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鸡rou味,嘎嘣脆
武昌西,樊口以西十里处,大队人马正在向东前进,他们是陈国的永兴驻军收到烽火传讯后紧急支援武昌守军,苦等了数月后江对面的周军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那位周国的巴州刺史自从除夕之后便开始招兵买马cao练士兵,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一位‘独脚铜人宇文温’要报仇,原以为是要到秋天没想到还是提前动手了。 远来就是客,周军既然过了长江那就别走了。 行进间,他们看见前方远处江边似乎有火光冒起,领兵将领见状心知不妙猜想是周军在进攻樊口的水军营寨,对方要保证南渡士兵安全自然要控制江面那么夺下樊口阻止水军出来是必然。 “快...” 话还没说完两侧树林突然鼓声大作随即乱箭射来,猝不及防之下陈军队列大乱,眼见着两侧树林里冲出身着黑色戎服的士兵他们知道自己遇伏了。 这是怎么回事?! 烽烟一起他们就被紧急集合然后立刻出发,永兴到这里也就二十里路急行军花不了多少时间也就到了怎么都没想到会有敌军在半路上拦截。 事已至此唯有死战,陈军士兵经过初期的慌乱后开始组织防御然而他们还没集结起来敌军已经冲到面前,前面的弩手放完弩箭后排的士兵冲上前短兵相接。 那不是短兵,是奇怪的长兵因为陈军发现这些攻来的周军用的竟然是毛竹。 就是寻常可见的毛竹甚至连枝杈都没劈掉如同是刚砍下来就拿上来用的一般,前端斜着砍断算是矛头由一个人扛着然后是几个人围在毛竹旁。 是一个什的编制,前排两个刀牌手旁边站着个手持短枪令旗的...什长?然后是两个各自扛着长长毛竹的士兵,后面跟着四个长枪兵,然后是...镋钯?这是什么玩意! 乱七八糟的,刀牌手和长枪兵倒是正常可毛竹拿来干什么,镋钯也用上了这不是搞笑么? 原先有些惊慌的陈军士兵见着对方如此奇怪的兵器组合瞬间斗志燃烧,他们可是正经的战兵可对面的看起来就像是cao练没多久的庄稼汉拿着的是滥竽充数的武器,不,那根本就不是武器,有谁见过用毛竹当武器的! 什么伏兵,不过是命不值钱的羸兵! 陈军士兵如是想便嚎叫着迎上前去,对面那些兵惊慌的眼神出卖了一切他们知道这些兵中大部分是新手完全就不顶事,只要一贴上去对方马上就崩盘。 大家都是过来人,谁第一次上战场见了血腥场景都是拿不住刀两脚打颤,所以陈军士兵决定教对面的周军士兵做人,战场厮杀是玩命不是耕田。 然而他们却根本进不了身,周军那长长的毛竹一挡把他们缠得无法上前,那密密麻麻的枝杈连带着叶子挠在身上让人无法突进然后就被突然捅来的长枪取了性命。 对方的毛竹有两根在那个拿着令旗的什长指挥下将己方冲上前的士兵抵住随即后边的长枪兵捅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一捅一个准,顷刻之间上前厮杀的人命丧当场。 有陈军士兵嚎叫着抓住那毛竹前端要往一边摆然后前冲可那毛竹却不好抓,上面的毛刺、枝杈弄的一手血不说就算抓住摆开可随后捅来的长枪却躲不过。 周军似乎对于这种作战方式十分娴熟,两只大毛竹很沉但拿着毛竹的士兵块头也不小,只是在什长的指挥下轻轻摆动就将冲来的陈军挡住随后长枪兵补枪。 周军以什为单位配合前进,陈军根本没法从侧翼包抄只能硬冲结果却冲不动,有身形敏捷的左右躲闪晃过了毛竹可随后而来的长枪也是难挡,即便是躲过了长枪却被随后捅来的镋钯挡住。 镋钯呈山字形,铁制,长度惊人,陈军士兵突破拦截贴近刀牌手时却被这镋钯挡住,有倒霉的被镋钯捅中丧命有的勉强躲过却被突前的刀牌手一刀结果了性命。 有的陈军散勇凭着个人勇武以及数人之间的配合突破了毛竹和长枪却纷纷败在随后而来的镋钯以及刀牌手下,他们原以为这些疑似新兵的刀牌手好对付结果对方无论敏捷、力量、刀法都是出于意料的强。 就是经验差了些,有的周军刀牌手也许是太紧张或者是不适应血腥场面动作变形或者被陈军假动作骗到漏出空挡,可就在陈军要趁隙收割人头时却被那拿着令旗的什长用短枪来个‘黄雀在后’补枪。 这些兵大多是新兵不假可用的作战方式却把陈军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兼之在后方游走的弓弩手时不时放冷箭他们只是反击了一会便已经伤亡惨重。 周军的各个什的什长开始高喊杀敌随之零星的喊声渐渐变多周军士兵被什长带动起来也高喊着杀敌,如潮的喊声让陈军士兵士气大跌。 “杀敌!杀敌!!杀敌!!!” 周军士兵越来越亢奋而陈军士兵则是面色大变,他们根本就招架不住密密麻麻的毛竹阵,有骑兵见状不妙要逃要么是被涌上来的长枪兵捅下马要么就是被箭射翻。 “投降,我投降啊!!” 先是有人喊着,一旦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是纷纷效仿,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他们不过是当兵吃饷如今眼见败局一定也只有投降保命了。 普通士兵在乱军之中也就只能求饶以求保命,被人抓了去做牛做马也好过变成白骨只要能活着那比什么都强。然而对面这帮周军士兵杀红了眼哪里顾得他们喊投降,什长们还没来得及喝止就有许多陈军士兵被捅翻。 “不要啊!!”陈军士兵吓得跪地求饶,个个都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怕被这帮杀红眼的新兵误以为是要反抗,周军什长们连喊带骂好容易才叫住了这些极度亢奋的手下。 “行了行了!结束了!”“收手!谁还乱捅的老子捅他菊花!” 各种叫骂声都有,但最有效地还是那一句:“莫要捅了!再捅猪rou就不好吃了!” 幸存的陈军士兵如蒙大赦,见着周军士兵上来绑人一个个老实得很没哪个敢多嘴,他们算是想明白了这帮兵大多是刚上场杀人的新兵要是发起愣来上官都拦不住。 将心比心,他们刚上战场那阵是容易被吓得掉头就跑没想到这些兵一被惊吓竟然是疯狂捅人,这帮兵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大部分被俘虏的陈军士兵被押走少部分人留下来打扫战场扛尸体,刚刚拿了‘一血’的周军士兵则是在一边休息,他们大多面色发红气喘吁吁基本上都没从刚才的情景中解脱出来。 张须陀坐在地上紧紧握着长枪双眼呆滞的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发呆,方才他杀了五个,不,六个人,个个都是捅在喉咙一击致命。
日以继夜的cao练,张须陀的枪术是优等,‘实战感受’捅活猪时表现也不错可是到了捅人那就不一样了,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面目狰狞的冲上来又死在自己枪下,那些人临死前的嚎叫、表情、目光让他回想起来有些不适。 “还好,还好是用鸳鸯阵...”张须陀喃喃自语,他第一次出枪时因为紧张所以失手了,亏得另一名长枪兵补了一枪将对方捅死否则给其冲上来怕是要完。 ‘两军交战,果然结阵御敌才是正道,光凭个人勇武只能是送死!’张须陀如是想。 他们cao练的是一个叫做鸳鸯阵的奇怪阵法,张须陀看过许多兵书从来都没见哪本书上记载这种阵法,一个什就是一个鸳鸯阵其中两个刀牌手、两个毛竹手、四个长枪兵、两个镋钯手外带指挥的什长。 奇怪的武器、奇怪的作战方式可效果真的很好,张须陀所在的什和其他什一样要练这鸳鸯阵而且到后来还要对练攻防:一队用刀牌一队用鸳鸯阵。 练来练去大家都对鸳鸯阵的作战方式习以为常配合起来也十分娴熟,说实话比起那一个幢的密集长枪阵这个鸳鸯阵的灵活性高了很多对地形的适应也很强。 他们此次伏击在人数上是以一敌二虽然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但大多数人都是新兵,多亏了这鸳鸯阵让大伙心里没那么怕杀起敌军又容易否则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一个什加什长共十一人其中包括什长在内有四人是老兵其余七人是新兵,这样的以老带新组合让初次上场作战的新兵心中稍定,加上鸳鸯阵那两根枝繁叶茂的毛竹挡在前面大家心里就莫名觉得安全再加上身边同袍配合顺畅所以没有被嚎叫着冲上来的敌军吓住。 也不知道宇文使君是怎么想到这种阵型的? 啪啪声响起,张须陀闻声抬起头看向声音方向却是自己的什长在拍手吸引他们的注意,什长见着部下都看着自己随即笑着说道:“大伙表现都很好,没有吓得叫娘的!” “我没说错吧?杀人和捅活猪没什么区别!”“小张,你方才送了个好东西给我吃,谢了哈!” 张须陀闻言奇怪刚才他哪里有送什么东西给什长,连带着周围同袍正纳闷间只听什长说方才交战时他大声嚷嚷间正好张须陀一枪捅到面前敌军面门,那眼珠子一崩刚好飞到他嘴里。 “嚼起来是鸡rou味,嘎嘣脆!” 张须陀闻言只觉得胃难受而其他同袍也没好到哪里去有的是干呕不已有的连黄水都呕出来了。 一旁休息的一个什见状哈哈大笑其什长走过来嚷嚷着老李你又捉弄人,张须陀的什长笑眯眯的回忆起去年‘吃过’的好东西: “脑花子你们知道是什么味道么?那日在两河口,一撮脑花子溅到我嘴里...啧啧,又甜又咸...” 张须陀闻言再也忍不住伸手捂着嘴干呕,对他来说人眼珠、脑花子这些东西溅到嘴里太让人反胃了! “吐吧吐吧,吐多了就习惯了!我们当年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好好休息,等下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