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若非巧合
…… 磅礴的大雨中，一个锦衣华饰的男人冲了过来，一把将昏迷过去的卓文清抱起。 “齐华，齐华——”那人焦虑地唤道。 雨水打湿了那人的衣裳。 卓文清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来人，艰难地说道：“夫人的药——” 来人正是阳泉君。 被大雨打湿衣服的阳泉君看了一眼被泥水浸湿，被暴雨拍打的四包草药，咬牙道：“只要你好，一切都好。” 说完，阳泉君将卓文清抱起。 站在油布雨棚下的俪夫人万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阳泉君，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和这个华阳夫人的亲弟冲撞的。 即便这个阳泉君是个胸无谋略的，嗜好玩乐的不学无术之人。 “这里比不得宫里，夫人若是要责罚，还是通报内务府，让内务府来我东阳府来要人的好。”阳泉君毫无惧意，甚至带着几分恼怒地望着雨棚下的俪夫人。 “阳泉君真是不同常人，竟然对一个小小宫女如此照顾。”俪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向来性格直爽的阳泉君冷哼一声，道：“我阳泉君比不得夫人既能议政，又擅后宫琐事。得罪了，这丫头我带走了。” 尽管内心恼恨，但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俪夫人不得不收敛了怒容。 “那就拜托阳泉君好好照应这个带罪之女了。”俪夫人故意将“带罪之女”四字提高了音调。 向不服输的阳泉君道：“有罪没罪依据的是大秦律例。” 说完，浑身湿透的阳泉君抱着卓文清转身朝远处走去。众多的东阳府的侍从们举起油布雨棚为二人遮挡暴雨。 看着走远的阳泉君的背影，俪夫人的牙齿发出咯吱的声响。 忽然，一匹快马急速地朝这边而来。 马上跳下一名宫内侍卫，那侍卫神色慌张地跪倒在俪夫人面前，低声道：“夫人，情况危机。” 正怒火中烧的俪夫人厉声道：“报丧吗？” 那侍卫吃惊地抬起头，道：“俞夫人遭人谋刺，庄夫人亦受谋刺，另有几位夫人受了惊吓。” 顿了顿，那侍卫接道：“行刺的数人已经悉数被缉拿，这些人正是一直被缉拿的逃犯翟家人的内眷。” 俪夫人脸色大变。 鬓角斑白的蔡泽带着众人冒雨从府邸里走出。 “夫人，外面凉寒，还请入内歇息。”蔡泽恭敬地抱拳道。 俪夫人转过身来，凛寒的目光落在蔡泽的面庞上，似乎要发现什么。目光渐渐转移，扫向众人。 站在蔡泽身后的驼背的燕鹊目光低垂。 “仓促间有急事，俪云还要回宫，实在是愧对先生。”俪夫人歉意地说道。 “夫人折杀老朽了。”蔡泽俯身道。 俪夫人朝众多侍卫们，寺人们，宫女们，厉声道：“回宫——” 当俪夫人的车辇彻底消失，驼背的燕鹊直起腰来，望着不远处的四个早已经被泥水，雨水，浸泡得发胀的草药，陷入沉思。 …… 东阳府。 华喜夫人俯身看着早已经换了干净衣裳，躺在床榻上的卓文清，感动地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对我如此关心。你要配药，尽管指使我这府里的人去做便是。” 面色苍白，失血过多的卓文清嗓音沙哑地说道：“府邸里良药颇多，但真的对症的却并不全，齐华去药铺也是想着方便，毕竟能‘眼见为实’。” “今日也是巧了，多亏我这府中出去采买的人见到你被暴打，及时回来通禀，否则，真不知会怎样。”华喜夫人道。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原本躺在床上的卓文清落在地上。 “齐华谢夫人和公子的救命之恩。”卓文清边说边朝华喜夫人连磕三个响头。 华喜夫人凝眉，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俪夫人那里，自有我出面。你不必多虑。” 轻轻将卓文清搀扶起，华喜夫人安慰地说道：“为保你平安，我会向太子妃娘娘通禀，恳求派几名宫内侍卫每日护送你出入王城。” 卓文清感激地说道：“谢夫人。” “你暂且在这里歇息。”华喜夫人道。 当华喜夫人从房间内走出，一直等待在房间外的阳泉君迎了过来，焦急地说道：“她怎么样了？” 华喜夫人双手抱在胸前，缓步朝自己的房舍走去。 “这小小的宫女绝非你我所想的那般单纯和简单。”华喜夫人拧眉道。 “大姐，您的意思是？”阳泉君不解地追了过来。 “天下哪里来得那么多的巧事？偏巧都在今日，东阳府和蔡府都设宴席？偏巧那药铺就在蔡府的附近？偏巧在俪夫人到蔡府，宫内发生了多起谋刺的事情？而被谋刺的皆是到章台宫，向大王请命的夫人们？” 猛回头，华喜夫人冷冷地望着跟在身后的阳泉君。 “被暴打时偏巧被东阳府的侍从看到？”华喜夫人面色凝重地说道。 阳泉君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姐，她，她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她使得您的容颜几乎恢复到过去——” 华喜夫人缓缓转过身子，朝前继续走去，边走边道：“希望一切真的是巧合，若非巧合——” 华喜夫人冷寒地说道：“若非巧合会死人的。” …… 毓秀馆。 四十岁的俞夫人趴在大床上，老宫女钱玉仔细地为俞夫人换着药膏。 一条长长的刀伤在俞夫人的后背上。 小主赢诸跪倒在床边，嘤嘤哭泣道：“母亲，您贵为太子的姬妾，素与翟家人没有任何瓜葛，为何这翟家人的内眷会以黑纱遮面，身穿黑衣黑裤前来偷袭？为何出手这样狠辣？” 老宫女钱玉低声道：“夫人，您和庄夫人及其他几位姬妾被谋刺，加之之前俪夫人被谋刺，这中间会不会有必然的联系？难道是？” 冷哼一声，俞夫人道：“虽然都为翟家人，又能说明什么？说明这几次谋刺都是同一目的？恰好是再次出现数起谋刺说明有人在企图借助俪夫人被谋刺一事，剑指太子妃华阳夫人。” 小主赢诸和老宫女钱玉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俞夫人。 “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一切不过是为了做戏。”俞夫人冷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