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执着亦或是放弃的

    所求之物何处得寻，毁灭之光坠于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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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在雪风讲述了这个听起来似乎很感人很伟大的故事之后，星岚却毫不犹豫地表示你的故事很感人没错，但是同情归同情，我才不要去改规则呢。

    原本以为问题已经可以解决的雪风顿时完全定格在了原地，估计他此时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地回响：教练，这跟说好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按照正常剧情套路发展，不应该是普通人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之后，成功用嘴遁击败了原本冷漠无情的神明，然后被感动的神明终于决定对此网开一面，打破无情的规则，最后大团圆结局吗？

    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展开到底是什么鬼啊？那这么说岂不是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吗？难道说之前感人肺腑的故事纯粹是拿来凑字数的吗？

    “既然是事先完全清楚后果的自愿选择，那就应该承担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而不是把这些问题归咎于其它事情。”尽管看不见星岚的样子，但是此时众人的脑海中似乎都浮现出了她一脸认真的表情，“至于为什么定下这些规则，自然有更深层的理由，但那些理由是现在的你们无法理解的。”

    如果汐海人科技发展太快，和陆地文明差距太大的话，那这个世界未来的种族碰撞岂不是会变得很无聊么？不过这种理由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直接说出去，这可不是说谎哦，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事情的确是现在的你们所无法理解的理由嘛。

    “你……”雪风露出了几乎崩溃的表情，如果星岚真的完全不在乎这种威胁的话，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毫无用处的事情？似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改变，那么就只能用圣城的毁灭来改变了。”

    “你觉得圣城的毁灭就可以改变规则吗？能够建立第一次，为什么不能重新建立第二次呢？如果你真的想按下那个按钮，那么你就按吧，我是不会阻止你的。”轻柔飘渺的声音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对他来说极其残酷的话语，他们虽然从那些不为人知的交易中获得了足以与圣城执法队对抗的武器，但是对于这个所谓的神明……的确，他们没有任何办法直接威胁到对方自身，甚至从来没有搞明白过对方的存在形态，“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如果汐海人的皮肤不是青色的话，相信此时脸色惨白的绝对不止是雪风一个，就连那些圣城的人员也都一脸绝望地看着雪风手中的炸弹，没有人试图逃走，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他们是不可能来得及逃出爆炸范围的，与其多承受几秒钟的痛苦倒不如直接结束一切来得干脆。雪风眼神空洞地环顾四周，他看到了身后真理扩散会成员眼中的失望与愤怒，看到了那些执法队成员的悲伤与绝望，看到了晓曦那充满了仇恨的眼神……莫名的愧疚与悔恨涌上心头，为了这种不一定能够达成的目的继续伤害那么多原本无辜的人真的值得吗？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不寻常的注视，当他看向那个方向时，他看到了杉葑用那种平静且带着一丝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他，在这一瞬间，雪风突然看懂了对方眼神的含义：你做不到的，你不是那种人，你是没有决心继续按下那个引爆按钮的。

    一切激烈的情绪都在这仿佛持续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的最后对峙中消逝，雪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那是承认失败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因为他的确，再也无法下定那种决心了……

    覆盖着外骨骼装甲的手指缓缓松开，足以毁灭这里一切的钥匙从他无力摊开的手掌中滑落，在海水慢悠悠地落到了地面上，那个鲜红的按钮静静地朝着上方，仿佛在嘲讽他内心的无力与弱小。

    “恭喜你，这次是你赢了，我承认我输了。”说完这句话，雪风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神空洞地低下了头，“我无法做出这种事，我根本做不到。”

    冰冷的气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看着那个脱离了随时可能被按下处境的按钮，执法队的成员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说面对必死绝境的时候，人往往可以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但是只要还存在那么一丝希望，又有谁会真的愿意就这么死去呢？

    “是的，你输了。”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搭上雪风的肩膀，它的主人用平静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之后，把雪风猛地往左边一推，那正是之前一个一直负责掩护他的真理扩散会成员，他此时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但输的只是你啊，我们可没有输！”

    “不好，快阻止……”长者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但所有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过来了，他们只能在无限的震惊中看向那个真理扩散会的成员猛地一脚……踩在了引爆器的按钮上。

    那永恒流淌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

    ……

    幽暗封闭的世界中，仿佛永远孤独存在的娇小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翻动手中的书页，轻轻摇了摇头，在这一刻，可以清晰看到远远超过她身高的长发在身后的地面上滑动。那泛着淡淡白色光芒的东西真的是头发吗？它们就像是有独立的生命一样在有规律地运动着，穿过细小的缝隙延伸向不知名的地方，与水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孩子无聊的闹剧，也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

    无法判断具体的声源，仿佛是从这个房间每一个方向同时传来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组成了白隰那轻柔的声音，这位从未有人见过真身的图书管理员此时微微歪了歪头，就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汐海水波聆涛声，星缕轻辉银月眸。一念殇灭踏空行，天荒迷梦恒久洸。”她轻轻地低语着，然后再一次陷入了完全的沉默，慢慢翻开了下一页。

    ……

    当死亡近在咫尺，你会想些什么呢？这个经常被人提起的问题其实本身就很有问题，因为当死亡真正近在咫尺的时候，你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都来不及做，在一片空白的思绪中只能本能地闭上眼睛，将手臂挡在身前，尽管没有任何作用。

    这一刻，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前所未有的平等，一起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几秒钟之后，他们才意识到了什么。

    死亡并没有如期来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不可能！”那个一脚踩下引爆器按钮的真理扩散会成员难以置信地看着脚下的反物质炸弹，作为开关的引爆器的确已经被启动了，但是炸弹本身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就像是电路信号被凭空切断了一样，那些毁灭性的反物质仍然在磁约束真空容器中安静地待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地踩踏着引爆按钮，但是炸弹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一刻，这个远比雪风要偏激的真理扩散会成员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小丑，在众人的围观下把引爆器给踩成了碎片。

    “雪风少年可是立了一手好flag啊～”杉葑摸了摸晓曦的脑袋，完全无视了她那很不满的表情说道。

    全场的汐海人围观群众再一次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这个冷笑话放在这里可一点都不好笑……

    “阻止他！”虽然说看起来这个反物质炸弹是无法正常引爆了，但执法队的汐海人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还是选择了立刻攻击。因为处于海洋中的缘故，他们自然不可能使用枪械之类的动能武器，而是使用能够弹射出一种小型装置的弹射器，这种装置会在击中目标后通过遥控方式产生足以麻痹行动的电流，由于海水环境的原因，这种电击的方式显得格外有效，缺点是容易攻击到旁边的人。

    “你们太迟了啊啊啊啊……”即使身上被电击装置命中，那个真理扩散会的成员还是拼命把反物质炸弹的储存舱握在了手中，即使不能通过正常的方式引爆，反物质炸弹最简单的引爆方式就是把储存装置本身给破坏掉啊！硬扛着肌rou遭到电击的麻痹感，汐海人外骨骼装甲通过液压方式提供的强大力量在这一刻真正展现了出来……即使外骨骼装甲本身也在和反物质储存舱外壳碰撞中一起出现了变形，但是炸弹外壳上却渐渐出现了裂痕。

    一旦磁约束装置因为这种外在力量挤压而损坏的话，这颗炸弹依然会再一次展现出它的威力，并且把上方的人造太阳变成一颗更大的炸弹，在一瞬间把大部分圣城核心区变成无法生存的死地。

    突然间，整个世界似乎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有什么恐怖的力量降临在了这里，压抑的气息让所有人都几乎无法呼吸，他们只能呆滞地看着面前海水中凭空闪现的银色光芒就像是链条一样相互交织，跳跃闪烁，不断环绕在那个真理扩散会成员的身边。海底的暗流变得汹涌了起来，如同陆地上刮起飓风，某种东西……某种在不断吞噬海水的东西带起恐怖的漩涡，将他们的身体向中间拉扯过去。所幸这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两三秒，在他们无法抵抗这种抽取海水带来的吸引力被卷入其中之前，那通向不知名空间的大门就崩塌了。

    被短暂撕开的空间架渐渐自我愈合，发出了无法被理解的诡异噪音，汹涌的水流久久无法平息。

    “所以说，闹剧也差不多该适可而止嘛。”星岚那带着一丝稚嫩的清脆嗓音在所有人耳旁响起，语调没什么变化，却让在场的汐海人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真理扩散会成员与那颗足以引发巨大灾难的反物质炸弹，在银白色光芒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感谢“兔子的琪露诺”的100起点币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