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玄幻小说 - 谁敢说师兄的坏话(穿书)在线阅读 - 第86章

第86章

    他不知所措地望了望四周,目光立刻狠狠投向君衍之:“你让我喝了你的血我半路上发狂,一心只想回来杀人,就是因为你”

    君衍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不但是你,只要是我有些怀疑的峰主,此刻都在我掌控之中。【】”

    这句话一出,陆长卿等人脸色齐变,胆子小的有些着慌抽出剑望着他,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云溪长老不动声色地捻着胡子,沉静了片刻才笑着道:“你对谁都信不过,也情有可原。”

    君衍之以剑挑起赵宁天的右臂,悬在空中。他右手中指被什么东西咬断了一半,没有包扎也没有止血,烂糊糊地粘在一起。

    文荆面无表情地以剑指着他的颈项。

    肃心剑感觉到他的怒气,火光流动,剑芒微起,烧得赵宁天的肌肤嗤嗤作响。文荆道:“你昨日去我住处做什么?你手上的那柄黑旗呢?”

    赵宁天疼痛得难以忍受,怒叫:“你把剑挪开一点”

    文荆不吭声,剑却又靠近了些。

    赵宁天叫道:“我去你住处,为的是让你中招血旗之术,君衍之遍地失火顾不过来,才不会来追我”

    文荆把剑稍稍移开:“当年是你假扮段轩,领着众魔修灭了恒阳宫?”

    赵宁天恐惧地望向君衍之,粗喘道:“我也是受了席放的胁迫,没有办法才答应了,其实我只不过是个可怜人……”

    云溪长老淡淡地说:“席放的纪录里什么都没写,也没有提及你的名字。”

    赵宁天一愣:“什么?”

    云溪长老道:“你若是没有沉不住气,安静等待结果,我们也不知道你就是当年假扮段轩的人。”

    赵宁天久久不能回神。

    君衍之缓缓地说:“席放虽然罪大恶极,却似乎想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想借我们的手杀人。你若再冷静地等上几天,这股风浪也许能平静下去也未知。而你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剑宗五六百弟子危在旦夕……”

    云溪长老道:“招血旗为什么在你手里?这几年几大派的惨案都是你搞得鬼?”

    赵宁天悔恨得无以复加,低着头不说话。

    李清韵最瞧不起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冷冰冰地以剑指着他的咽喉:“他害五六百人陷于危难之中,罪不容诛,还问什么?我剑中有北部极地寒毒,定叫他如同万虫钻心,三年内生不如死。”

    赵宁天脸色一变。

    这李清韵是云溪长老最喜欢的徒弟,也最有默契。他一看她要扮红脸,便捻着胡子道:“他怎么也是剑宗的峰主,多少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肯老老实实交待了,至少让他死个痛快。”

    赵宁天咬咬牙望着众人,知道已经没什么选择了,说道:“当年我修炼遇到瓶颈急于求成,却不小心伤了灵根,急怒交加之下,不得已便想要魔修。我辗转打听到付修的下落,却被席放察觉。他知道我想魔修之后,便逼着我假扮段轩,做下了恒阳宫一案。”

    “继续。”

    “席放本来的计划,是由我假扮段轩引着众魔修灭了恒阳宫。他随后而到,将一干魔修也灭了,留下几个活口,宣布段轩的罪行,名正言顺地把段轩杀了。可惜当时却发生了变故。”

    “什么变故?”

    赵宁天目露恐惧:“君衍之那时只有十岁,亲眼见着母亲和meimei被杀,竟然控制不住体内心魔,狂性大起。我顿觉神智不清,也分不清楚敌我,只想着大开杀戒。再清醒时,自己躺在恒阳宫山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没有被人发现,不敢回去,就这么跑了。”

    “招血旗又是怎么回事?”

    “我回到剑宗之后忐忑不安,第二日却听说恒阳宫覆灭,魔修的事却只字不提。好不容易等到席放回来,他告诉我事情已经结束,再也不必管了。我思来想去,担心事情败露,便想去找席放问个清楚,却亲眼见到他手执一柄黑旗沉思许久,投入悬崖之间。我知道那便是招血旗,贪婪之心又起,便着急地连夜飞下悬崖,终于终于将那一柄黑旗找到。”

    “席放为什么不把招血旗毁了?”

    “招血旗是元婴期的宝物,怎么能轻易毁去?这等魔物留在身边久了,便会引着人向往魔道。那席放恨这魔物害了陆臻,又毁不了它,便投入了无人会去的山涧之间。”

    “后来?”

    “我不知道席放的目的是那两套传承,后来我在擂台上失神发狂,与当年没有两样,心惊不已,这才怀疑当年的云少仪没有死。但那时候,我还是不知道君衍之便是云少仪。后来,席放率人围攻君衍之,说出当年救了他的事,我才才知道原来云少仪一直就在我们身边那席放竟然将这祸害留在清虚剑宗十几年”

    云溪长老淡淡道:“他把君衍之封住记忆留在剑宗,无非是让他长大报仇。当年君衍之发狂坏了他的计划,他赶去恒阳宫时,所有魔修逃得七七八八,连两部传承也不知所踪。这两部传承留在恒阳宫几千年,早已不认剑宗为主。他想要夺回传承,只能利用君衍之。”

    君衍之低了头。

    云溪长老又道:“他让君衍之在剑宗平静过上十几年,与慧石峰弟子培养感情,等他长大后,便在八风崖秘境杀了一干水月宫弟子,布置成当年恒阳宫的惨象,逼君衍之恢复记忆。这时候君衍之心中有仇,沿着当年的记忆慢慢查探下去,必然能把魔修杀光,且揪出段轩,从而杀了他。”

    文荆道:“然后再杀了他?”

    云溪长老叹道:“不错,君衍之从头到尾都是他计划中的棋子。段轩一死,两部传承有了下落,席放便会将慧石峰众弟子都一并杀了,在众人面前逼着君衍之发狂。那时候君衍之心如死灰,必然不会再隐藏身份,这时他便祭出诛仙塔,将君衍之擒住毁掉。”

    这便是慧石峰弟子惨死《众生之劫》的大结局

    文荆低声道:“不但君衍之是棋子,连慧石峰的弟子们也都是棋子。”

    云溪长老垂头道:“他记录中说,成就大事者,为了一个理想和目标,必然要损害一小部分人的利益,这就是他所说的必要的牺牲。”

    文荆恨很地说不出话来。

    陆长卿道:“这计划又失败了,原因是什么?”

    云溪长老望了文荆一眼:“是因为他。他拆穿了君衍之的真面目,不让他杀段轩,还刺了君衍之一剑。君衍之在闻人慕面前泄露了身份,席放知道这件事瞒不下去了,便率人团团包围慧石峰,想提前把君衍之擒住。”

    文荆冷冰冰地环视众人,又向赵宁天踢了一脚:“继续说”

    赵宁天被他揣得一个趔趄,又不敢反抗,低头说道:“我知道君衍之是云少仪之后,非常害怕,恨不得早些把他杀了。后来君衍之放出消息,说要寻回《五行归元剑法》,否则把五大派杀个干净,我期望他早点被人抓住,便用招血旗在各门派之间犯下了不少血案。”

    云溪长老道:“寻回《五行归元剑法》的消息,是席放叫朱槿放出来的。他本想在各门派趁势杀一些年轻有为的弟子,削弱他们的实力,却有人偏偏来搅局。这样倒也合他的意,他便想着等事情一过,才把这人抓起来杀了。”

    赵宁天咽了咽口水。

    众人俱都沉默地望着他。

    云溪长老慢慢走了几步,终于仰天道:“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当年一桩弥天大案得以昭雪。赵宁天,也是你该走的时候了。”

    赵宁天脸色惨白,突然泪盈满目,紧紧抓住云溪长老的衣摆:“长老……长老……”

    人群中一个声音缓缓传来:“长老,赵宁天不必杀。”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男子满面憔悴头发散乱,双目如同死鱼一样没有表情,却是许久没有出声的朱槿。

    “席宗主曾经说过,招血旗是魔修宝物,修为低的人驾驭不了,有反噬之功效。只要封住他的气海,不过三刻便会全身溃烂而死,与那招血旗杀人之法毫无两样。”

    赵宁天大惊:“不不不……”

    朱槿缓缓道:“席宗主对招血旗恨之入骨,你却不知天高地厚,偏偏要用这柄旗子害人。席宗主利用了你之后,早已为你安排好了后路,赵峰主何不自行解决呢?”

    赵宁天眼望着众人没有一丝怜悯,心中害怕,痛哭失声道:“求求饶命……”

    文荆君衍之低头望着他,谁也没有出手。

    赵宁天呆呆坐在原地,几次举手想劈死自己都下不了手,又恐惧地低声哭泣。

    对于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别人杀他岂不是正合他意?亲手毁掉自己,只怕才是最为恐惧的事。

    终于,赵宁天哭得没有了泪水,他抬起颤抖的手掌在下腹一挥,气海中顿时一窒。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身体生出众多细小伤口,逐渐扩散。不过片刻,他求饶似的地望着众人,身体慢慢溃烂,终于化成了一滩血水。

    山间晨雾迷蒙,空气如同洗涤般清新,让人的心中为之一宽。

    云溪长老仰天而望,白色胡子在山风中冉冉飘起:“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冤情昭雪,君衍之实属无辜,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众人不敢接话,不约而同地望着他。

    他们与君衍之结怨已深,心中的疙瘩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开。然而剑宗有难,他们却不得不看他的脸色行事,实在有些憋气。尤其是陆长卿邵均等人中了招血旗之术,有求于人又拉不下脸来,脸色便难看得像个锅底。

    君衍之道:“我自然先把众弟子身上的伤给处理好。”

    邵均问他:“君衍之,你刚才说,只要是你怀疑的峰主,此刻都在你掌控之中。这话究竟怎么说,你打算做什么?”

    君衍之云淡风轻地说:“你们身上的残血,自然也会清理干净。”

    邵均与李清韵等人互望一眼,脸色释然了些。

    云溪长老面露微笑,白色长袖一摆,环视众人道:“席放已死,我剑宗当选出第七代掌门。只是这人选方面,不知大家有何想法?”

    众人都低着头不肯说话。云溪长老看上了谁,大家心知肚明,虽然有点不满,却也没人敢当面违逆他的意愿。

    李清韵笑着低下头,上前一步道:“弟子斗胆,心中倒有一个人选。这人少年有为资质上佳品格端正,又揭穿席放的真面目,解救剑宗于水火之中,倒也名正言顺。只是此人年纪尚浅,阅历不多,而且有些狂妄,还需要有人悉心教诲一段时日。”

    云溪长老微讶,笑道:“有这等少年人才,是谁?”

    文荆只觉一股灵气把自己轻轻一推,顿时站立不稳地向前扑了一步。李清韵正色道:“就是这毛遂自荐的小子。前几日说我们是非不分,让清虚老祖失望,要教导我们如何管理剑宗,将门派发扬光大。”

    文荆有些脸红:“弟子不知天高地厚,随便说说的。各位峰主师叔们不要介怀。”

    气氛顿时轻松下来,连陆长卿也面色舒缓。

    邵均骂道:“你既有这胆子骂我们,为何没胆子认?”

    云溪长老轻轻捻着胡子,目光却慢慢严厉:“段轩门下文荆好好听着,从明日起,我以第三代元婴长老身份暂代掌门身份,我留在我身边潜心修行,学习处理剑宗事务,可有异议?”

    文荆有些意外,待要出声反对,众人却齐声应承下来:“弟子没有异议。”

    文荆:“…………”

    云溪长老道:“既然如此便说定了,我剑宗经此大乱,正要休养生息。各峰峰主都把话传下去,从今日起大家专心于修行,若再有欺压争斗之事,一概废除修为,赶出剑宗”

    “是。”

    云溪长老望着君衍之,微微笑道:“衍之,红秀峰如今无主,我心里想……”

    君衍之望了众人一眼,只见众人脸上的神色还有些不自然,淡淡地打断说:“长老不必费心,我并不想留在剑宗,把大家治好之后,我只想回恒阳宫修行,清静一下。”

    文荆不料他竟然这么说,心中一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咬牙望着他。

    众人全都沉默无言。

    整件事算起来,清虚剑宗欠他太多,也伤他太多,灭他满门在先,诬陷他在后。天意使然,三千年前出走的长孙六频正是红秀峰的峰主,如今兜兜转转,他出任红秀峰峰主之位正是再自然不过。

    陆长卿抿了抿嘴唇,正色道:“衍之,你当年所做之事是事出有因,此番又救我剑宗弟子,于我剑宗有恩,还是留下吧。”

    君衍之望了文荆一眼,淡然道:“我祖训难违,父亲又因席放而死。在情在理,我也无法归于剑宗一门。”

    文荆怔怔望着他。

    他是转世之后的清虚子,也是剑宗将来的掌门,在情在理这里都是他的家。君衍之却不肯归于剑宗一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要分开么?

    陆长卿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在理。”

    云溪长老望了文荆和君衍之一眼,突然笑道:“既然如此,你赶快去为我剑宗弟子疗伤吧。疗完伤就赶快走,也别在这里赖着了。”

    陆长卿等不禁一愣,云溪长老却哈哈大笑着飞走了。

    他一走,众人知道君衍之和文荆要说话,也便渐渐散开了,偌大的广场上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文荆默默望着他,许久才轻声道:“师兄,你真的要走?”

    “嗯。”

    “……何时走?”

    君衍之低下头:“下个月吧。”

    文荆一急:“既然如此,我也不要剑宗了,跟你一起走吧。”

    君衍之淡淡地上前,笑了一下:“你跟在云溪长老身边多学点东西,这几年我也要修炼一部术法,等时机到了,你我自然可以重新在一起。”

    “什么术法?”

    君衍之轻轻抱住他:“总之你专心修炼,不要想太多。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抓到手心,怎么也不舍得让你走的。”

    文荆心中一酸,却不知道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趴在他怀里不吭声。

    两人情动,互拥着亲吻。君衍之许久才把他放开,轻声道:“我要去给他们疗伤了,你是要跟着我,还是回慧石峰?”

    “……跟着你。”文荆想了想又道,“我先回去抱大龟。”

    “嗯。”

    回去把大龟抱在怀里,文荆赶到清虚大殿,只见人流穿梭,弟子们忙忙碌碌地行走,这情景实在熟悉,似乎又回到几年前君衍之救人的时光。

    文荆抱着大龟停了一会儿,又找到之前常坐的地方盘腿坐下来,一边逗弄大龟吃东西,一边望着远处专心致志的君衍之。

    君衍之凝神闭息,以灵气在弟子身上轻轻推动。

    文荆摸着龟脑袋轻声道:“小六儿,你说……我怎么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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