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糯米团子治病
来不及细看，杜娇随女史进了帐幔之后。帐幔放下，杜娇才敢抬头四下扫视了一圈。 这帐幔之后显然是女子的闺房，精巧舒适，装饰华美秀雅。里头还有一层纱帐，撩开便是床榻。 舒适柔软的大床上，一名宫装女子半靠床头，几名侍婢大气都不敢出地候在床榻两侧。 见有人进来，那名宫装女子又气又怒的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喊，随手抓过床头的一只烛台丢了过来。 杜娇灵巧地闪过，定睛看去，不由地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名宫装女子一张脸肿得简直成了一颗红彤彤的大rou球，五官全被挤得变了形，眼睛嘴巴鼻子都只剩了一条缝，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脸皮绷得能反光。 怪不得发出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宫装女子见杜娇楞在当初，被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里闪过一道恨意，气愤让她的五官更加地扭曲，指着杜娇狂乱地“呃呃啊啊”地嚷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侍婢连忙安抚，“公主息怒！这位是小郎中！” 果然这就是中毒的大公主高芷玉，但是怎么不见二公子？ 杜娇一边想着，一边忙低头敛目上前拜见，“小人见过公主！” 那高芷玉却越发惊怒起来，抓了床上床头的东西往下丢，不肯让任何人近身了。 屋内众人不敢上前，一时束手无策，只能好言相劝。 杜娇知道是脸皮太嫩，不能取信于人，也不勉强靠近解释，只在下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高芷玉的肿脸，沉吟片刻，朝领她入内的女史问道：“敢问这位姑姑，公主是何时出现病症的？” 那名女史正想出去禀告这一团混乱，听杜娇发问，暂缓了念头，回道：“公主数日前于怒山丽汤温泉游玩时突发病症。” 杜娇又问：“温泉附近可有茂盛花木？” “温泉所在之处，花木繁茂乃是寻常。” “那，柳木也是有的了？” 女史不知杜娇是何用意，想了想，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答道：“有的，温泉边便有几株，四季绿意不减。” “这就是了！”杜娇一拍手掌，笑道，“公主的病，能治！” 来之前她翻遍记忆，已经有了几种猜测，确认了情况，她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不等女史惊喜交加地发问，杜娇径自吩咐道：“请蒸一碗糯米来！” “糯米？”此话一出，屋内方才还闹腾的众人，都停了动作，不解地看了过来。 兀自挣扎发脾气的高芷玉也停止了折腾，努力地瞪大了那两道缝样的眼睛，发出“呃呃”地疑问声。 女史不解地问道：“这糯米……” 不等她问完，杜娇打断道，“是治公主病的药！” 女史犹豫了一下，低头退了出去。片刻后，纱帐猛地被从外掀开，靛金华服的贵妇——黎国君夫人楚兰大步走了进来，眯眼瞪着杜娇发问：“糯米如何治病？” 杜娇无所惧地回视，镇定回道：“自会让夫人亲眼得见！” 她料到不会太顺利，但这治病的法子也是确实有出处，只是空口无凭，说再多怕也不能取信，不如用事实说话。 楚兰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一挥手，“去蒸了糯米来！”大步走到床边坐下，安抚地拍了拍公主，不再多言。 樊川跟着方才一行人也混进了内室，悄悄地移到了杜娇身后站定，低声道：“若无把握，不要莽撞！我必能带你全身而退！” 杜娇狠瞪了他一眼，懒得开口解释。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还是她就长了一副说大话的脸？好歹她也治好了他家公子！ 樊川一片好心反遭了埋怨，不由摇头失笑，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没一会，内侍便捧了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糯米饭过来。 杜娇接过饭碗，一声不吭伸手抓了一把饭，试了试糯性，满意地点了点头，揉面团一样，将一碗饭搓成了几只饭团，端着碗靠近床边。 高芷玉见杜娇走近，立时换上了一副惊恐的表情，抓着楚兰的衣服，往她身后缩。 杜娇猜到了她的惧意，柔声笑道：“公主放心，小人保证不弄疼您！” 楚兰也柔声安抚道：“再试一试，就试一试！” 高芷玉呜咽一声，松了手，挪到床边坐好，眯成一条缝的眼里滑落几滴眼泪，又让她痛得脸狠狠抽搐了一下，那双几乎看不见的眼睛斜睨着楚兰，竟然闪过几丝恨意。 杜娇正在她面前，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看在眼里，拿着饭团轻轻贴上她的脸，滚动起来。 高芷玉已经闭眼咬牙做好了接受疼痛的准备，谁料，温热带着粘性的饭团滚在脸上，不但不痛，反而让紧绷的脸皮感觉到了放松！ “啊！”高芷玉忍不住惊喜地叫了一声，迫不及待地自己也在碗里抓了一只饭团，贴在脸上滚起来。 “公主小心！”杜娇连忙提醒道，“饭团粘过脸的地方便不能再用，还是让我来吧！” 高芷玉顺从地放下了饭团，“啊啊啊”地催促杜娇。 周围惊呆了的一群人，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均是一声欢呼。 楚兰喜出望外，连忙站起身吩咐道：“快！赶紧再蒸一碗糯米！给二公子送去！——不！把二公子接来这边，让小郎中诊治！”说着，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杜娇见面前仰着脸表情舒爽的高芷玉脸上猛地抽搐了一下，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孩子多了，父母一般都会偏心，但偏心得这么明显，还当着面的偏心，未免有些太过了！这母女关系，只怕以后要生间隙了！ 想到这里，杜娇心中一动，一边解释一边安慰道：“公主放心，这怪病并无大碍，是粘了柳木上飘落的一种毛虫刺所致。冬日温泉周围柳木不枯，便容易有虫。但因时节不对，一般大夫并未注意到这点，才耽搁了。虫刺细如飞灰不可见，粘上皮肤便擦不掉洗不掉，只能用糯米粘。这虫刺又有微毒，久中不去，便会使皮肤发肿。待粘掉虫刺，我再开一剂药去毒，保管公主容貌恢复如初。” 高芷玉眼中冒出喜色，“呃呃啊啊”叫了几声，像是催促又像是在承诺什么，当即褪了腕上一只镯子塞给了杜娇。 “谢公主赏！”杜娇面色淡然不变地将镯子收进了袖子里，滚动糯米饭团的力道更轻柔了几分，让高芷玉满意地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