手结印，一道光芒乍泄开来，昏暗的房间瞬间被照亮，紫色床帏发出闪闪的亮光，床被上金线绣成的花朵鲜活起来，一朵接一朵绽放开来。

    轩辕子期惊讶地看着眼前选绚丽的光彩，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见程秋月抱起床上瘦小的人儿，在一片金色光芒下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当轩辕子期反应过来扑上去的时候，他们一起消失了，消失在金色的光芒里。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也不曾发生，紫色的床帏变成了白色，金线绣成的花朵都已经消失不见，紫色的床铺变得暗淡无色。

    轩辕子期看着眼前突变的一切，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目光发直，倒了下去。

    长安城内那位被世人视为神仙的大夫自从入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