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这边莫氏与敏薇正说话，那边姚氏与江勤翰却闹了起来，姚氏本来想着趁莫氏带着敏薇出门的时候，将莫氏的东西从正院丢出来，这样自己就能重新住回正院了，只是没想到，莫氏虽然不再，但是她身边的几个下人都十分难缠，好不容易自己快成功了，却听到吏部的公文来了。

    姚氏听到公文，根本就顾不上与莫氏争了，只要老爷有了官职，就得离开这破地方，到时候就算莫氏跟去了，也斗不过自己，到时候老爷也不会站在她那边了，姚氏边在心里想着，边往书房去，等到了书房就见到江勤翰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发起呆了？莫非是官职太好了？”姚氏见江勤翰完全没有看见自己进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对，立即走了过去，将手搭在了江勤翰的肩膀上，轻轻摇了两下，才开口小心的问道。

    没等江勤翰说话，姚氏已经看见看见了他手中的公文，只来得及看清楚工部郎中几个字，姚氏的脸上透出一股喜意，说道：“老爷这次的官职竟是去京城吗？郎中可是五品的官，恭喜老爷升职了。”江勤翰听了姚氏的话却并没有多开心。

    江勤翰自知为官以来从来没有与工部打过交道，而且他之前一直在外地为官，说句不好听的话，山高皇帝远的，自己只要不闹的太狠，都不会有人来管自己，可是京城，江勤翰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什么好喜的，京城人多官多，区区一个五品官，恐怕日子不好过。”

    姚氏听了江勤翰的话，也想了一下，才发现，确实如此，如果是在京城之外的地方，一个五品官确实挺威风，但是到了京城就难说了，姚氏见江勤翰脸上依旧有些不开心，才转开话题说道：“不管怎么说，能去京城也是好事，老爷不是早就盼着出去了吗？”

    与其说是江勤翰盼着出去，不如说是姚氏再也受不了在这里处处都被莫氏压了一头的日子，自从她回到这里开始，就没有一天是过得顺心的，这里的夫人小姐都不愿意搭理自己与自己的子女，所以她比江勤翰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然后可以尽情的折磨莫氏。

    “沁兰···”江勤翰见姚氏脸上带着一些雀跃，嘴里还念叨着等到离开了这里，去到京城要做些什么，要带些什东西离开，不由得有些为难的开口喊了一声姚氏。

    姚氏满脸笑意的转过头看向江勤翰，待看到他脸上为难的表情时，脸上的笑意就褪去了一些，语带疑惑的询问道：“老爷有什么为难的事想要跟我商量吗？”姚氏虽然这样问，但心里却有些明白，十有八九是跟莫氏有关，自家老爷大小事务一向都听自己的，可自从回乡守孝之后，就被族中亲人处处压制，不再像在外面做官时那般顺着自己了。

    江勤翰犹豫半天，脑中不停回荡着父亲，大哥和二哥说过的那些话，虽然自己确实不想让沁兰受一点委屈，但是家族是一个人的强大靠山，若不是有黄州江氏做靠山，自己当初又怎么能在州府之中威风凛凛，退一步讲，没有大哥的武将官职，没有他那从二品的将军岳父，自己当初也没那么风光。

    他心底自然清楚自己在官场上还是要靠着这个家族，以及这个家族的姻亲，所以关起房门来，他敢骂妻打女，那是因为莫氏家族之中没有做官的人，没有可以给她做靠山的人，他可以为了沁兰跟自己的兄弟亲人闹起来，但是一旦知道他们的话并不是开玩笑之后，他确实有些没底了。

    “只要我还在世一天，只要莫氏没有死，你就不要指望能扶一个妾室坐上正妻之位。”

    “既然你不愿意赶走姚氏，那我只好依族规将你族谱除名了。”

    “五弟，你要是执迷不悟，我只好大义灭亲，亲自将你送上断头台。”

    江勤翰想到那一天族长二哥脸上那冷漠的表情，眼中的寒意，还有冰冷的语气，就知道，他说的族谱除名绝对不是玩笑，也绝对不会只是简单的除名，而大哥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根据，先帝在位时，最恨的就是嫡庶不分与妻妾不明，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自己也不过是因为早年没有闹得太厉害，但是大哥这次回来已经明白告诉自己，朝廷中已经盯上了自己，虽然先帝已经驾崩，但是谁又知道当今陛下会不会跟先帝是一个想法，这个时候，自己入京为官，还真不一定是好事。

    “沁兰，若是此次入京为官，我之前答应你的那些事，恐怕是没有办法做到了。”江勤翰满脸无奈的对着莫氏吐出了这样一句话，姚氏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见，眼中闪动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似乎无法相信这样一句话是江勤翰说出来的。

    他之前答应过的，等到出去做官自己依旧会是他的妻子，莫氏就算一同去也不会让她出来见人，不会理会她，不管怎么样，都会将自己放在心上，他还答应过，总会休了莫氏，让自己名正言顺的上族谱，让敏睿兄妹几个成为堂堂正正的嫡子嫡女。

    “江勤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姚氏脸色一下变得难看，继续接着说道：“江勤翰，你这个负心汉，当初你娶我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虽然她是正妻，但你根本不曾碰她，后来呢，后来你还是碰了她，碰了不算，还生出个小孽种，当时她有喜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口口声声说她肚子里的是野种，可笑我还信了你的鬼话，只等着有天将那孽种的身份揭穿你就可以休妻，我也就能做你名正言顺的妻子，结果呢？结果呢？”

    姚氏长久以来一直挤压在心中的那些委屈都哭喊了出来，一边骂着江勤翰，一边使劲捶打着江勤翰的胸口，江勤翰听了姚氏的话，也满脸心疼的抱着姚氏说道：“沁兰，你别生气，沁兰，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以前到现在，我都只喜欢你一个，沁兰，你别生气了好吗？”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负心汉，我忍气吞声的跟了你这么多年，给你生儿育女，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你不肯休妻，你难道要我还有敏睿他们一辈子是庶子庶女，将来连个好一些的婚事都轮不上，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江勤翰，你对得起我吗？”姚氏不理会江勤翰的话，依旧使劲哭着说道。

    “好了，你别闹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可是那天二哥的话你也听到了，现今所有人都帮着莫氏，我能怎么做，你总不会像让我真的被逐出江家吧。”江勤翰即使再怎么喜欢姚氏，此刻听见姚氏一直哭闹不休的指责自己，心中也燃起了一些怒火，终于忍不住对着姚氏怒声道。

    姚氏本来只是想发泄一番自己心中的委屈，没想到江勤翰不过听了几句就开始不耐烦了，还冲着自己大声斥责，姚氏顿时就毫不犹豫的说道：“你不是口口声声喜欢我，你天天说你多心疼我，现在不过是被人说了几句，就将那些话都丢在脑后了，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嘛，江勤翰，我真是看错你了。”

    “够了，你以为我不想休妻，但是父亲早就说过了，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莫氏还活着，就不会让我休妻，难道你想我做个不孝子？”江勤翰先是怒声打断了姚氏的哭诉，有些失去理智的说了这一番话之后，见姚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将声音放柔了一些说道：“沁兰，就算你没有正妻的名分，但是你哪一点不比莫氏过得好，何苦非要争这些空名呢？”

    姚氏此刻的心神都已经被江勤翰气急时喊出的那一句话震住了，根本没有听见江勤翰后面的话，脑海中只是不停的回响着那一句‘只要莫氏还活着，就不会让我休妻’，姚氏整个人如同一朵失去水分的花，委顿了下来，已经无力去分辨去倾听江勤翰的任何话语。

    江勤翰见姚氏突然一下停止了哭闹，然后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双眼失神的看着自己，脸色变得煞白，没有动作，没有话语，他不由得有些急了，刚才自己也是一时气急才会将当初父亲说过的话喊了出来，自己明明就知道沁兰多么在意这些。

    “沁兰，沁兰，我错了，你别这样，以后总会有转机的，你千万别伤心。”江勤翰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姚氏，姚氏似乎有些回过神来，晃了晃站直了自己的身子，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江勤翰，一言不发的转身往书房外面走去。

    “沁兰，沁兰···”江勤翰被姚氏突然的举动弄的怔楞了一会才回神，随即就追了出去，一边追还一边喊着姚氏的名字，脸上带着一些自责与后悔，自责自己因为沁兰几句话就失去理智说了不该说的话，又后悔没有在一开始父亲说过那样的话之后就一点点告诉沁兰，总好过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