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第一百六十一章 正义黑帮
欧阳焉听完他的话有些吃惊,一个检察长竟然劝他去做黑帮的大哥,“老赵,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扭转”欧阳焉翻动手腕,希望赵辛可以解释。 “白的可以变黑,黑的为什么不可以变白”赵辛的话很有道理,不过执行起来,阻力和危险可想而知。 “我想我不会。”欧阳焉用肯定的语气,结束了赵辛的劝说,黑白的事情,不是他今天与赵辛谈话的重点。 赵辛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他也知道,让一个具有正义感的,曾经矢志与恶势力斗争的警察,去做黑社会的龙头,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劝解,虽然他很希望欧阳焉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把黑社会从内部瓦解。赵辛非常清楚,势力庞大的黑帮一旦群龙无首,将给国家安全造成不可估量的危害,很多年轻人会在黑势力的争权夺利中丧失生命,很多无辜的人也会卷入无休止的恩怨仇杀。也许劝说欧阳焉的时机还不成熟,希望暴风雨来临之前,欧阳焉可以作出正确的抉择。 “海南的风景怎么样” 欧阳焉向他描绘了一幅美丽的海景画卷,迷人的沙滩,心旷神怡的大海,海天一色的绚丽的黄昏,还有热情的原住民,多姿多彩的夜生活 “小白一直陪着你吗” 欧阳焉沉默了,他不知该不该把小白毒杀潘云的事情说出来,他看着赵辛的眼睛,善良的眼睛,“小白在海南杀了我的朋友”欧阳焉把自己回南城之前发生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了赵辛。 听完欧阳焉的叙述,赵辛摇摇头,“你错了,你的朋友潘云不是小白杀的。” “不是她是谁”欧阳焉觉得赵辛的分析有些意外,“有动机,有前科,有时间。” 赵辛向他解释,“欧阳,没想到你也会感情用事。” “不,我没有,小白是我的未婚妻,潘云与我萍水相逢,即使感情用事也该偏向小白一边。” “就因为你偏向小白,你才为她所作所为感到痛心,丧失了判断”,赵辛的话很有道理,痛心的确真实的反映了欧阳焉当时的心情,至于惋惜和悲伤远不如对小白的失望来的强烈。 “老赵,可不可以说的详细一些,也许我真的感情用事。” 赵辛的分析直击疑点的要害,“让你对小白产生怀疑的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嫉妒,女人的嫉妒,毫无疑问,你与受害人潘小姐的亲昵表现让小白嫉妒,嫉妒可以杀人,你曾经当过警察,有关于此的情杀案不胜枚举。你肯定小白杀了潘云,原因在于她的身份,一个孤傲的有些不近人情、甚至冷酷的女人,她自幼生活在弱rou强食的世界,她可以用自身的力量得到任何东西,包括感情,按照正常的逻辑,她会用一切手段铲除横亘在自己情感道路上的障碍,包括杀人。” “不错,换做另外的人,也许我不会这么快下结论。”欧阳焉承认道。 “她爱你吗” 欧阳焉点点头。 “嫉妒会让女人疯狂,小白不会。她性格沉稳,除非你表现出要抛弃她,否则仅仅朋友间的亲昵动作,怎么会让她产生杀人的念头她应该清楚,杀人,只会让你们的感情破裂。” 欧阳焉对此不置可否,“也许她一时冲动。” “不会,在梁山镇我和她打过交道,她绝不像那种一时冲动的女人,还记得那把枪顶在她的额头吗她的冷静让对手害怕。你刚刚提到在警察局她刺瞎了海鲜店老板的眼睛,看看她的处理方式,手枪,正当防卫,无懈可击。” “正因为她想把事情处理的无懈可击,所以才在汽水里放入神仙水。” 赵辛微微侧着脸,用疑问的语气说道:“一年前的猝死案还没有结果,你怎么确定小白手上会有神仙水” “也许。”欧阳焉模棱两可的说道,他的“也许”等于告诉自己,小白毒杀潘云还只是嫌疑,不能定论。 “何况小白已经找到方法,点了五千多的海鲜对潘云实施小小的惩罚。” “怎么解释,小白在我吸烟时没有进行阻止。” “也许她看到了下毒的人,你提起过,小白和康蓉知道猝死案的元凶,她们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肯提及。” “她为什么不解释” “你给她机会解释吗” 欧阳焉还记得自己愤怒、失望以及冷漠的眼神,那种眼神对心爱者无疑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小白的心一定很痛,按照她倔强的性格,绝对不会在当时的情况下去解释。 关于小白的话题告一段落,欧阳焉轻松很多,每次和赵辛谈话,总能得到不同的帮助,从第一次在检察院关于猝死案的谈话,强手棋的比喻,直到梁山镇前对于身边朋友的提醒,还有今天,解开了回到南城以来始终困扰自己的心结。 赵辛见他眉头舒展,问起下午的事情,“海南警方怎么会找你” “他们找小白。” “在海南为什么不去找” “也许有人把事情压下来,岛上走私泛滥,我想龙老大的帮会势力不会不涉足于此。” “这么说,那位找你的警察还很有正义感,顶住了上面的压力。” 欧阳焉搓搓手,“看他的样子不像那种很有责任感的警察,不过他的说话方式,还有判案的态度,还算公正。” “需要我帮忙吗” “我不想回到海南,即使去,也不想待在拘留所。” “很简单,我给市局的朋友打电话。” “非官方的途径”欧阳焉挑起眉毛。 “你也做过警察,还有什么办法” 欧阳焉回到侦探社,美美的睡了一觉,梦里他看见小白,微笑着向他走来,他想握她的手,不料手伸出去,小白却消失了,他也警醒,却看见自己的手还笔直的指向天花板,卧室门被人打开,钱军和招风耳站在卧室门口。 “欧阳焉,你被正式逮捕,请你在逮捕证上签字。” “逮捕”欧阳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拘留到逮捕,而且在早上,闯入自己的卧室,为什么” 他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你涉嫌故意杀害中国籍女性潘云,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所说的任何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钱军话音刚落,招风耳取出手铐。 欧阳焉跃到床的另一边,和招风耳双目对峙,他不想跑,他只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想先穿上衣服。”欧阳焉指指招风耳一边的壁橱。 “可以。” 钱军闪出卧室,招风耳还在,欧阳焉有些纳闷,自己已经背上杀人嫌疑为什么仅有两名警察执行抓捕任务难道他们这么有把握自己不会反抗,也不会逃走 就在欧阳焉思忖之际,门外闪出两名穿着写有“特警”字样防弹衣的警察,他们手上端着微冲,招风耳打开壁橱,欧阳焉笑了,“果然是重大案件涉案嫌疑人的待遇。” 离开侦探社之前,欧阳焉提出给律师打电话被钱军拒绝了,他打着官腔说道:“到案发地之后的四十八小时,你不可以见任何人,包括律师。” 欧阳焉早已料到他会被剥夺打电话的权利,不过他很想试着给赵辛打一个,除了赵辛,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帮助自己,没有证据显示潘云的死和自己有关,同样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与潘云的死无关,在大陆法系先行定罪的情况下,要举证自己与案件无关,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可自己一旦被抓,由谁来寻找这些证据律师吗欧阳焉不相信律师,也没有律师,按照惯例,警方会推荐一名律师,不过他最大的作用在于,在嫌疑人认罪的前提下,向法官求情,减轻处罚。故意杀人罪,案律当处以死刑,减刑的条件只有一条,“重大立功表现”,至于律师的求情,走走过场而已。
欧阳焉以为再次回到海南,至少在一年之后,没想到仅仅九天,他便故地重游,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份由游客变成了犯罪嫌疑人,居住地也从可以呼吸到海水味道的五星级宾馆的客房,转移到一间潮湿闷热的拘留室。欧阳焉靠在拘留室的墙壁上,感慨万千,一年之前,他还是南城市刑警队的中队长,而一年中,他几次被关押,几次遭到警方的讯问,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所有的罪名都写着“莫须有”三个字。 不过欧阳焉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会在最长不超过一周的时间里获救,被人故意放走,被朋友解救,被人劫狱或许让他难以揣摩的只有一件事,这次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牢狱生活。 按照吃饭的次数,欧阳焉计算出自己到达海南的拘留所单间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根据条例,他可以申请与律师见面,不过他根本无法申请,因为没有申请人。每天他能见到的只有一位装聋作哑的看守,他习惯于昂着头,欧阳焉问他时间,问他什么时候受审,他也一律昂头,欧阳焉问的急,他就躲开,躲在拘留室外。 又过去三天,从踏上前往海南的飞机开始,欧阳焉已经度过六天,眼看就要到自己最长的关押期,欧阳焉隐隐觉得这次和以往有些不同,过去总会在关押前受到审问,而六天过去,除了看守,欧阳焉还没有见到一个陌生人。最近两天他睡到半夜会莫名其妙的惊醒,他或许有些担心挨着床的墙壁,会被人炸开,冒出某张熟悉的脸。 欧阳焉确认看守和他说话的时间在自己被关押的第四个月月头,看守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随意,不过欧阳焉听的很清楚,也很震惊,上一次让他震惊的话还在半年前的梁山镇,老陈告诉他,“我是龙老大,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上一次让他震惊于自己的出生,这一次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的死亡,或者说即将到来的死亡。 “你的案子判了,死刑,下个月执行。” 欧阳焉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在做俯卧撑,手撑住身体,头扬起,眼睛望着看守,他记得自己笑了,对看守说了“谢谢”。他看见看守很伤心的样子,比他表现出的还要伤心。 欧阳焉不知不觉在拘留所关了半个月,他开始怀疑自己被人遗忘了,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也有些暴躁,与那个鼻孔看人的看守之间也爆发了一次激烈的冲突,起因在于,欧阳焉发现午餐盒里有一只苍蝇。 “去把你们领导找来,”欧阳焉对着铁栏杆大喊,看守无辜的看着他,看看餐盒里焦黑的苍蝇尸体,转身走开。 欧阳焉用力摇晃着铁栏杆,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像第一次被关进看守所里一样。看守转回,欧阳焉忽然沉默了,手中举着那盒午餐,用力的砸在看守的脸上,米饭和青菜挂在看守的头发和脸,那只苍蝇,调皮的出现在看守的鼻孔,好像一坨硕大的鼻屎。欧阳焉的举动没有奏效,看守一言不发的走开。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欧阳焉爆发了,但无济于事,沉默依旧,他渐渐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整整一个月,欧阳焉没有和其他的人说过一句话,他并未因此消沉,每天清晨和晚上欧阳焉会在拘留室里锻炼两个小时,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强壮过,身体也充满了力量。看守的鼻孔比以往低下一些,也许他看见欧阳焉的健硕的肌rou有些羡慕和嫉妒。 欧阳焉在拘留所关了三个月,他的头发长的很长,胡子也伸到脖子的下面,如果不是看守每天打来洗脸水,欧阳焉几乎变成一个野人,他不再和看守说话,看守的鼻孔也和地面垂直,欧阳焉觉得看守长的还不错,娃娃脸,大眼睛,很可爱的样子,也许他为了让自己更严肃一些才故意把鼻孔朝前,沉默不语,相由心生,他总归善良,和欧阳焉接触久了,逐渐还原本来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