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下凉风花娇羞
一路走来,未多言,小巷罕有往来之人,即便到了巷子口,也不曾听到喧嚣热闹之声。 抬首望去,街边零星的铺子正在收着摊铺,冷瑟的夜风下,裹紧厚布袍子的小贩哈出几口热气,搓了搓冻僵的双手,继而很是麻利的拾掇好物件儿,挑起担子,须臾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明日一早还要出摊忙活着生计,想来是赶着回去睡个囫囵觉,日子对他们来说,是终日的忙忙碌碌,但至少能有个活下去的依仗。 不知为何,刘希想起了巷子里的黑袍老汉,不免又是一阵黯然伤神。 “天色已晚,我们寻个近的客栈,做些歇息。” 道了一句,刘希又是往前走去,在街道四周寻起可以入宿的客栈酒楼,而他的身后,马绣甩了甩头,这才将脸的苦闷抛了去,再度嘴角微翘,露出戏谑的笑意。 秋风起,冷冽刺骨,好在先前与吴双儿买了些厚实的儒袄,小丫头穿了件在身,小手倒也是暖和的很。 回首看了眼马绣,面色无常,似乎并无冷冻之感,白衫随风飘飘,若不是手提着众多的油纸包,刘希相信他肯定会摇起那把塞在腰间的纸扇。 果然是深藏不露之人。 否则,怎又会不觉半分的寒意,唯有修行之人,体魄筋骨非寻常,才可不惧寒暑。 只是不知道他是何等的修为。 暗自猜想着,那边,马绣似乎感觉到了刘希在看他,将目光从脚下踢着的石子移了过来,微微仰起头,摆出个侧脸对风的姿势来,“怎么样,玉生兄,我这个样子是不是更显光彩” 风吹过他头的银束冠,撩动起那青丝长发,半掩着白皙面庞,让人看在眼里,不由得心暗赞一句,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可若是眉眼生笑,嘴角含情,那是渗得慌了。 不觉冷意的刘希顿时感觉一阵恶寒,那吴双儿更是一个惊怕,往后退了数步,这才稳住身子,“好一个俊俏的小娘子” 这话一出口,小丫头便在那吃吃的笑了起来,马绣则是哭天喊地,很是悲烈的在潇潇秋风说着心里的苦楚。 对于这性子洒脱的同伴,刘希倒是不觉得吴双儿的话会伤到他,只是如此这般的孤苦狼嚎,免不起会惊醒已经入了眠的人,若是冲出来,给他一顿猛揍,自己是不是要出手相助 这好像也是个问题。 想到这,刘希加快了步子,拉着吴双儿匆匆往前走去,留下身后马绣独自一人在那捶胸顿足的哭诉着。 “哎,我可是被伤害的人,我还没道完苦楚呢,你们怎这样走了,真是不够朋友啊” 正以一个自以为很有风度的姿势抬起头来,轻声道一句大人不记小人过之类的话来显示他的风轻云淡时,马绣才发现刘希与吴双儿已经到了十数丈之外了,当即一跺脚,也顾不得还在伤心之,大步追了前。 “玉生兄,双儿meimei,你二人可真让人恼得紧啊” 将怀因跑动而要洒落的油纸包搂紧,马绣瞪着双眼,佯装怒气的说着,话语间却仍带着改不了的轻佻与戏谑之色。 “今朝兄,这可怨不得我与双儿,你先前那模样可堪不胜凉风的娇羞花儿,我们若是不走,被采花贼伤了可怎番是好” 刘希也不是死板之人,见马绣如此的耍宝,遂打趣了起来,身边的吴双儿又是咯咯的笑了出来。 清脆甜糯的笑声犹如银铃一般,在寂静的街道散了开来,摇曳在无边的秋风里。 见吴双儿笑得这般开心,马绣对刘希斜斜眉头,正欲说着话来,却闻尖叫声传来。 “救命啊” 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寻声望去,却见不远处几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来,为首之人恰是先前夜市所见的月白袍的少年郎。 依旧牵着紫衫孩童,他先前所带的锦冠已不知去了何处,乌发散乱,这时马绣才发现对方也是个女儿身。 一旁,是那与马绣撞了个满怀的青衣小娘,或许是太过惊慌,一声低呼,跌落在地,绾着发髻的玉簪落了下来。 青丝似波而落,半染月华,遮着她那满是惧怕的俏丽脸庞。 见到这情形,马绣张着的嘴半晌才合了起来,“我见犹怜,玉生兄,绣现在明白你所说的不胜凉风的娇羞是何种风情了。” 说话间,那月白袍的小娘子欲转身搀扶起青衣小娘,而不远处,数道黑色身影似幽灵般从黑暗闪了出来,手的长剑泛着夺人心神的寒光,清冷的月色下,甚至可以看见剑身还未拭去的鲜红在片片滴落。 好重的杀气。 刘希心神一凛,将吴双儿护在了身后,眼前的这些人从气息判断来看,不过是御气境界,对他来说,举手投足之间便能轻易解决。
可是如此多的御气境界也非常人所能调遣,而两个小娘子衣着光鲜,这其后或许有着解不开的恩怨纠葛,刘希可不能掺和其。 正当他打定主意时,身边的马绣却气十足的喊出声来,“光天化日之下,尔等怎敢持剑杀人,难道没有王法了么” 说罢,将怀油纸包丢到一边,拿起腰间纸扇摇一摇时,这才察觉出刚才话的不妥之处,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虽然现在是夜间,但也不能胡乱草菅人命,难不成你们都当世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了么” 说着,哗的一声收了纸扇,脚在地点过,身子如轻燕般冲了出去,与那黑衣人杀成了一团。 “公子,不要去帮他么” 吴双儿晃了晃刘希的手,低声问了一句,显然,话有着担忧。 将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给抓紧,刘希双眼盯着在黑衣人游刃有余的马绣,“这番看来,怕是用不我的。” 能力敌数名御气高手,并占据风,这马绣至少是化气的高手。 “以后别再做坏事了,有闲暇多回去陪陪爹娘,当那孝子,被乡里称赞,不是好得很” “你也是,五大三粗,做个正经行当岂不容易,为何要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看你这模样,也不是丑陋,为何要遮着面做杀人的勾当早些回去,与那家可人儿一道暖床,不是羡煞旁人” 这家伙哪里是在生死相搏,竟然一边击退进攻的黑衣人,一边说教起来,恍若学堂的夫子在数落着心性顽劣的孩童那般,倒是让吴双儿看得乐了,也让他身后忍痛起身的青衣小娘轻笑了起来。 明媚皓齿,笑带春风,似乎在那一瞬间将凄凄夜色给点亮了开来。 这一幕恰好被转首的马绣看到了眼,当即身形一滞,再回过神来,却见一柄长剑朝他面门飞扑而来。 却是先前被马绣打翻在地的黑衣人所掷。 长剑破开漫天秋寒,带着铮铮呼啸之声,似那落月追风,眨眼睛便到了马绣的面门前。 此刻,他哪里还有嬉笑之色,大惊之下,知晓来不及躲闪,竟将白纸扇挡在了脸前。 “你不觉得这样做会可惜了扇子么” 温和的话语响起,马绣睁开眼,见刘希已经到了他的身旁,手指修长,夹着那寒光冷冽的长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