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一杯毒酒
昌文君尽管放荡不羁，但因为卓文清与自己梦中的女子极其相似，加之被卓文清救过性命，因此对卓文清的请求不敢怠慢。这个玩世不恭的楚国贵公子期冀着这个叫做齐华的小宫女有一天能如梦中一样，倾心于自己。 昌文君与昌平君两人自小长在咸阳，经常出入王城。没有子嗣的华阳夫人向来喜欢和器重二人。众人也知二人是楚国楚考烈王的儿子，是秦王室的外戚，贵客。因此兄弟二人在王城里很是自由和尊贵。 向来行事不羁的昌文君很快便得知公子武稼的行踪。当昌文君将公子武稼因为陪伴秦昭襄王而不能与绾歌相见的消息告诉给卓文清后，卓文清明白这个玩世不恭的楚国贵公子对自己是“重视”的。 十二岁的卓文清不想与放荡的纨绔少年昌文君有更多瓜葛，因此淡淡地谢过昌文君后便急匆匆地回了桃红阁，将得来的消息转告给绾歌。 绾歌，这个深爱公子武稼的少女终于放下悬挂多日的心。 这个期待能在公子武稼生辰将自己亲手绣制的锦囊送给心上人的小宫女时常坐在乐工坊的织毯上陷入沉思。 时而回忆起那场大火，时而想起与公子武稼结识的场景。 相知相恋。 这个单纯的少女并不知道一场预谋周详的阴谋大网正朝她扣来，足以毁灭她和她的所爱的人生。 “绾歌——”乐工坊掌事姑姑姜玖走了过来，温柔地说道：“兰池宫的听雨小筑里有一些闲置的乐器，你去带回来，登记造册。” “兰池宫？自己可以回到兰池宫？”绾歌内心惊喜地站了起来。 姜玖走到绾歌的面前，双手轻轻握住绾歌的手，微笑道：“我也是从一个小宫女走过的，知道你们这般年纪的丫头贪玩，所以我允你一日的时间。傍晚时分要赶回工坊。” 绾歌感激地望着姜玖，道：“谢姑姑。” 姜玖转身看着绾歌离开的背影，露出残忍的微笑。 一名中年寺人从帷幔后走了出来，朝姜玖点了点头，道：“姜宫人果然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姜玖朝这名叫做百里炼的寺人，这名太子安国君身边的亲信，道：“莫说这王城，就是这秦国，甚至未来的天下，都是太子的。姜玖又怎么会做出自损的事情呢？” 寺人百里炼点了点头，背起双手走了。 …… 听雨小筑位于兰池宫东北角。 着了素衣的绾歌急匆匆地来到这座馆舍，希望尽快将一些闲置的乐器抱起，在离开兰池宫前，能去荒草中的莫亭看上一看。 听雨小筑，为何这座雅致的馆舍无人看管值守？ 绾歌站在馆舍院落外的青石平台上，犹豫着。 无人值守，自己该如何做？如果继续等待有人出现，或许时间会很快流逝。若是径直走进馆舍，怕是会受到责罚。 就在这个单纯柔美的女孩犹豫时，帷幔飘飞的馆舍里传来悠扬婉转的笛声。 惊讶，惊喜。 这笛声如此熟悉。 往昔，自己的所爱公子武稼就喜吹奏这样的乐律。 如此熟悉的音律，这世上还有其他人会吹奏这样的音律吗？ 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忘记了宫廷的禁忌。绾歌提起裙摆，飞跑进馆舍院落。 挑起一个个帷幔，绾歌循着笛声走进一座庞大的宫室。 铺着汉白玉方砖的地面，巨大的织毯。 一个金银彩绘漆案上摆放了一壶酒水。 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吹奏竹笛。 绾歌失望地看着中年女人，一阵恍惚。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吹奏一模一样的乐律？ 中年女人缓缓地站起，将手中的竹笛递送给绾歌，道：“这竹笛，姑娘可熟悉？” 看着竹笛末端刻画的一行小字，绾歌又惊又忧地说道：“这，这竹笛为什么会在您这里？” 中年女人冷冷地笑道：“这是公子武稼最喜的竹笛，也是你最为熟悉的笛子。为了练习你尤其熟悉的《百鸟朝凤》，我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呢。” 看着中年女人冷冷的面容，绾歌忽然感到周身冰冷。 “您，您为什么会有他的笛子，您为什么要学习吹奏《百鸟朝凤》？”绾歌低声问道。 装满了酒水的青铜壶被拿起，中年女人将一个髹漆彩绘的凤鸟双连杯斟满。双连杯被递送到绾歌面前，中年女人用不容辩驳的口吻道：“将这杯酒喝下，我自会告诉你一切。” 十五岁的绾歌看着中年女人，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饮下此酒？” 中年女人冷笑道：“你不想见到你的心上人公子武稼吗？你不想他安然无恙地归来吗？” “安然无恙？究竟发生了什么？”绾歌担忧地问道。 话音刚落，凤鸟双连杯被送到绾歌面前，中年女人阴狠地说道：“你怕了吗？” 急于知道公子武稼消息的绾歌接过凤鸟双连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水如此之辣，令这个十五岁的少女连连咳嗽起来。 中年女人冷笑道：“我忘记了，你是一个民间的艺妓，向来少饮酒，只为保护你那副好嗓子。” 当啷一声，凤鸟双连杯掉落在地上。 绾歌跌倒在地，单纯的她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用尽全力说道：“你，你究竟是谁？这酒，酒里有什么？” 中年女人俯身，平静地说道：“花红散，一种可以令人痴痴，向往男欢女爱的药粉。” 自小生长在民间乐坊的绾歌一听“花红散”三字，立即明白过来，自己是彻底掉进一个陷阱。 乐坊里的嫫嫫为了让不听话的姑娘接客，会使用到叫做“花红散”的药粉。服用了“花红散”的姑娘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泪水涔涔落下，自己的身子是为心爱的人公子武稼保留的。自己绝不可受“花红散”的控制，失去心性。自己一定要保持一个女子该有的清誉。 想到这里，早已被“花红散”的药效控制住的绾歌艰难地站起。 不等这个柔美的少女彻底站起，燥热和暖流就彻底包裹了周身。 扑通一声，绾歌再次跌倒，陷入昏迷中。 中年女人冷冷道：“还不快将她抬上床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