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后一剑
王青怔怔看着那一堆白骨出神，袍角上残留一个血手印，眼前依稀还有那个病弱枯瘦的男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着他的衣服，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耳畔浮沉，他眼中忽的有了泪光。 “刘琦，一路走好！”王青喃喃，“我定用妖女的血祭奠你在天之灵！” 他眸光冷厉，被这一眼扫中，许欢颜干干地咽下口水，心下莫名紧张起来，这是好戏要开始了么？ “要我命的人多得去了，可惜没一个能成功，你觉得凭你行么？”她挑眉冷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还有它！”王青手心拂过剑身，溢出的血登时将寒光凛凛的剑刃染得嫣红，一个青衣男子手握绯色长剑，直指许欢颜眉心，朗声道：“乱神！” 宛若不屈的冤魂，在地狱嘶声长啸。 随着话音落下，空气也变了味道，日暮的天空收尽了最后一抹残阳，暗红的晚霞被浓云覆盖，翻滚着涌动着，从王青剑中溢出的血煞之气肆虐，和风骤然鬼哭狼嚎，狂沙卷着枯皮、骨粉形成龙卷风，直逼天际，空间登时逼仄起来。 许欢颜却像是闲庭散步一般泰然自若，淡笑道：“这是把好剑，但据史料记载，它却寓意不详，每一任主人都不得好死，我想你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论语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其原意乃指修学之人，治国之道，循天地之法，重人事民生，不可妄谈怪异，神明之事，此剑原为越王勾践所铸，铸成后削铁如泥，携带风雷，威力无比，越王大爱之，然次年，吴越之战，越王大败，此剑落入吴王手中，后越王卧薪尝胆，一雪前耻。 “我竟未想过传说中的剑竟然真的存在！”许欢颜盯着王青手中的乱神古剑，眼底掠过一丝灼热，旋即有些失落，“此剑虽然大有来头，却出身不详，暗藏邪气，可不适合你的书生气质！” “不如送给我可好？我命硬，压得住它身上那股子邪气！”许欢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在和他打商量。 王青瞪着她，青衫如帜，肆意飞舞，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忽的勾起，墨色眸子挑染着戏笑，一股邪气狠厉充斥于眸间。 “你做梦！” 话毕，黑云翻滚如蛟龙卷浪，汹涌的气流仿佛要将许欢颜撕成碎片，轰鸣声从云层深处隐隐传来，一道雷光划破了厚重的夜幕，朝着她的方向劈了下来。 天空宛若炸开的油锅，阴郁的杀意开始蔓延。 “天色渐黑正是好眠时，不做个美梦怎对得起漫漫长夜？” 这样逼仄压抑的夜色里，所有人的心都揪起来了，却有个人格格不入。 许欢颜兀自轻笑，稚嫩的眉眼此时看着竟然有种邪气的魅惑，硬生生在阴暗的夜色里撑起一片绒绒春色。 “死到临头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可真是服了你！”王青抬眸，邪气的凉薄泛滥，阴云飘来，雷声滚动，“你以为你能护得住他们？” 半夏他坐在车厢中，透过卷帘看得到天际翻涌的乌云，被撕成碎片的尸骨随狂风旋转如漩涡，往九霄冲去。 他感觉云层中有什么东西锁定了他，锁定这辆马车，空气压抑沉闷，呼吸有些困难，车中的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感觉，最能沉得住气的莫过于风岚，因他尚沉浸在修炼中，心神完全沉入了玉府，对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忽然，一清浅身影立于车前，墨色长发妖娆张扬，素手纤纤，挑起乾坤。 “呵呵！”许欢颜脚踩鬼影迷踪步，手持长剑，似笑非笑，“你大可以试试！我还真有些传说中威力过大的最后一剑！” 心下却有些感叹，“不愧是正牌，这一剑竟能引得天地震动，异象横生，威力堪称恐怖，根本不是连翘这样半路出家的冒牌货能驾驭得了，难怪只卖残本，这一剑之后，怕是得消掉他大半生命力，这还是在他生命力旺盛的前提下，不然一口气上不来，剑还没刺出去，就被巨大的反噬给折腾挂了，那可就亏大了！” 王青又何尝不知道这最后一剑的反噬如何厉害呢？对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所有人都以为能随意揉搓，却反被她打得狼狈不堪，怎能掉以轻心？ 他猛地一锤胸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长剑上登时盈满了妖异的红光，长剑往前一递，云层仿佛得到了命令，越来越多的雷光聚在一起，接引着乱神古剑，他站在雷光中，身形有些踉跄，却凛然如弑天杀神。 刺眼的光芒混着滋滋的鸣响，让荒原上一切生物都瑟瑟发抖。 颇具灵性的两匹黑马似乎察觉到即将袭来的巨大危险，肆意踢踏着前蹄，不安地扭动着脖子，想要挣脱缰绳的束缚，凄厉的嘶鸣一声声直击天际，听得人心烦。 半夏皱眉，手中一道绿光笼着马头，它们才渐渐安分下来。 “七星陨！” 长剑一抖，王青厉喝一声，七道星蕴自天而降，并排点缀在剑身上，在电闪雷鸣中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王青挽出一个剑花，一道星蕴猛地亮起，九天落下的雷光中，王青已然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转眼跨越数十米的距离，径直出现在许欢颜身前，而他在原地留下的残像并未消失，刹那间仿若一分为二。 然而，风驰电掣般的一剑还是落空。 剑尖挑碎了一个虚影，晃了晃，眼前哪还有许欢颜的踪迹？ “你速度太慢了！”在他出剑的瞬间，许欢颜早已经脚踩迷踪步，诡异地绕到了王青身后，蔷薇色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嗓音染着刻意调笑。 一剑落空！ 按照正常情况，知命一招秒不掉废物是莫大的耻辱！ 王青被许欢颜的讥笑气得玉府震颤，更大的雷声袭来，而他面色也越发苍白，又吐出一口心头血。乱神表面暗淡的红光忽的大绽。 长剑猛地一抖，剑身同样梦幻泡影班消失在视野中，却在最后一颤时带出强烈的波动，遍及四周，卷起一道无坚不摧的龙卷剑风，飞沙走石，压向了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