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冯很熟练的蹲下把耳朵贴在墙角，似乎这样听墙角的事儿她没少干。【】 “快点，快点！”见杜良荫没有动静，她还伸手大力招呼着。她憋着嗓子用气声说道：“可别给人看到了。” 不过杜良荫看着满地的杂物，简直不知道如何下脚。这地方站的位置都不够，更别说蹲下了。呃，她真不是因为蹲下的姿势太不雅观了才没有动静的。 “咔擦”一声脆响，将两个姑娘都吓了一跳。不过她们真不用废那么大劲儿偷听，因为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几乎是渣。 “茹姐，小心玻璃渣扎到了。”房间里传来云茹助理的声音，小姑娘的话音里透漏出满满的讨好与安抚。 自杜良荫出现，云茹就觉得自己跟倒了大霉似的诸事不顺。演了那么多配角，云茹自持自己是个演技派，可配角终究挤不上主流。云茹向来觉得自己就差一个主角来证明自己。如今主角来了，机会大好，怎么就有个拦路虎挡在路中间。 相比于杜良荫自然得几乎是浑然一体的惊艳表演，云茹只觉得自己原本引以为傲的演技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嫉妒吗？她当然嫉妒。她已经二十八了，才刚刚混出点名堂，可杜良荫却是将将十八岁，大好的前程就似乎是摆在眼前。 “扎到？你当我没长眼睛呀。”云茹并不买自己助理的帐，恶声恶气的吩咐道：“给我换杯冷饮来。大热天的，会不会准备呀。” “茹姐，你肠胃不好……” “快去！” 在小助理开门的一瞬间，小冯几乎是把杜良荫给扯蹲下的。蹲下的扭曲姿态真的是很不雅观，杜良荫满脸无奈。她看着小冯的脸对着口型说：“你就是让我来听这个的？”偷听人吵架杜良荫真的半分兴趣都没有，原来在教坊司，姐儿们打骂小丫头的事情可不少见。要比起精彩程度，那那些姐儿骂起人来都不带重样的。 “等等，再等等。”小冯一个劲的使着眼色。 “我还得化妆呢。”如果就是这样的事情，杜良荫觉得这不值得自己如此浪费时间。虽然她来得早，可时间也经不起这样耗的。 不过还没来得及起身，云茹的小助理就拿着一杯冷饮进了房间。准备起身的杜良荫又只好重新给蹲了回去，差点儿没崴到。 “小心和我一起蹲好吧。难不成你还有女神包袱？”小冯幸灾乐祸的嬉笑道。 “咔擦”又是一声脆响，这次似乎是易拉罐扔到地上的声音。小助理大概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拿来的冷饮是经摔的易拉罐装。不过云茹依旧有得挑，这次是嫌弃冷饮的糖分太高。 偷听墙角如果被抓到，那向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虽然不感兴趣，但不等小冯强调嘘声，杜良荫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安顿好了。只她不过脸色不太好，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这是越混越转去了么？堂堂杜十娘干起了偷听墙角的勾当。 “那杜良荫来了没？”不知为何，里面的云茹将话题给转到了杜良荫身上，“她这会儿应该是睡着了都要笑醒了吧。借着林妙世的东风上了头条。” “也许人家也不是处心积虑呢。”小助理只想着自己是不是需要换一个工作了。云茹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大，她似乎是招架不住的节奏了。 “头条！那可是头条！”云茹几乎是愤怒了。人家往往会笑话歌坛里的某半壁歌王，削尖了脑袋想上头条。其实她云茹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是处心积虑，她干嘛老巴结人家林妙世。林妙世来探班两次，她哪次不是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总之杜良荫的行为在云茹眼里都是有错，因而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的不堪：“不过她的计划估计是泡汤了的。人家恐怕上头条也不带她玩的。拍出来的照片没能露脸，后续的cao作也没能跟上。人家林妙世的公关也不是吃白饭的。到现在还没个回应，恐怕是要冷处理了。算计了一场，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知所谓！”杜良荫心里有些烦躁。她从来不在意别人议论自己。以往的经历里，她也没少被人以恶意揣摩过。但不知为何，当议论的对象中除了她自己，还加上了林妙世时，她就觉得格外不能忍耐。 既然不能忍耐，杜良荫自然不会将偷听得行动继续下去。拍了拍小冯的肩膀，她示意自己要离开。 “哎哎哎！等等我。”小冯有些着急，跳着脚赶紧跟上。因为顾忌着怕被人发现，她只能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喊着。至于前面的人会不会听见，那就不得而知了。 相对来说，杜良荫是大长腿，而小冯是小粗腿。好不容易追了上去，小冯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一脸了：“哎，你是生气了么。”小冯上去把杜良荫拉向另外一个方向，“之前不是在人前说好了的吗。我是催你来化妆做造型的。你这样素着脸出去，会穿帮的啦。” 拍了下脑门，杜良荫现在才发现，自己大概是因为气极而忘了这一茬。 在剧组里混得如鱼得水，小冯肯定不仅仅是只会偷听八卦的二缺。该有的小心思她肯定会有，只是她经常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别生气啦。”小冯略微察觉到杜良荫的情绪问题。来不及多想，她只能用自己的来方式劝慰杜良荫道：“现在流言传得到处都是。嘴巴厉害的又不止云茹一个。你可得适应。不然要被人看出来了，你还要不要在这一行混。不是得罪人么。” “我知道。”转瞬之间，杜良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面色如常的说：“我不是生气。只是觉得时间快来不及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然就照你这种安慰人的方式，真生气的人这会子怕是受不住了。” 杜良荫知道小冯是好意，小冯怕自己会冲动得罪人。但她的路数同小冯不是一路。既然是被膈应得慌，那她必然得有些反应。不然岂不是既白白委屈了自己，又害得林妙世同自己一起被这些个小人议论。 因为不方便明着针对，杜良荫看着自己镜子里装扮好的妆容：“那咱们就玩玩暗里的阴私。”之见镜子里的殊色丽人勾起唇角，脸上泛起了危险的笑意。 对于这一切，杜良荫表示很坦然。大家都是女人，都有小心眼的权利。你做初一，就怪不得我做十五。比起云茹背后的恶语中伤，杜良荫所谓的阴私就几乎是阳谋了。因为她的企图简单明了，就是两个字：压戏。 今天是云茹和杜良荫两个人的第一场对手戏，也是整部戏里唯一一场对手戏。 整部戏叫做《大明奇女子》。女主既然称得上一个奇，那自然少不了跌宕起伏的一生。从女主人设上就可以充分体现出这一点：青楼出身、入宫做宫女、同太子相爱、最后归隐田园。总之就是□□迭起。 有□□就会有低谷。杜十娘作为女主之前的主人，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女主的第一任人生导师。因而女主陷入低谷时，少不了拿杜十娘来激励自己。 整个场景被布置成风格迥异的两个部分。左边是女主郁茉薇凄风苦雨的宫女小屋，一边是杜十娘纸醉金迷的花魁闺房。为了凸显回忆的梦幻感，导演安排了长镜头将特意搭好的场景融在一起。 安排和设定本来是好好的，可不知为何，监视器里的镜头总是各种失衡。一边色彩鲜明，情绪饱满；一边却是干瘪瘪的，感觉让人厌恶得慌。 “咔”、“咔”、“咔”……一连十几二十个咔，导演极尽喷火，整个片场也似乎是被乌云盖顶。 “云茹你搞什么鬼！”又是一条没通过，导演的怒火终于是爆发出来了。他把喇叭一摔：“你要是不会演戏就别来拖累大家！” “导演，我只是……” “只是什么？还有什么可只是的。一条拍了多少次，你自己数数看。” 平时作威作福的云茹此刻乖得跟个鹌鹑似的。演员拍戏难免出错。可对于这种可以说是古装偶像剧的年度大戏来说，演技要求是可以模糊的。但是一条两条是发挥问题，十条以内算是状态不好，要是二三十条还没过，那就难得说了，再怎么模糊那也是模糊不过去了呀。 “导演，也许是我理解问题。下次就不会这样了。”云茹眉心微蹙，眼里水汪汪的，看着很是可怜。 不想孙导演一看这表情就来气：“怎么了，你就会这个表情不成？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谁知道你要表达什么。” 孙导演毫不留情，终究是把云茹的眼泪给说了下来。她咬着嘴唇，隐隐的有了几分隐忍的味道。 “这不就好多了。”孙导演此刻反倒是松了口，“你总算是做了个顺畅点儿的表情。”简直跟神补刀一般。导演哪怕是松了口，可在云茹眼里，那还是在嘲笑她不会演戏。 云茹入行多年还是有几分人脉的。见着状况越弄越差，自然是有人在旁边打圆场。旁边一个杜良荫不知道身份的工作人员说：“这画面不对，有时候不仅仅是演员的问题。有时候也跟配色有关。一边暖色，一边冷色。暖色会有膨胀感，自然会在镜头里显示出一定的侵略性。若是处理不好，就不是容易画面失衡了么。” 一席话下来，两方都有了台阶下。只有杜良荫默默的堵了嘟嘴，心里不太爽快：演技不好，扯颜色干嘛。是觉得我抢戏抢得太不动声色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