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文荆从来没想过,他和君衍之的关系会变得这么复杂。【】 从济世救人的正派男主变成了善于伪装的大反派,这已经给他的心灵造成了十万点伤害,如今又想对他动手动脚,如此猥琐不堪,叫人不齿,把君衍之的形象毁坏殆尽。 千头万绪之中,他真正关心的却只有一件事。 这人究竟是不是魔修? 他可以接受一个杀人的君衍之,却接受不了伪善的君衍之。想到他人后下毒,人前解救,还心安理得地接受人的膜拜,他便有种失望透顶的感觉。 这种厌恶之感是如此强烈,即便君衍之对他有真挚的感情,他也接受不了。 更不用说,这人的感情也未必真挚。 文荆拿着剑便容易忘记烦心事,因此他练剑特别勤。虽然说只会一招“青松指路”,他也不觉得难堪,在住处旁边的雪地里找了一个小角落,每日练那一招。 慢慢的,有人来观看了。 一个弟子摸着下巴,点评说:“剑气惊人,划过之处如狂风扫荡,指天之时有冲上云霄之感。我从没有看过这么爽的剑法。” “但好像只会这一招。” “他这都练了一天了吧,就只挥那一招,不觉得烦吗?” 之前那弟子不以为然地说:“……你们若也能有他一半专心,把这一招练好,将来也许能有他一半成就。” 观剑的人来了又去了,指指点点,文荆却毫无所觉。 练了两个时辰,文荆满身是汗神清气爽,然而一停下来,前几日的糟心事却蜂拥而至。郁闷把心塞得满满的,文荆抹抹脸来到悬崖边,向远处眺望大山雪景。 冷风呼啸,当空而来,当真舒爽 心情正有些惬意,山间有彩色的衣衫摆动,几个女子踏着白雪缓缓而来。 身后的几个男人开始低声议论。 “这是谁啊?” “不知道。” 文荆的目光在领首的女子身上停住,不由自主地多望了两眼。 等等 这不就是他与贺灵一起在温泉中见到的女子? 巧笑倩兮肌肤胜雪,壳子的确不可方物。 “这不就是水月宫九宫主么?” “天下第一美人就是她?” 文荆睁大眼睛,心中称叹。 这就是原文中,差一点勾引男主成功的九宫主水素? 水素落落大方,身姿优雅,安静地来到悬崖边观看落日,并不理会众人。几个女子互相依偎着欣赏雪景,丝毫不知道身后已经聚集了十几个男子。 美女如云,这情景本极为撩人,文荆望着她们,却有种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那一晚,难道君衍之私会了水素? 原文中水素勾引君衍之,君衍之坐怀不乱,定力无人能及,奠定了君衍之“真君子”“柳下惠”的头衔。 所以说,这其实只是外面做给人家看的?两人其实早就好上了?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对这自己都能做出那样的事,猥琐不堪,为什么不能对一个闻名天下的大美人做点什么? 想到此,文荆心中最后的一丝郁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君衍之每一天都在刷新他的失望下限,刷着刷着,现在倒不觉得难受了,反而有点释然。 所谓关心则乱,如今不关心了,思维反而清晰条理起来。 这天夜里,脑中的警报声又一次响起来了。 文荆不慌不忙地提了剑出门,随着小箭头飞驰在山间。虽说君衍之杀了人,却一直没有他是魔修的证据。他有一丝侥幸的期待,藏在心的角落里,孕育着发芽长大。 箭头带着他来到一处荒凉的所在,一个人影背对着他,地上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文荆的心微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微侧的脸证明那人就是君衍之,月色下的脸有点苍白,却是难以掩饰的好看,叫人心中抽痛。他将长剑上的血迹擦干,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口袋。 文荆定睛望着,不知道这小口袋有什么用处。 忽然间,君衍之眸中红光流动,以剑将手指割破,把手放入小口袋之中。这眸色一动,魔气冲天,若不是这里荒凉,只怕连练气弟子也瞒不过。 君衍之魔修的身份,可以确认了。 君衍之吮着手指,眸中的红光逐渐暗淡下去。他将口袋向空中一挥,一群不知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文荆揉揉双目,尽管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景,眼中却仍旧涌出一股酸意。 他不知有多么希望,君衍之仍旧是他心中的君衍之,从未改变。 君衍之将小口袋收起,慢慢转过头来。他虽然没有望着文荆,目光却停留在他身旁的一块石头上,缓缓开口: “师弟,你就在这里,是不是?” 文荆蹲在地上,单手抹着眼睛,没有发出声音,肩膀却不断地颤抖。 “师弟,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谈什么? “师弟,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你出来行不行?”
文荆眼睛赤红,手一挥将隐身符撤去,提着剑跑了出来。他咬着牙,狠狠挥起笨重的长剑:“君衍之,我杀了你” 剑气一道一道地劈在君衍之的身上,他却不躲不闪。扫过之处,皮开rou绽,周围的乱石和树枝被砍得七零八落。君衍之连痛哼一声都没有,只咬牙望着他,双目里没有怨恨恐惧,却俱是难掩的哀伤。 他的目光越是缠绵,脸色越是苍白,文荆越是心酸。他狠狠砍了一阵,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像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望着他。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会不会害慧石峰的人?” “不会。” 这小子剑气冲天,凌厉地似要杀人,却避过了所有的要害之处,只砍伤了他的四肢。 ……甚至没舍得砍伤他的脸。 “那你和我就没有事了。”文荆红着眼睛收起长剑。 “你不介意我杀别人?” “你的本事比我大许多,我管不了你。倘若你能有所收敛,不滥杀无辜之人,那自然是别人的福气。” 君衍之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师弟,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对。” “我不想听。”文荆冷冷地打断他。 君衍之闭上嘴巴,不敢轻举妄动,终于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君衍之的伤势重,病恹恹的脸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倒一点也不让人厌烦,比平时更加可怜可爱。 文荆看他这副模样,心中反有点放不下,说道:“我背着你回去吧。”又强调说:“仅此一次。” “……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君衍之一声不吭地垂头飞着,文荆跟在他身后,左脑一直告诉他“这是魔修,整天骗人的,别亲近”,右脑却不知怎的生出一丝心疼,不容忽视。他忍耐许久,终于问道:“你方才说要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君衍之垂下头许久,声音轻柔地说:“……也没有什么事。” 文荆冷哼一声,心中又是一阵失望,冷声道:“那就是说,你方才在骗我。” 君衍之轻声道:“……没什么,小时候家里被人杀了个精光。” 文荆骤然停住:“你说什么?” 君衍之的眼圈通红,不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