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返家
这场夺城战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便落下了帷幕。 虽然看似轻巧，但过程中仍然是遇上了几番意外和凶险的。 能在现在这等紧要关头被派来镇守边境的大将，无一不是庄永的心腹，不过是看在杜昱同为庄永心腹的份上，才对杜昱的一些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却不代表会听从倒戈相向的杜昱的言辞。 是以，在最后关头，这名忠诚的守城大将，在发现示警的信号弹湮没在漫天烟花中时，不惜派人引爆囤积的以为示警。 好在杜昱和百里栩全程亲随，也亏了他们的重视，调度及时，且以有心算无心，料到了他的临死反扑，虽因为人手不足，还是有几箱被引爆，不过一来从大周流传出来的方子都是粗制的，威力并不大，二来在满城的爆竹声的掩盖下，那点子声响也不过是一声隐约更响的爆竹声，并未引起注意。 大势已定，百里栩留下了风岩，杜昱也留下了手下心腹主持大局，涂豫爱凑热闹，也留在军营，两人只带了几名护卫随行，打马回了别院。 事成的满足和此番配合的默契，让杜昱对百里栩和颜悦色了不少，加之年节当下，满城的喜庆气氛，两人一路归来可说是相谈甚欢。 前几日商谈正事时，杜昱只是觉得百里栩年纪轻轻，谋算缜密，可此番随性一聊，却发现两人竟志趣颇有相似，心情越发愉悦。 他此时又哪里知道，百里栩是因了杜娇之故，有意迁就讨好，投他所好，也亏得百里栩本就涉猎甚广，才并未弄巧成拙。 一路言笑晏晏的两人，到了别院门口也还意犹未尽，杜昱甚至还生出了一丝邀请百里栩促膝长谈的想法。 可惜，相邀的念头才在脑子里打了个转，余光中却见两道纤细的身影正正站在别院大门口那红彤彤的灯笼之下，再定睛一看，竟是杜娇和杜嫣姐妹俩。 原就是倾城国色的两姐妹，今儿似乎还特地打扮了一番，两人均是一身朱红色遍地金，袄裙领子和袖口一圈毛茸茸的纯白皮草，一挂翠玉与白玉制成的禁步从腰间垂下，红澄澄的灯火之下，漫天闪烁的绚丽烟火之中，越发显得艳丽脱俗。 杜娇梳了个应景的元宝髻，却插了两只点翠的金簪，珠贝似的泛着莹润光泽的耳垂上两粒水滴形的红宝熠熠生辉，将那身喜庆的艳丽中增添了几分端庄。 杜嫣的双丫髻上只簪了几枚小巧的珍珠发饰，两挂米粒大的珠子串成的珍珠耳饰随着小丫头的左右顾盼，晃晃悠悠地漾开了一圈柔和的荧光，艳色中便透出了几分轻灵娇俏。 两人四周，一众仆从拱卫守护，可视线中却好似两人之外的所有一切都模糊了影像，褪|去了颜色，只有她们两人清晰地如同刻在了心上。 杜昱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心中一酸，眼底忍不住地就泛起了红。 眼前的情形，让他想起了数年前的一次，在年节时结束游历返回蓬都，那时，兄长与长嫂便是如此守候在宫门前，含笑迎接他的归来，那时，小小的杜娇还不足周岁，被抱在长嫂怀中，张着黑珍珠似的大眼睛不错眼地看着他，让他那颗游子的心莫名地定了下来，在蓬都一待便是五年，直到再次不得不离去。 而如今，当年那面团子似的小人儿，已经是及笄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 杜昱勒住了马，红着眼眶，定定地看着大门口红灯下的姐妹俩，突然有些近乡情怯，生怕眼前的一切是幻觉，这一走过去，所有的一切便都消散了，面对他的还是杜娇那冷冷的不谅解的面容，和杜嫣警惕的注视。 百里栩自认从不是重色之人，可这一刻，他看着杜娇那比往日娇艳，比往日夺目，比往日成熟端庄的样子，竟是瞬间失了神，心跳声猛地一下，重如擂鼓，将满城的爆竹烟花声都压了下去。 心口陡然而起的一股热浪，让他恨不得飞奔过去，将那娇艳的人儿揽入怀中，不再让任何人得见。 好在他驾马落后了杜昱几步，杜昱勒马的动静让他及时恢复了神智。 可他眼中恍惚褪|去，清明的视线中，那丝灼热便越发迫人，他又趁着落后杜昱一步，不会被察觉之便，直勾勾地将眼神挂在了杜娇身上，让杜娇只觉得自己的脸上都要被他盯得烧出个洞来似的，烫得她冷风中竟满身热得熏红了脸。 好在，灯火晦暗，好在，烟火闪烁，杜娇满脸的红霞不经意看并不易被察觉。 更好在，杜昱在短暂的犹豫后，到底是驱马上前，由着仆从接过了缰绳，在门前台阶下下了马。 杜娇领着杜嫣上前，恭敬地行了礼，柔声道：“恭迎叔父返家！”顿了下又道，“祭礼已准备妥了，只等叔父主持！” 杜昱张嘴结舌，愣愣地不知如何反应。 杜娇却不等他说话，又朝百里栩那边行了半礼，“年节宴席已备，请诸位贵客入席！” 她这显然是将自己姐妹与杜昱当成了一家人，将这别院当做了自家宅邸，而百里栩等人自然是客人了。 不需多话，她这番态度摆出，便是说明，她已是原谅且接纳了杜昱。 百里栩余光觑了眼杜昱，转回眼，笑意深沉地对着杜娇回了礼，便随引路的仆从进了门。 杜娇对他的视线如视而不见，可耳根处的红润却始终没有褪|去，好在他很快便没了影，那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自然也很快消退了下去。 注意力再次回到杜昱身上，看他依旧是那副不敢置信的傻愣愣的样子，杜娇差点都忍不住发笑。 到底顾及他长辈的面子，杜娇强将笑意忍了下去，只低眉顺目地耐心等着。 可杜嫣却没了她的耐性。 今儿满城的热闹，小丫头自然不想错过，可杜娇却偏道外头危险，拘着她不让她出别院。不让她玩便罢了，却又大冷天地拉着她出来在门口等。 好容易等到了人了，这叔父却又不体谅她们，迟迟不动弹。 杜嫣小嘴一瘪，不客气地上前拉了拉杜昱的衣角，娇嗔地叫道：“叔父！您到底要不要进门啊？您要是不进，我和阿姐可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