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飘飘渺渺
新周后轻轻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的站着,他知道该来的终将会来的。 “是,那又如何?母后有什么异议吗?……这去金簪该在谁手中?”太后踉跄着脚步冲上前来,在离赫赤焰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时又猛然的停住,她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惊恐。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直指着新周后高喊,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显得刺耳且突兀,“她……究竟是谁?” “母后这话问得倒是极好笑的,她是认?她是朕的皇后。”赵无俦眯起狭长的眼睛,负手而立,带着几分威严、几分狂傲、几分不屑,只是那不经意的紧眉昂首之间,也透出些许的不耐烦。 “不,不,不……她不是她不是……她不能是……她是谁?她是谁?她……”太后几乎疯狂的追问着,陷入一阵歇斯底里中,她一下子冲到大殿柯士姜的身前,十指紧紧的扣住对方官服的衣襟,毫无形象与姿态的大声追问道,“说,告诉所有的人,这个人是认谁?她究竟是谁?” 柯士姜是三朝元老,对乾金国是一片赤诚,他年轻时也做过将军,带过兵打打仗,年老后出将入相,在朝辅佐历代的皇帝,从不敢有所懈怠,也曾经历过朝廷的勾心斗角,却不曾碰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只扣噗通一声,柯士姜便跪倒在地,却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母后,朕看您是太累了,不妨早些回去歇着吧,反正这选后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后面的事情由朕自己处理好了。”赵无俦一甩龙袖,两名太监便朝着太后走了过去。 “不要……你休想哀家回去,即便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他是谁?”太后有气无力的叫着,浑身抖颤的如同一叶子,弱不禁风,她的激动已经让她耗尽了太多的体力。 赵无俦朝着太后走了过去,宽厚的手掌伸向太后,对方猛地向后缩了缩,用着一双惧色而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略有些精糙的手指抚过太后鬓间的一丝银发,赵无俦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母后,人老了就该颐养天年,不要cao太多无谓的心,那样老得会更快的。” “哼……呵呵呵……你是想让哀家闭嘴吗?……你也开始知道害怕了吗?”太后一把挥开赵无俦的手,轻哼着露出得意的笑容,“无论你现在做什么都晚了,哀家今天就是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情。” 太后哈哈大笑着转过身,向着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大声的说道:“哀家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告诉你们那个人究竟是谁?其实……” “太后,您何必呢?即使换个人做皇帝,你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新周后转身面向着彻底陷入恐慌中的文武百官,淡淡的道:“太后想要说的事情还是由我这个当事人来说会比较好些吧。” “你……”赵无俦轻唤他,对方回给他一抹了然的、淡淡的微笑,却很淡定。 新周后扯散自己的长发,将金簪握于手中,嚓的一声用金簪将长裙自胸口划破到低端,露出里面一袭紧身的素白锦袍,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般的男子都会穿的衣衫。 随着他的动作,也逐渐暴露了他男性的身份,大殿之上一片抽气声,却无人开口发一言。 “大家看到了,我的确不是柯大人的孙女,我是男子……”新周后笑容更深,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让他由衷的笑了出来,“朝中的老臣应该知晓,在十二年前,这支金簪落入了谁的手中,是的,就是我……”他顿了顿,看着所有人继续道,“……就是我这个乾金国的陛下,当今圣上的亲皇儿,也就是巫神所说的妖孽皇子新周后。”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之上便是一片哗然。 新周后朝着赵无俦望过去,对方那波澜不惊的表情,让他稍稍放下心来,他不希望自己给对方造成太大的麻烦,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已经这么做了。 “恕臣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您在皇陵是不该出来的,就算出来了也该躲起了不见人,怎么能如此大摇大摆的来到这宫中,还做出这争当秀女选后的荒唐之举呢?”护国将军战崇天早已为自己的女儿未能争得后位,而耿耿于怀,正好借此机会吐露心中的不快。 “战将军说得是,难怪太后会如此的心急,这可是关乎到咱们乾金甸的国运国脉的大事啊。”老好人御史大夫严清随声附和道,他一出口,便引来了更多的追随声音。 “柯老大人,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想您也是这朝中的老臣了,怎么会如此荒唐的帮助妖……帮助陛下做这种荒唐之举呢?如果让陛下当选了皇后,这传出去,一是有损咱们乾金国的威望和声誉吗?这是要让人贻笑大方的呀。”太子太傅指责起柯士姜来,但其实字字句句都是朝着新周后的。 “对呀,这宠幸男子其实是没什么好奇怪好质疑的,历朝历代,各国的皇帝皆有,就是一引起达官贵人也是有流连风月中的男色的,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但这男子封后可是前所未闻的,而且还是个皇子,这就是乱……” “嗯嗯……我说刘大人,你可不要话说多了就乱了……”有人提醒着口无遮拦的刘大人,刘大人这才偷偷的朝着赵无俦那深沉的脸色望过去,立即哆嗦着不敢再多言。 看着一瞬间新周后便成了众矢之首,太后那扬起的嘴角怎么也回不到原位了。 秋季的晨光虽然也可以是灿烂耀眼的,却依旧透出着一丝凄清的悲凉之感。光线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缝隙照到桌案上,拼凑成几朵镂空的棱角模糊的花样,更添一丝晦涩。 紫铜熏炉里的熏香逐渐冷凝,余味尚存,却是单薄一缕,如游丝缭绕在室内,飘飘渺渺。 柯士姜一时间成了众人打压的对象,他百口莫辩,满腹委屈,情急之下不得不将内情吐露出来,虽然心中也觉得有愧于皇子的信任,但也实属无奈之举。 “大家……大家听老臣一言……事情和大家想得不一样……”他气喘吁吁,越是着急,截止是很难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好,咱们就听听柯大众的解释吧。柯大众是老忠臣了,相信他不是有心要看着咱乾金国命运危在旦夕的,也许只是被妖人所惑。”有人表示理解的总算替他说了句话。 大家终于逐渐的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柯士姜的身上。 “谢谢……老朽在此先谢谢各位了……”柯士姜双手作揖,微微喘顺了气才继续道:“实不相瞒,其实陛下也是有苦衷的。是这后宫出现了想要行刺皇上的jian人,陛下只是想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暗暗查访而已。 选秀不过是想要名正言顺的进入后宫,当先皇后不过是为了查找线索方便而已。”说完他整个人才彻底的轻松下来。 “刺客……真的有这种事情吗?” “没听说过,最近有听到什么……” “不知道啊……好像没有……” 大家顿时交头接耳的又议论开来,将信将疑…… 新周后缓缓转身深情的凝望了赵无俦一眼,而后转向群臣,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白皙脸颊上,让他微眯起了眼睛。 他伸手遮挡住刺目的光线,指尖流淌过阳光的温度,他的表情清淡,神情也很淡然,却说着让众人心惊的话。 “柯大人说得不是真的,那是我为了让他认我为他的孙女,成功的得到秀女的身份,随口胡编的,而忠厚老实的柯大人自然也就信了……”新周后轻笑着看着柯士姜道:“对不起柯大人,请你见谅吧。” “啊?……”柯士姜震惊的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用袖子擦试着额头上的冷汗。 “妖孽,哀家就知道你是别有用心的,说,你为什么要混进秀女之中?”太后不依不饶的逼问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新周后觉得对方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很是好笑,这个向来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老太后居然就被自己折磨的如此失去了形象。 其实即便她不逼问他,新周后也会继续说下去的,他早就等这一天了,等自己的身份浮出水面的一天。 他不愿意自己的感情是见不得光的,前世的光明与黑暗如此,今世的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这样,他要大声的喊出,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爱他的你,新周后爱着赵无俦,只爱赵无俦。
新周后绽开了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向前微微跨出一步,避开了刺目的光线,轻描淡写的道:“为了什么?这还用说吗?我不是表现的很明显了吗?自然是为了皇后之位了。” “你……你不正常啊,一个堂堂的皇子争什么皇后之位?说出去谁会信?”太后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盛气凌人的冷哼着。 新周后抿抿唇,双眼平静如水,也或许在这丝平静下还闪过不易察觉的疑惑,对自己的疑惑。 他的脚步轻而优雅,更近的向众臣们走去,幽幽的道:“或许吧,或许我就是不正常的,毕竟一个男子爱上另一个男人在你们的眼中就是不正常的。一个爱妻爱上自己的父亲,不是亲情而是爱情就是不正常的。一个堂堂的皇子爱上自己的你那更是不正常中的不正常……可是……” 他的目光转向赵无俦,深情的、温柔的、依恋的、柔情蜜意的道:“可是……我就是爱上了,无可自拔的从出生见到你的那一刻就爱上了,彻底的爱上了……你,你有没有亲口告诉过您你爱您……”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高不低、温和如泉水流淌在大殿内,却重重的刺伤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只除了另一个当事人。 “你现在说了……”赵无俦始终笑着,欣喜的、开怀的、激动的、兴奋的、坚定的笑看着自己心爱的少年,向他表白着的,他的亲生爱妻。 大殿内再度沉寂下来,所有人似乎都被新周后的大胆而震慑住了,他的坦然、他的坚决、他的淡漠,让人没错得这离经叛道的事情,突然就变得自然而然了。 新周后那青涩且稚气未脱的脸庞微微泛着红晕,那双亮如星辰的明眸中身躯漾着如水的春光,他的视线扫过桌案,羞涩的落回到旁边的赵无俦身上,眸光未沉,扬起了声音道:“你,你做事向来有些我行我素,在您看业定是有些任性的,但您知道的,你凡事都是以您为中心的,为了能做一个配得上您的人,你做了诸多的努力。 你从不想逼迫您,却在船上举剑逼着您爱我。 您说过想让你单纯的信任您、依靠您,那么今天你就将眼前的问题彻底的留给您一个人处理了。 只是你有几句话要对您说。 “你,即使你不说,你也知道你要说什么,即使你不说,你也明白该怎么做,你难道还不相信你吗?”赵无俦展颜而笑,知道后面的路或许很难走下去,却仍因两人的关系彻底的明朗起来而欣喜。 “信,当然信,你只是不想你为难,你想要告诉你,今天我新周后做你赵无俦的皇后是做定了,除非你不做皇帝了,那么你就追随您到天涯海角,只要您还在位一天,那么你就是您一天的皇后,这陛下的身份你可以不要。”新周后展笑,笑得极清极淡,却明媚异常。 “你这个不要脸的妖孽,皇室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这简直就是对皇族的亵渎,是大不敬,一个好好的皇帝,就被你,就被你……皇帝,难道你就准备如此的放纵下去吗?这是****,是羞辱啊……”太后再度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异常的激动起来。 她的喊叫让大殿上恍神的众人清醒了过来,战将军一介武将,不懂得思考过多的问题,第一个站了起来,粗声道:“皇上,臣乃粗人一个,只懂得带兵打仗,但臣还是知晓伦常理道的。臣也觉得太后说得没错,您不能如此的放纵下去,男后不能有,皇子做皇后这更是闻所未闻,天理不容的事情……臣不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