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3 节前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小亲王把靠山王买凶截杀小包子哥俩的事儿告诉了伽叶大师。大师摇摇头，白眉飘飘，“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都这把年岁了，本来就该知道功成身退，给儿孙留下余荫。还要掺和进夺嫡之争里。如今更是对两个无辜小儿都要下毒手。” 翌日卯时（四点），厨房里就开始熬制腊八粥了。等到众人起来，已经是散发出一阵一阵的香味。早起正好趁热吃一碗。小豆沙昨天点了半天数，已经不再沉浸在哥哥被人砍了的难过情绪里。吃过早饭就推着小莲蓉、小饺子到她的小厨房，她也要熬腊八粥。每一样东西，厨房都给了留了一些的。不过，今天的火就不由小亲王烧了。他奔半山寺送腊八粥去了。小馒头一腿屈着，伤了的腿打直坐在蒲团上在添柴。 “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啊？用了觉得好就多制一些。” “那怎么好意思？”宋沈氏也知道宝月斋针对个人的定制，价格相当的高昂。胭脂水粉里还加入了名贵药草。如果能给她专门配置，那可是真好。 沈寄上次过去送礼，其实就是在给汪氏的东西上添了点数量，她主要是去送汪氏皮毛的。所以压根就没送什么宝月斋的物件给宋沈氏。闻言便道：“嗯，回头让宝月斋的师傅专门给您配一种。” 红姨道：“我擦的东西，都是宝月斋的。回头让小寄送你一份适合你肤质的。” 红姨和魏楹年岁相当，可是保养得非常好，看着就三十二三的样子。宋沈氏知道以后，就有心跟她讨教一下保养的法子，闻言终于找到了个开口的机会，“傅夫人你哪里老啊，看着就像是傅公子的jiejie一般。您平时都擦些什么啊？” “我们家这个打定主意要先立业后成家。再说当了祖母，那可就真成老太婆了。” 沈寄道：“红姨急了么？” 红姨想了下，“好像也应该要到日子了。三月三成亲不久就有了好消息，如今是腊月初七。预产期也就这几天了。” 小包子看气氛总算不那么低迷了，开口道：“我今早进城碰到小叔叔，他说小婶婶昨晚肚子不舒服。他还以为是要生了，闹得全家都跟着团团转。要不是十五婶拦着，就要进宫去请太医了。” “哦。”小豆沙看大家都让她数，便开始数了起来，数到二十颗就放到一旁的空罐子里。 小齐王道：“是啊，小豆沙，你快数吧。”这个腊八节出这么一件事，还真是让人不能愉快的度过了。 “数着数着，你就没这么难过。你难过，我们大家都不好过。而且你情绪太激动了对身体也不好。”沈寄拈起两颗红豇豆分给小莲蓉、小饺子一人一颗抓在手心。 “数来做什么啊？” “你慢慢数就好了。数清楚这每一罐是单数还是双数。” 小豆沙挠头，“这要怎么清点啊？” 小饺子和小莲蓉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粮食，高兴的手舞足蹈的，伸手就想去抓。 下人将一个个罐子捧了过来，里头分门别类的放着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皮枣泥等，这是要一开始就下锅熬煮的原料，还有用作装饰的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 申初，小芝麻夫妻登车离去。沈寄看小豆沙还是情绪激动，便让她清点明日腊八粥的原材料。高堂上魏楹在陪王氏说话，傅清明母子也在，宋沈氏则和明哥坐在一起，小包子哥俩还有小亲王也凑在一处说话……看着也是一派热热闹闹要过节的景象。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靠山王还活着，他的儿孙就可以得到荫蔽。针对灵犀郡主没有太大的意思，出口恶气就好。关键还是在靠山王那里。 “那爹……” 沈寄道：“一日她身份不变，一日谁都拿她没法子。你做再多，也伤不到她的筋骨。无谓为此弄脏自己双手。”小芝麻昨晚的一些举措，这会儿她已经得到消息了。毕竟用的都是她的人脉。 小芝麻小声道：“我好像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她虽然对灵犀郡主发动了舆论攻势，但是那些在婆家跋扈的事儿都是实有的。她并没有捏造半分，更没有耍阴谋诡计。只是揭开了邵家的遮羞布而已。 小豆沙没得到喂药的机会，便上前给他们端漱口水，然后喂他们一人一颗蜜饯。她还在抽泣。 等到汤药端来，两兄弟都端起来一饮而尽，可不想被小豆沙喂。最难消受美人恩！看到妹子眼泪汪汪的，比再被砍一刀还疼。 沈寄蹲下去挽起小馒头裤腿，拆开纱布果然伤口不深。小馒头不像小包子在外头两年还吃过苦头。要是他的伤口深，那肯定不能若无其事。 “娘，我真的没什么事儿，伤口不深。哥哥也都是为了护着我才被砍了那么一刀的。” 然后是小馒头，他挺合作的，反正也躲不过。 沈寄让开，一旁的大夫赶紧上前清洗、换药、重新包扎，帮着小包子把袖子套好，胳膊重新吊上。这是徐方的徒弟，今天一早抱着药箱赶来的。 小包子道：“娘，冷啊，你不能让我就这么摆着吧。”还是尽早包起来的好。 小豆沙更是直接挂上了金豆豆，“到底是哪个坏人干的？让爹爹揍他丫的！” 小芝麻：“都这样了，让你坐车还推三阻四的。你要心疼死我啊？” “都这样了，还绷着干什么？ 早知道砍得这么深，我才不让你出门呢。”沈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泣音。小芝麻和小豆沙脸上也露出不忍。 小包子被说得无奈，只得任沈寄上前小心翼翼的脱他的外衣，然后拆开绷带。其实伤口还有点深，只是怕眼前三个女人担心，所以他面上尽量若无其事。 “打个比方。” 小豆沙小声道：“娘，这么冷，小饺子没光屁股了。而且他也还不会爬。” 沈寄道：“别磨蹭了，快点。只是伤了胳膊，又不是伤了屁股，还有什么看不得的么？就是伤了屁股，你娘我也能看。你们长再大，在我心底都跟如今的小饺子一样，还是个光屁股到处爬的大胖小子。” “就换个药有什么好看的？” 小包子被三个女性至亲六只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甚是不习惯。 下午小包子、小馒头哥俩换药，沈寄、小芝麻、小豆沙都坚持要旁观。昨天回来就包扎好了，他们脸上也不露，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虽然说没伤筋动骨，但是皮rou伤也是伤啊。 下人来禀告说可以开饭了，沈寄便打发小芝麻去请王氏姑嫂，又让小豆沙去请傅清明母子。人多，分了两桌。其实本来只是给方家送节礼、接王氏来不用小包子一大早就进城的，主要还是为了给小芝麻夫妻腾出回城的时间。要不然，他们夫妻就真的只能看一眼就回去了。这样好歹还能在庄子上呆两个时辰。 小馒头肩膀一松，“是，爹爹。”感激的看母亲一眼。冬练三九什么的，那是正常的。可是没想到都受伤了，而且也刚放假，还得每天练字。 魏楹看沈寄一眼，放下茶盏道：“好吧，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改成五张。” “他不是出去跑了一趟发散了么。” 魏楹道：“那小包子还喝了呢。” “可能是吧。”小馒头蔫蔫的道。 小馒头苦着脸应下，还以为放假了又受伤了就在家纯玩呢。沈寄上前摸摸他的脑袋，“你是不是之前喝党参羊rou汤，补兴奋了啊？今早精神都还不大好的。” 魏楹看他一眼，“你手没事，每天的十张大字别忘了。” “我失血了啊。”小馒头回想了一下自己前几天考得还是很不错的。君子六艺都名列前茅，如今也就策论成绩还没出来，但写得也还可以。不至于明年出游的资格被取消才是。 小亲王促狭地道：“小馒头，你这脸怎么这么白啊？” 听魏楹提到书肆、润笔什么的，小包子看一眼弟弟。小馒头脸色本来就有点白，这下更白了。他爹这是知道了吧？ “说了，说我不务正业，说家里又不差这个银子。就连我出去游历也被他说了。不过娘说大哥当年还在外游学三年增长见闻呢。而且一路的花销也都是自己挣的。他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你也算自食其力了。沈三叔说什么没有？” 明哥两眼发亮的点头，“是，权哥说卖得还不错。” 魏楹其实听出来了，因为最近他也看了不少。小馒头这个叙事方式，很有几分当前正当红的一个写手的风格。他问明哥，“听说小权儿让人把你游记的润笔送去了？” 小馒头摸摸鼻子，讪讪一笑。他确实是看了不少小叔叔书肆的武侠话本，潜移默化的就这样了。这可千万不能让爹知道了。宁哥之前的口头警告这才刚满了三个月取消的。就算他成绩好，被舍监发现也不得了。不过他如今都包了《四书》的封皮，又是自己打扫，没人能进去倒也没有被发现。 小亲王和小包子都低头闷笑。 魏楹道：“你说书呢？”幸好昨天是小包子说给自己和小寄听的，这要是听小馒头讲，还不得被他吓着。 外头明哥在听小馒头说昨晚的事儿，小馒头讲得比较夸张，听得明哥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沈寄道：“你们母子说说话，一会儿开饭我让人来叫。”说完就带着两个女儿出去了。 小豆沙皱皱鼻子。 小芝麻也不知怎么给妹子说这里头复杂的关系，“这话小孩子不能问的。” 小豆沙小声问小芝麻，“什么是寡居啊？”她不是很搞得清楚彼此的亲戚关系，反正沈寄教她喊‘清明叔’、‘姨婆’她喊就是了。她很喜欢清明叔的，也挺喜欢漂亮的姨婆。 红姨失笑。 沈寄笑道：“不管是来看谁的，也要留下过节啊。我方才跟沈家姑母说您是寡居，大娘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好古怪，差点露馅。” 红姨笑笑，“我是来看清明的。” 小芝麻也道：“是啊，红姨。都怪我忘了给您送个信儿。您要是不答应留下，那就是怪我了。” “红姨，难得来一次，就在这儿过了腊八节再回去。” 沈寄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傅清明的院子去，小芝麻心中有愧便跟了上去。 小芝麻挠头，“我忘了。”红袖招自然不好送去，但红姨的私宅还是可以送的。就托那位看宅子的老人家转告一声就好了。她也不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沈寄安顿好她们姑嫂便回正房去了。回去听到小芝麻正在说昨晚方清瑕冒丫鬟之名过来打听的事儿微微一笑。看向小芝麻；“你昨晚没有给红姨送信儿么？” 好在，宋沈氏虽然来得有些冒失，但还是看明白了沈 寄的脸色，没有再追问了。她是商家妇，有时候要出面和官家太太打交道的。这点眉高眼低还是懂的。她在那些官太太面前也时常提起当朝的魏相是她远房侄儿。那些人就不敢跟她摆什么谱了。这次回去跟人说起见到了腊八节皇帝给魏家哪些赏赐，也可以自高身份。外人不知道的，自然是以为她和魏家多么的亲近。 宋沈氏是想来看看王氏接皇帝的赏赐，这样的事儿她一辈子都没机会见识。所以也就没有管那么多了。她过来，沈寄让下人叫她‘表姑奶奶’。她怎么都是魏楹远房的表姑姑，这么叫也算合适。 其实每年过节，如果沈三叔在家，明哥是不会跟着来的。今天主要是来看小馒头。也是因为沈三叔和王氏是半路夫妻，有些地方难免尴尬。沈三叔要么不在京城在外地做生意，就是在京城他也很少到魏家来。王氏过来，魏家下人称呼老夫人，那是魏家的老夫人。回头再叫他沈三爷，他总感觉怪怪的。 沈寄抿抿嘴，“我们家家道中落，只有我大姨有幸入了穆王府又为穆王生下唯一的女儿。像我娘跟红姨都嫁得不太好。不过好在我嫁给持己，如今日子很好。红姨也有清明懂事上进，将来还是很值得期待的。”说完就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宋沈氏但凡知机，也知道不该再继续问下去了。 “那魏夫人，你那位姨父应该也是相当有来头的人吧？” 宋沈氏倒是一愣，“啊，寡居！”这么个大美人儿，原来命这么不好啊。真真是红颜薄命！她心头奇异的有点平衡。本来看到一个差不多同龄的人方方面面都比自己强很多。这会儿听说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忽然就好过些了。 沈寄也无奈，红姨买私宅的时候对外是这么声称的。十五叔知道除了吹胡子瞪眼也没有别的办法。 王氏一口答应下来，只是听到寡居二字，脸色有些古怪。她这一寡居了，那不成咒十五爷了么？ 沈寄是估着以沈氏的性子肯定私下会打听红姨。没跟大娘通过气，回头她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所以她就跟着去了，更是主动道：“大娘，红姨寡居喜欢清静，不过你们是同辈应该也有话说。回头您和她聊聊吧。” 落座之后，沈寄便安排了院子给沈家三人稍事休息，又让傅清明也带红姨到他的小院休息。一会儿就该开午饭了。看小豆沙牵着红姨的手往前走，她自己便陪王氏姑嫂下去了。至于明哥，他一个男孩子就没那么多事儿了。也不用梳洗，就坐在正堂和魏楹等人说话。小芝麻也留在那里看小馒头的腿。 宋沈氏觉得以这位傅夫人的气度，便是这样一身素雅也不减风华绝代，想必也是来头不凡。只是在场的人没有介绍，她也不好贸然打听。 沈寄道：“天寒地冻的，大家进去说话吧。” “我也是时常听人提起老夫人您。”红姨对着王氏微笑道，又冲宋沈氏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王氏是早知道红姨的，今儿才头一次见到。一见之下心头啧啧赞道：怪不得小爷那会儿不肯回家呢。笑吟吟的打了个招呼：“傅夫人，闻名已久。” 红姨的目光在小包子、小馒头身上扫过，然后气度颇佳的和王氏、宋沈氏互相见礼。她也没想到和人撞了个正着。不过既然遇上了，她也不会躲闪。 沈寄笑着介绍，“大娘、沈家姑母，这是我娘家的表姨。” 傅清明这会儿正跟着魏楹走出来，见到小豆沙拉着母亲的手进来忙迎了上去。 她也不好派人出去明着打听，索性就自己来看看。这两年她的清明可是多亏这对兄嫂照应，魏家的几个孩子对清明也一贯友善。再说，就为了这些年吃的饺子、粽子她也该来看看。沈寄正预备熬的腊八粥还准备了一份要傅清明明日往红姨私宅送呢。 红姨此来自然是手下的姑娘们听到客人中的官员说起昨晚的事儿，但说得不太确切。小芝麻送消息，怎么也不可能直接往红袖招送。今早小包子进城的事红姨倒是不知道。红袖招这会儿还没有开始一天的生意呢。而十五叔那里，儿媳妇随时可能发作，也是不好再出门，也就没顾上去告诉她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