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周墨言的话说得直白，似乎真的没打算对敏薇有所隐瞒，毕竟江勤翰心里那点盘算虽说不是什么秘密，但多数人就算知道也不会挑明，就连当时梅如雪都只是话语暗示了一番，想周墨言这样简单直白的，实在少见，尤其是在敏薇问得并不太直白的

    敏薇不想继续关于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也不想问周墨言的暗卫都知道什么，更不想知道周墨言到底站在那一边，所以听了周墨言的回答之后，敏薇就选择了沉默，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虽然知道太少也极有可能会自己害死自己。

    没人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安静，敏薇不说话，周墨言也似乎忘了敏薇的存在，直到永安公主再次出现，周墨言才将一块黑玉给了敏薇，然后趁着永安公主还没过来的间隙小声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拿着这个去黄州城里的凤来阁，自会有人帮你’，等敏薇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墨言已经带着一脸嬉笑站起来跟永安公主说话了。

    敏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里那块黑不溜秋的玉佩收了起来，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敏薇赶紧提了离开的事，这次倒是没人为难，永安公主只是笑着说下次会去看江敏静，然后就让侍卫送敏薇离开了。

    等到敏薇离开，永安公主又跟周墨言说了几句话也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到人都离开，周墨言才抬手打了个手势，转瞬就看见青木出现在周墨言后，低着头等待命令，周墨言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告诉他们，最后一块墨玉的主人定下了，让他们不可怠慢。”

    青木应了一声，但却没有立即离开，难得面无表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疑惑与不解，只是习惯了服从命令的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该问的，明知道不该问，又忍不住想问一问，周墨言跟青木主仆多年，虽然常常以打趣青木为乐，但对青木还是很了解的，此刻看到青木有些犹豫的样子，立即就知道了青木在想什么。

    “想说什么？”也许是对青木言又止的样子实在看不过眼，周墨言在青木行礼准备离开的时候开口了。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将墨玉交给四小姐似乎有些··”青木听到周墨言的话，只好停下脚步说道，犹豫了一下看周墨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又继续开口说道：“以公子如今的处境，真的娶了四小姐只会拖累公子，且江侍郎已投奔了王爷，只怕公子此举，会让皇上···”

    青木的话还没说完，周墨言就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人常说财帛动人心，可这世间让人动心的东西太多，能保持不动心也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得到而已，我从不曾想过封王称帝，可又有谁信？”

    周墨言脸上的神色很平静，双眼之中却透着一丝迷惘，惠王妃死了之后，周墨言就如同一只突然被推下悬崖的幼鸟，不想死就只能努力的去学会飞翔，就算太后有心偏袒，可当时先帝驾崩，皇上才登基，太后既要安抚后宫的太妃们，又要小心翼翼的保护皇上，太后自顾不暇，自然就没有办法处处偏袒周墨言。

    当年周墨言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瞒着惠王培养了一批墨卫，虽然瞒着惠王，但墨卫的事却并没有瞒着皇上跟赵文博，自古帝王都多疑，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周墨言也不敢用这点谊去赌帝王的信任，惠王并不是安守本分的晋王，南秦有律法，止有人私养暗卫，周墨言当时虽然年纪还不大，但也明白自己养暗卫的事如果被人查出来，免不了会被猜忌，与其等以后被人发现，不如早早告诉皇上，还能以此表明自己并没有不臣之心。

    皇上对周墨言培养的墨卫倒没有说什么，甚至私下给予很多支持将墨卫发展壮大，除了暗卫之外，还多了专职收集报的探子，凤来阁在外人眼里只是黄州城里最好的青楼楚馆，但私下里却是专往京城传送各类报的地方，不止黄州凤来阁，还有京城那座百花楼，各地州府都有这么一座青楼，虽然名字不同，但暗地里做的却是同样的事，至此，墨卫的主人虽然还是周墨言，但实际上却是为皇上办事。

    至于墨玉，则是周墨言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块黑色玉石，被周墨言命人雕成了四块玉佩，除了给敏薇的那一块，剩下的三块分别在皇上、周墨言与赵文博手里，墨卫除了听周墨言的命令之外，就只会听从墨玉主人的吩咐。

    “青木，你觉得，我父王与晋王叔的区别在何处？”周墨言突然转，带着淡笑看着青木问了一句，而不等青木说话，周墨言继续说道：“他们一个野心勃勃满朝皆知，一个却恨不得闲云野鹤远离朝堂，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晋王叔看得透，该是自己的就丢不了，不该自己的也争不到，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父王，我与小丫头，还真说不清到时候是谁拖累谁呢？”

    “既然如此，公子又何必···”青木跟着周墨言的时间长，也知道惠王跟周墨言的父子亲缘寡淡，可外人看来他们是父子，自然是一荣俱荣，惠王如果真的篡位，不管成功与否，周墨言为惠王世子，在世人眼中，自然会被归为惠王一脉。

    “是啊，何必，青木，这南秦有几个世家能像江家一样，明明往前一步是天大的富贵前程，却还是实实在在的推了，不是拒还迎，不是故作姿态，这样的谨慎，这样的本分，倒是跟晋王叔有些像，与其找一个家世好又有野心的女子做世子妃，还不如找个能安守本分的，说不定将来还能少一些麻烦。”

    “公子···”青木才开口，周墨言就摆了摆手，越过青木往房间走去，显然不想再多说，青木见状只好飞离开前往凤来阁，将周墨言吩咐的事交代给各处的墨卫。

    敏薇离开之后，很快就回到了清心寺，婉拒了侍卫要一路送回莫家庄的好意，独自出了清心寺，才刚走了一小段路，就遇到了不放心特意找来的李玉儿，见到敏薇之后，李玉儿先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查看了一番，确定敏薇没有受伤之后，李玉儿才笑着跟敏薇说起了庄子上的事。

    李玉儿心思单纯，加上一直呆在庄子上，所以并没有如意她们那样重的尊卑观念，最开始对敏薇还有点不自在，可现在却把敏薇当成了普通玩伴，大概是能见到敏薇这个玩伴的时间少，反而让李玉儿更加珍惜这段友，也因此在听到敏薇要来的时候，李玉儿就一直很高兴。

    也正是因为李玉儿的率直，敏薇才不愿意她离开这个地方，虽然生活并不一定好，但至少李玉儿能够自在的生活，能够把敏薇当成一个朋友，一旦像锦绣一样做了丫鬟，哪怕没有一纸卖契，也会失去了这段感。

    敏薇回到红绫的院子时，红绫正因为一直没等到人回来而准备出门，见到敏薇安全回来，红绫一下红了眼圈，先是打了李玉儿几下才拉着敏薇仔细查看了一番，在敏薇再三保证真的没事之后，才跟着敏薇再次进了房间，因为永安公主的突然出现，该说的还没来得及说完，这会确定没事之后，自然就该把要说的事都说完。

    “奴婢刚想过小小姐说的那个大棚，既然小姐是从书上看来的，想必也是没错的，只是庄户们都没做过这个，奴婢有些担心，只怕到时候庄户们不会打理，不如今年先分出一片地来练手，等摸清门道之后再用到别的地上去，其实小姐年前与奴婢说定此事时，就已经想到了今年的收成必会受到影响，好在这些年庄子收成一直不错，即便今年收成差一点也不会太难过。”

    显然红绫以为敏薇会提起从书上看来的大棚，是担心今年没有收成，这毕竟是莫氏的陪嫁，莫氏只有敏薇一个女儿，将来这些十有会成为敏薇的，红绫明白这个道理，心里虽然对于所谓的大棚养殖不怎么赞同，但还是秉持着一贯的忠心而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其实红绫这次倒是想错了，敏薇对于这个庄子是不是十有成为她的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之所以想到大棚，固然是有担心今年收成的意思，但也有一点私心，敏薇在现代可以算是五谷不分，大棚这种东西虽然听过，却真的没有自己弄过，只不过从红绡研究出皮包之后，敏薇对于古人的智慧十分佩服，所以想让红绫试一试大棚养殖能不能成功，能成功自然好，万一没有成功，敏薇也能死心。

    红绫话里的安慰，敏薇自然也听出来，没有多解释，只是将自己前世看电视时听来的少得可怜的大棚知识跟红绫说了一遍，等到红绫都记住了，敏薇才停下，一直等到正事说完，红绫才想起来问敏薇之前发生的事。

    敏薇自然不可能告诉红绫来找她的是永安公主，也不可能告诉红绫见过了惠王世子，红绫别的不说，忠心确实一等一的，事告诉她，也就等于告诉了莫氏，虽然不是不能告诉莫氏的事，但敏薇还是觉得这件事最好当它没发生过比较好，至于那块玉佩，敏薇当时虽然没办法收了，但是以后总是要还回去的。

    “那是京城时认识的一位小姐，回老家的时候要经过黄州，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才会找来。”

    对于敏薇的说辞，红绫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再问，只是问起了莫氏在京城的况，红绫跟红绡虽然都是莫氏的丫鬟，后来又都做了莫氏的陪嫁，但红绡在莫氏成亲之后留在黄州城，时不时还能得到莫氏的消息，能够见到莫氏，但是红绫在庄子上，每年的收成是用红绡交给莫氏，所以在莫氏上次带敏薇来庄子之前的十多年里，红绫都只能从红绡那里知道一点莫氏的消息。

    十多年没有自家小姐的消息，但是却依旧认真打理庄子，甚至在莫氏提到过的前世里，她自出嫁之后，就没有见过红绫，可直到她死之前，每年红绫交给红绡的收成只多不少，所以莫氏对于两人十分信任。

    敏薇也愿意相信红绫，当然也不止是因为莫氏，敏薇第一次看到红绫记的账本时，就很震动，十多年如一的将一本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看的账本上每一笔收入支出都记得仔仔细细，除了细心之外，还要有坚定的信念支撑，至少敏薇自己做不到。

    敏薇在红绫的院子只呆到了下午，之后就去了焦mama那里，时间有限，焦mama那里既然告了红绫一状，虽然之前已经安抚住了她，但敏薇离开之前肯定还是要再去一次，要让莫刘氏相信莫氏的嫁妆虽然赚的多，但是莫氏却被下人蒙骗所以上根本没有多少银子。

    这样转了一天，等到敏薇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天已经晚了，江敏材来时就知道很快就走，所以抓紧机会跟着庄子里的小孩疯玩了一整天，敏薇回来的时候，江敏材早就玩累了睡得正香，敏薇听到丫鬟回话的时候，心里无奈，好不容易摆脱了江敏峰，又来一个江敏材，江家那几个长辈跟老太爷其实是想让她带小孩的吧。

    “小姐，这块玉佩···似乎不是您的？”敏薇知道江敏材睡了之后，也准备洗洗睡了，因为事多，倒是把周墨言那块黑漆漆的玉佩给忘了，这会让如云帮敏薇换衣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仔细辨认了一遍才有点不确定的开口说道。

    “是绫姨给的，你放那吧。”敏薇转头就看到那块玉佩，一下想起来了还有这么麻烦的一件事没有解决，头有点疼，把事推到了红绫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