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历史小说 - 今萍嵋在线阅读 - 第121章 沈文竹纠缠异母姐,新县令赴任到海澄

第121章 沈文竹纠缠异母姐,新县令赴任到海澄

    听到吴讷和怀贤惠成亲的消息,沈今竹并不惊讶,觉得是迟早的事情,就是没想到这么快,莫非沈今竹瞬间想到了珠胎暗结,莫非是徐枫向外甥妥协,去怀义家提亲去了?要不然这婚事不可能进行的这么快。【】

    沈二爷能一下子说到沈今竹的安全问题,建议她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起回金陵,实则夏天那场千里寻女的行动相当失败,而且差点拖了后腿。沈今竹被应天府尹刘大人列为杀人嫌犯后,他和沈义诺父子两个急忙坐着轻舟小船追赶沈今竹的官船,岂料在苏州时沈义诺不慎落水,救上来后一度昏迷不醒,他只得和儿子滞留在苏州,将一路护送的瞻园护卫分出一半,命他们继续向前追这些人在路上遭遇了倭寇的埋伏,全军覆没。

    后来曹核等人率领锦衣卫灭了倭寇巢xue,找出首领拷问,才知道当时倭寇的袭击目标是沈二爷父子他们计划引沈家人出来找今竹,然后绑了这对父子,逼沈今竹就范,用自己换取父兄的命,也多亏这对父子运气好,因病滞留在苏州,躲过了一劫。因此计未成,所以路镖头等人开始执行第二套计划,即在太湖里的夜攻。

    知道此事后,父子两个都暗叹百无一用是书生,原来在对手眼里,他们是弱的一环,心中隐隐对沈今竹有一种负罪感,同时又有些害怕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狠人物啊一定要将她除之后快?此事都惊动了东厂,父子两个根本不知道其中缘由,而东厂下了禁口令,沈今竹不会告诉他们。

    通过此事这对父子认识到今竹不可能过普通千金小姐的生活了,无论是生意还是背后那些扑朔迷离的阴谋,他们只能做看客,根本无法插手。今竹的翅膀硬了,心也大了,且已经学会了飞翔,偶尔回家看看过个节日就不错了,想要把她关进宅门里门都没有若强行为之,最后的结局恐怕是鱼逃脱,网也破了,父女兄妹之间反目成仇。

    形同陌路总比反目成仇好些吧?沈二爷自我安慰自己,唉,就把今竹当成第二个母亲那种类型的强悍女人,世界之大,总有些女人是与众不同的。既然无法改变,就只能学着慢慢接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沈义诺也是如此想的,他从来不认可meimei的言行,但是血缘是无法割舍的,只能忍着,难道开祠堂把她逐出家门么?不能啊所以沈义诺也学着父亲不聋不痴不做阿翁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看不惯,就把妹子叫出来严词批评,妹子伶牙俐齿,每次都反而把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反复几次,兄妹关系淡到冰点。不如闭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谈些不相干的日常琐事,维持这个家庭表面的和睦。

    对于家人的变化,沈今竹的感受是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她扛住了压力,最终让家人妥协,不再对她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但是她心中并没有窃喜,反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在她眼里,父母兄弟姐妹都是一个一个强扭的瓜在她面前晃着,她看着难受,他们更难受,所以中秋宴进行到一半,沈今竹应景猜了一个灯谜,然后借口太累,识相的先回房休息了。

    她走了约十几步远,就听见家宴处传来愉快的笑声,隐约听见是幼弟和幼妹在抢着猜灯谜,她脚步微微一滞,随后快步往前走,夜风将笑声吹到她的耳边,她暗想:这个家庭不是没有亲情,而是他们的亲情与我无关了,他们的妥协其实也是一种放弃彻底放弃了让她融入这个家庭的想法。或许我只要斩断自己的翅膀,就能融入这个家庭,我的笑声也会在家宴里响起,过着平静安逸富足的生活,不用四处为了生计奔波。我也向往着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可是我不做不到,祖母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翅膀,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自由。

    所以要好好的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和实力都足够的强大起来,徐枫也是个长了翅膀的人,我们以后可以组建自己的新家庭,培养自己的亲情。带着这样的美好憧憬,沈今竹在中秋夜早早的洗洗睡了。

    次日用罢早饭,沈今竹在花园散步消食,遇到了正在牵着西洋狮子狗漫步的meimei沈文竹,文竹热情的上前打招呼,还说道:“jiejie昨晚睡得可好?你走后不久,我觉得困了,也回去歇息,听说父母他们赏月到了下半夜才散,这会子都在补眠,没起来了呢,母亲从来不睡懒觉的,这会子也没醒。”

    文竹天性活泼,在朱氏如此严苛的教养下,文竹并没有成那种开口女德,闭口女训的淑女,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子,主要是因为朱氏对文竹宽容且有耐心,亲生女儿嘛,偶尔惹极了也会打骂饿饭,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耐心的教导,女儿实在听不进去,只要在大节不出错,那些小毛病只能先由着她了,无论朱氏承不承认,这就是亲生和隔母的区别。

    沈今竹笑道:“昨夜吃的蛋黄莲蓉月饼做的极好,听说是母亲亲手做的。”

    文竹点头说道:“对啊,除了月饼,她也有好几道拿手菜呢,还教过我,我不想学,厨房烟熏火燎的,身上都熏臭了。jiejie,你昨天送的水晶璎珞,我今天就戴上了,你瞧好不好看?”

    沈今竹出手大方,每次回家过节小聚都不忘挑好的送给家人,这水晶璎珞也是林道乾船上的货物,她买了一箱子南洋水晶珠,叫金陵的首饰匠人串编成璎珞的样子,水晶素淡而雅致,最适合文竹这样在家守孝不能穿红着绿的小姑娘了。

    沈今竹笑道:“我店里的首饰,当然好看了,再配上meimei的花容月貌,更是绝配。宝剑赠英雄,鲜花送美人嘛。”

    那个少女不爱美呢,文竹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她面颊有些酡红,对着池塘看着自己的倩影,说道:“jiejie比我好看,平日怎么不见你戴这些素净的首饰?”

    此时沈今竹青丝梳成髻,只罩着一个黑□□巾,全无其他首饰,她解释道:“在店里基本穿着男装,谈事出门都方便些,习惯了。”

    文竹嗫嚅片刻,然后抬起脸充满期待的问道:“jiejie,你明日要去月港了,我能不能跟你一道去?长这么大,我还没看过大海坐过大海船,连海港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这个啊”沈今竹蓦地想起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萍儿,心想万一出了什么事,朱氏还不得找

    自己拼命啊,便直接拒绝了:“不行的,我出门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从早忙到晚,顾不上陪你游玩,何况外头也不安全,倭寇土匪海盗响马,个个都不好对付,说句老实话,一旦有事,我可能顾不上你。”

    没想到jiejie会直言拒绝,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而且最后一句话还如此绝情,文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异母jiejie,在她看来,即使不同意,也应该委婉的表示拒绝,或者找出一个挡箭牌比如说“母亲不会同意”之类的,这样直来直去,她一时难以接受。

    文竹不死心,她努力争取着说道:“jiejie,我很乖的,你去哪我就去跟到那,绝对不会到处乱跑,我就是想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沈今竹暗道,就是因为你个乖乖女,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所以不能让你跟去啊,你出门去鸡鸣寺烧个香都要跟着一群丫鬟婆子,连歇午觉的被褥都是从家里带过去的,我在外头算不得风餐露宿,但一切从简,这个夏天连冰盆都没见过,估计你才出门就要哭啼啼的吵着回家,我可没那个耐心哄孩子。

    沈今竹坚持不肯点头,文竹性子也是个犟脾气,缠着今竹不放,信誓旦旦说她不会添麻烦,脚下的狮子狗跟着摇着尾巴汪汪叫,给小主人帮腔。今竹被一人一狗纠缠住了她总不能一拳把妹子打倒,只得找了个理由说道:“meimei,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即使我同意,母亲父亲还有哥哥都不会点头的。”

    文竹见jiejie的意志有所松动,心下窃喜,不再拉着她的手,忙不迭点头说道:“那我去找他们说清楚。”沈今竹乘机逃脱这一人一狗的纠缠,家里好麻烦,她现在非常想念隆恩店孤家寡人单过的自在生活,在那个一亩三分地里,她能主宰一切,可是父母都没起床,她不能不辞而别啊,心想中午吃完饭就借口要回店里准备去月港的事宜,赶紧向父母兄妹们告辞吧,免得再被缠上了。

    沈今竹干脆躲在自己院子美美的睡了个回笼觉,而文竹一手摸着狗,一手托腮想着如何说服父母同意她跟着jiejie出行时,从假山后面突然闪出了一个人,正是十一岁的弟弟沈义言,他鞋上还有青苔泥土,应该是藏身在此有些时间了。文竹怀里的狮子狗害怕的朝着他乱吠一气,文竹懊恼的安抚着小狗教训道:“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作甚?男子汉大丈夫跑去听壁角,真是丢人现眼”

    沈义言说道:“我远远看见jiejie走过来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话,就干脆躲起来,免得没话找话彼此都尴尬,谁知你牵着小狗过来和jiejie搭讪这笨狗太没用了,我躲在这里半天都没发现。”

    文竹狠狠瞪了一眼弟弟,说道:“不许叫小雪笨狗,它闻惯了你的气息,把你当自己人,才没有叫嚷警告。”

    沈义言呲笑道:“刚才它明明朝我乱叫来着你和四jiejie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也想去月港看看,我们一起去求爹娘吧。”

    文竹眼睛一亮,有了弟弟做帮腔,好像希望更大了些。沈义言说道:“你我的份量还不够,最好再拉上一个人,才更有胜算。”

    文竹说道:“你是说哥哥?”沈义言点点头:“你我年纪还小,哥哥早就是大人了,有他陪着我们,爹娘才放心呐。”

    这对姐弟与沈义诺虽是隔了母的,但是感情甚笃,相处起来很随意,姐弟俩径直去了沈义诺的院子,毫不客气的把赖床的哥哥叫醒了,说出他们的想法。

    沈义诺是个成年男子,在京城的时候时常和朋友一起出行见世面,登过泰山,去过关外,坐过海船,吃过河鲜,月港之行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此行倒是一个和meimei今竹冰释前嫌的契机起码从表面上可以堵一堵金陵那些闲言碎语,营造出一家人冰释前嫌和睦相处的局面。

    毕竟太湖之案闹的沸沸扬扬,沈今竹从杀人嫌疑犯变成了受害者,外头都传说沈家二房逼长女搬出家门,不仁不慈,背着这种恶劣的名声,继母朱氏差点投缳自尽,将来爹爹三年丁忧期满后如何谋求起复?

    须知士大夫之家最重名声了,就拿豪门代表诚意伯府来说吧,“洗女三代”尚未定论,新上任的应天府尹刘大人还在审理崔打婿和诚意伯府的和离官司,一切都是猜测和坊间传言,没有确实证据说明伯府为了荣华富贵真的把三代长女都溺死了。但是正因为这个传言,被以参人为业的御史们围着骂,说诚意伯府听信妖道之言,罔顾人伦,此等无情无义之人,不堪为朝廷命官。所以伯府的男丁在太夫人去世丁忧致仕后,就一直没有得到起复,全都赋闲在家,须知伯府的二爷和三爷都是两榜进士,考了翰林院庶吉士,外放做官一路青云之上升到了从三品以上的高官,很有可能入内阁成为阁老的大人物,就这样阴沟翻船,被传言捆住了手脚,一生心血几乎毁于一旦。

    前车之鉴,当沈义诺和父母说明其中利害关系时,朱氏和沈二爷从刚开始的坚决反对,到慢慢动摇了。流言可畏,士大夫家族的门面就是靠着功名和名声支撑着,沈今竹执意不归家,又历经磨难,外头刚开始还议论她是不服管教的悍女,现在已经调转矛头,直指沈家二房不慈了。

    而且由于朱氏的古板胆小怕事不知变通,她得罪了整个沈家,大房三房甚至两个出嫁的姑太太都站在沈今竹这一边,无人出面为二房澄清解释,如果二房和沈今竹的关系一直这么僵硬下去,最终结果是两败俱伤。

    中午沈今竹去正房吃午饭顺便告辞,一进房门,她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四双眸子都盯着她看?沈今竹狐疑的请了安,文竹和沈义言的目光转移到了朱氏身上,充满期待和鼓励看着母亲。

    朱氏嘴角翕动了几下,艰难的开口说道:“今竹啊,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鬼?沈今竹怀疑自己在梦中,朱氏居然会用这种祈求的口气和她说话她心生警惕,揣摩着措辞说道:“母亲是长辈,我不敢当这个求字。有话直说吧,我若能帮到的,绝不会袖手旁观,实在做不了,就爱莫能助了。”

    朱氏一噎,实在说不出口了,求助的看着丈夫沈二爷,这是亲爹,应该比较好开口。沈二爷接过话茬说道:“文竹和义言小孩子性情,想和你一去月港,见见世面。我知道你忙,没工夫照应他们,你看这样好不好,义诺是大哥,他带着文竹和义言一起去,一应伺候的人也由他打点,你只需从官船上匀出几个船舱安置他们就成了。”

    从文竹一人变成了一拖三,沈今竹不知该说什么好,文竹乘机说道:“jiejie,早上你都说过了,只要父母兄长同意,我就可以随行的。”

    “是啊是啊。”义言也帮腔说道:“我在假山后面都听见了,jiejie莫要食言而肥哦”

    “义言,休得对jiejie无礼。”朱氏训了一句,而后换了一张平和的脸,对沈今竹说道:“今竹啊,你弟弟一时性急,口不择言。我知道你为难,明日一早就要登船了,若来不及安排,这次就算了,等以后”

    “娘”文竹着急了,“您也经常说过,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以后是什么时候?我和弟弟现在就想去嘛。”

    义言说道:“文竹jiejie说的对,我们是去见世面,不是享福去的,若没有空余的舱位,我们打地铺都成。”

    沈义诺说道:“今竹,若没有空余,我们可以另雇一条船跟在你后面的。”

    沈今竹暗道,你做惯了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这船不是你想雇就能雇,我的是双桅大帆的官船,走了临安长公主的关系才弄到手,普通帆船都追不上它,等我到了月港,恐怕你们还在太湖上晃荡呢。

    沈二爷说道:“今竹啊,若实在不方便就算了。”朱氏在一旁附和。

    话虽如此,可是全家人都充满期待的看着她,沈今竹首次感觉到啥是骑虎难下了,这家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沈今竹冥思苦想,隐隐猜出来了缘由:正如她逢年过节必带着贵重的礼物回家探望亲人一样,是为了不失礼数,占领道德制高点,家人此举恐怕也是如此,以挽回名声。身在红尘,谁都无法独善其身,她和家人永远都是互相不理解的两路人,但是在血缘宗族舆论的羁绊下,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找出了问题关键所在,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有些吃惊发懵的沈今竹顿时豁然开朗:我就说嘛,怎么全家人都跟吃错药似的异样,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而做出的妥协。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要一直被动了,沈今竹一笑,说道:“哥哥和弟弟meimei都要去月港,父亲母亲在家守孝岂不寂寥?若不嫌弃我的大船拥挤,你们都一道去吧,路上也要互相照应着。”

    什么?这下轮到了全家人用吃错药的目光看着沈今竹了,文竹首先拍手笑道:“太好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出行。”

    沈今竹暗道,三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父亲母亲是长辈,他们同去,万一meimei弟弟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有他们做主负责,我是一概不管的,只做做好生意就行了。他们一家愿意跟着,就一道去,路上意见不合要分道扬镳,也由得他们去反正我是好心好意挤出船舱带家人出行了,他们挑三拣四知难而退半路折返,就是他们的问题,我是尽了心的。

    朱氏大吃一惊,她根本不想走,从出生开始她就没离开过宅门,已经习惯这种平静安逸的生活,何

    况人到中年,对外界和新鲜事物已经失去认知的兴趣了。沈二爷倒有些跃跃欲试,丁忧致仕的生活枯燥乏味,去一趟月港能缓和家庭矛盾,挽回名声,躲避金陵城的闲言碎语,四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拍板说道:“那就决定了,现在开始收拾行李远行吧。今天把箱笼都装船,今晚都住在今竹的隆恩店,明日一早登船出发。”

    出嫁从夫,朱氏不敢反对丈夫的决定,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说道:“是,我这就安排下去。”

    文竹和义言两个小的欢呼雀跃,沈今竹说道:“我这就要璎珞回去安排,仓促之间舱位有限,恐怕要委屈一下你们,每人最多只能带着两个箱笼,船上最多能住下六个伺候的人。”倘若你们要带着丫鬟婆子小厮管家厨师一起,就干脆知难而退吧。

    朱氏咬咬牙说道:“晓得了,放心吧,不会给你添多少麻烦的。”

    沈家二房要跟随沈今竹一起去月港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沈佩兰那里,徐柏说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舅舅和二舅母居然松了口,由着文竹和义言胡闹,还被他们姐弟两个拖上了船。”

    沈佩兰却很高兴,以为二房渐渐和睦了,说道:“毕竟是一家人,总不能一直闹僵吧,对谁都没有好处,现在外头那些话很不好听。”

    徐柏讽刺一笑,说道:“娘,我们是看着今竹长大的,别人不清楚,你我难道也不明白吗,今竹永远不可能和朱氏舅母这种古板的人过到一块去,还是各过各的清净日子吧。”

    沈佩兰白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有些事情是要做给外人看的。你别扯人家的家事,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肯成家,现在媒人都懒得上门说亲了,你在外头的闲言碎语还少?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下个月你就过了孝期,去一趟鸡鸣寺,相看一下城北大营陆指挥使的女儿。”徐柏是沈家外孙,服五个月的小功孝期,沈佩兰是出嫁女,服九个月的大功孝期。

    徐柏叫道:“娘咱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等我做出一番事业来再谈婚事,您看徐枫都封了千户了,我这个当堂哥还是个百户。”曾经沧海难为水,徐柏暗恋的意中人李贤君成了堂嫂,每当母亲或者媒人说起一个闺秀,他都会在心里和李贤君对比一下,都觉得不如她,骄傲如斯的他不愿意将就,也不愿耽误人家好姑娘,干脆一直谎称事业无成,无心成家为借口。

    “知子莫如母,你骗不了我。”沈佩兰使了一个“你懂的”眼神,“都三年了,差不多得了啊,娘想抱孙子,可没有耐心再陪你矫情下去了。”沈佩兰情商比较高,对儿子的那些小心思心知肚明,从来不捅破,她给了儿子足够缓和的时间,该出手时也绝不手软。

    徐柏为了逃避母亲,故意玩笑说道:“您以前不是说今竹表妹若嫁不出去,就要我娶了她吗?怎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沈佩兰气笑了,说道:“你少拿今竹当挡箭牌。你表妹很像我母亲当年的样子,你想娶,我还嫌你配不上她呢说好了下个月去相亲,你少耍花样。”徐柏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心中却暗暗着急。

    金陵城遗贵井街坊里,朱氏正指挥着丫鬟婆子收拾行李,沈文竹犯了愁,总共只能装两个箱笼,可是她想要带的物品五个箱笼都装不了,她想把物品匀到弟弟沈义言的箱笼里装着,可是跑到弟弟院里一瞧他也在为同样的事情犯愁呢

    跑去沈义诺的院子,隔着窗户就听见哥哥埋怨道:“哎呀,你们用点力气,怎么连个箱笼都合不上”

    丫鬟怯生生说道:“少爷,东西实在太多了,奴婢都坐上去压着了,都合不上盖子。”

    哥哥说道:“你起开,我来坐着压。”

    然后趴的一声,连接盖子的铜环崩断了,哥哥大叫:“来人,找个大点的箱笼”

    听到这种动静,沈文竹暗道,算了吧,都没有空地方,我还是学着哥哥找两个大箱笼,多装点东西。

    沈文竹回到自己院落的路上,撞见了沈今竹“做坏事”但见jiejie趴在一个长梯上偷窥隔壁邻居

    沈今竹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尖叫出声,沈今竹听到了脚步声,转头对着沈文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举起一个西洋望远镜对着邻居的院子使劲瞅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沈今竹才慢慢扶着梯子爬下来,不等沈文竹开口,她先问道:“meimei,你知不知道邻居是什么来历?”

    沈文竹一愣,而后说道:“邻居姓余,是富商人家,当家的是余夫人。我们刚搬到遗贵井时,余家夫人带着几个女儿还上门拜访过,余家女儿们都生的好看,知书达理,谈吐雅致,能吟诗作赋,倒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沈今竹松了一口气,“就来过一次?”

    沈文竹点头道:“就一次,是作为邻居来认门的,母亲也说余夫人和气,是个好人,姑娘们也都有教养,只是我们在孝期,不好出去串门的,等以后两家慢慢走动来往。jiejie,你觉得余家不对劲吗?”jiejie好奇怪啊,爬到墙上拿着望远镜偷看人家。

    沈今竹叹道:“你回去收拾行李吧,这事我要先和父亲母亲说一下。”暗道父母真是一对神人啊,和私娼为邻都不自知

    此时隔壁邻居余家里,余夫人悠闲的喝着茶,说道:“哟,你来了,这次想找我那个女儿啊?害死了一个还不够,你还有脸来见我。”

    孙秀说道:“我是去赴任的,顺道来金陵城看看您,无论如何,您都是我亡妻的生母,她在九泉之下也是希望我能关照一下您的吧。”

    哼,中了进士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连状元郎都睡过呢,余夫人讽刺一笑,问道:“进士老爷是要去何方做父母官呐?”

    孙秀说道:“漳州,海澄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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