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弹琴
许欢颜自幼聪明，不论是多么复杂的剑法到了她手里总能化繁为简，糅杂着她自己的理解，可这么多年下来，最学不会的就是抚琴，不管怎么努力，那几根细弦却总是不听使唤，不仅勒得手发疼，还弹得奇烂无比，令自己非常痛苦，也荼毒燕流光脆弱的耳膜。 他曾经精辟地总结过一句话：“颜儿，这琴声是表达心中所想，是个乐器，怎么到了你手里就成了杀人不见血的凶器？你就那么恨我，恨不得我听着你杀猪般的琴声，痛苦地死去？” 她轻笑着快走几步，四下一看，却没有找到通向湖心凉亭的连廊，这才想起，只能依靠轻功才可以过去，没好气地蹬蹬脚，深深提了一口气，身子一轻，如疾驰的大雁，迅速而轻盈，稳稳地落在湖心亭中。 他停下拨弦的手指，月光印在脸上，光线深深浅浅，说不出的好看。 许欢颜愣愣地看了好半天，眼睑微垂，硬生生地移开目光，落在他身前的石桌上，布了两三酒具，是在自斟自酌，她瞄了他一眼，“你一个人喝酒弹琴多没意思啊。” 他抬头看她，眉眼间泛起了淡淡的慵懒，端起一杯酒，浅浅笑道：“你陪我喝酒？” 许欢颜盯着他手里的白瓷酒杯，然后看向他的眼睛，墨似的眸子迎着清浅的月光，倒映出她有些落寞的脸，“你弹个曲子给我听呗！” 潘灏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放下杯子，“想听什么？” 许欢颜支着头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想听的！”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之上，道：“那就~” 许欢颜挨着他坐了下来，打断他：“那就把你会的都给我弹一遍吧！” “..” 许欢颜垂头看着潘灏天，月光下的这张脸少有的好看，如玉一般的手指随意地搭在琴弦之上，跳动的音符自他指尖流淌出来，在月色下缓缓流动，最后被风吹散了。 许欢颜趴在三足几上，闭着眼睛，明明夜风温软和煦，却觉得浑身发冷，虽然明白有些事情是自己无法改变的，但有的时候，总免不了心存侥幸，想试试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却只是让自己更加失望而已，一滴泪自她眼角滑落，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尝试了无数遍将自己传送回去，却终究还是将梦幻的泡影打碎了，很难想象燕流光眼睁睁地看着许欢颜在他眼前消失，会变成什么样子，原本英俊淡漠的眉眼是不是更加沧桑了？ 这一夜，许欢颜趴在三足几上，伴着潘灏天如梦如幻的琴声睡过去了。恍惚中，颊上传来温柔微凉的触感，拭去浅浅的泪痕，她唇角微微翘起，低低的呢喃流泻而出。 “师傅~我想回去~” 潘灏天手微微一震，抚上她秀气的眉毛，喃喃道：“颜儿，我陪着你不好么？” 熟睡的丽人并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只是微微动了动，如瀑青丝从肩头划落，垂到了地上。 第二日清晨，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潘府的门前，青色的粗布衣服，就是个很普通的人，容貌也很普通，放在人群里，看不出来，眉间敛去了戾气，目光平稳，双唇紧抿，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潘府的大门，却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他晃悠的次数太明显了，终于引起了门口守卫的注意，四五名武者鱼跃而出，拦住了一直徘徊在门前的人，面露敌意，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站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他犹豫地看着围过来的人一眼，面色不变，低低地吐出两个音节，“庞峰！” 众人相视一眼，并没有人认识庞峰，甚至还传出了低低的议论。 “他是谁啊？” “不认识！” 那个小头领止住他们的议论，眼睛冷冷地盯着庞峰。 “你在这里转来转去，有什么企图？”充满火药味的盘诘，落在耳朵里，就有挑衅的意味，庞峰微微一愣，眼睛光芒陡涨，缓缓又暗了下去。 “我想找你们二少爷身边的那个人！”庞峰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语气淡淡，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和他一起消失的那位！我是他手下~”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领头的人疑惑地打量了他两眼，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两句，那人便急匆匆地跑进去了。他跑到了潘灏天的院子门口，正欲踏进去却想起了潘灏天的吩咐。 “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来！” 这个武者一想到向来温和闲散的少爷，说这话时的杀伐果断，便不寒而栗，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你站在这干嘛？” 他闻言抬起头，一身白衫的潘灏天正站在树下，波澜不惊的脸上依旧表情淡淡，透着一些慵懒，眼神却是不容置疑。 “启禀二公子，门外有一男子说要求见和你一起的那位公子，说是他的属下！”他低着头，不敢有任何隐瞒。 “嗯，带他进来吧！”潘灏天微怔，淡淡地吩咐了两句，那人走远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许欢颜睡觉的房间，心里生出些许疑惑，我倒是从没听你提过这些，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耐人寻味，这般想着，嘴角浮起高深莫测的笑意。 许欢颜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白色的纱帐，这是潘灏天原来的床，被她巧取豪夺，强占了，他偏爱白色，房间里的装饰少的可怜，却无一不是白色，每日的衣服也是月白色的，素净的长衫纤尘不染，也无任何夺目的花式，只在袖口处镶了一圈淡金色的花纹。 她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却有些疑惑，明明记得昨日是在湖心亭睡过去了，不作多想，她爬了起来，将散落的头发扎了个简单的发髻，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对话，声音莫不熟悉。 “你是他什么人？”潘灏天的声音有些冷涩。 “许欢颜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