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毕竟是亲人
“为何不愿意?”云公子反问,他的堂兄云谡好歹也是云家的大公子,凭他的身份,纳一个庶女为妾,也算那苏谨妍高攀了,“你爹昨日就把你那位大姐送到云府了,但我听说,你爹又后悔了,你们苏家的那位未来姑爷,把这件事闹得很大,甚至扬言要告官,说你们苏家背信弃义,嫌贫爱富。【】” 苏谨心一听,当即就笑了,“那我爹有没有被气得吐血。” 庶姐苏谨妍自小就养尊处优,要她远嫁睦州,到李家受苦,那不是要她死吗,再说以庶姐苏谨妍一贯的作风,宁做富贵妾,不做穷人妻,不选李暮舟也是必然的,这李暮舟除了一个秀才身份,没权没势,还家徒四壁,就算打死苏谨妍,她也不会嫁。既然云家的三少夫人当不成了,那就退而求其次,选个云大公子作靠山,也比那个李暮舟强上百倍,而且,以庶姐苏谨妍的手段,还有凭借她的美貌,日后把那位云大少夫人赶出云家,也非难事,听说,这位云大公子是已故云大爷的嫡子,照理说,这云家的家业最有资格继承的就是这位长子嫡孙云大公子,但谁教云大公子运气背,遇到了远之,无论是才学,还是谋略,远之都是云家子侄辈中最有能力执掌云家的不二人选,没办法,云大公子就是气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之当上本该属于他的云家少主之位。 苏谨心一想到庶姐苏谨妍这么匆匆忙忙地把自己嫁了,那苏家现在,到出嫁之龄的,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还有一个月,就是明年了。 而她的及笄礼,就在初春,李暮舟选在这个时候上苏家提亲,却是选了个好时机。 苏老爷这会儿一定急得连饭都吃不下,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李暮舟这么一个小小的穷酸秀才,竟然会把苏家与李家的亲事弄得满城皆知,苏老爷原本肯定是想着,倘若能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云家,那么无论是云三公子,还是云大公子继承家业,他都是云家未来少主的岳丈大人,左右都不吃亏。毕竟,云公子虽是云家的未来少主,但云老太爷还在,而且那位云大少夫人刚给云家添了嫡曾孙,云老太爷疼爱地紧,指不定,这最后继承家业的,就落在这位嫡曾孙上,苏老爷这般贪婪,哪会放过这等有赚无亏的买卖,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太低估了李暮舟,才会被李暮舟逼得骑虎难下,倘若他早知李暮舟这么难打发,是绝不能把庶姐苏谨妍这么早嫁出去的,因为她这棵摇钱树,怎么着都比庶姐苏谨妍值钱。 云公子看着身边的女子清眸含着讥讽,却毫无一丝慌乱,心下暗叹,倒是他多虑了,原来,她根本就是成竹在胸。 两人沿着靠近学舍的那一处院墙慢慢走着,若是寻常,都是苏谨心说,云公子默默地听着,时而在嗯的应苏谨心一声,但今日,苏谨心不说话了,两个人的气氛就显得诡异了,云公子本就是个不多话的人,他深沉寡言,而苏谨心是心系顾小六,刚刚她一时口不择言,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伤到了顾小六,心中一直不安,故而,与云公子在一起,就有几分神色恍惚。 “若不放心,你就过去看看,你们毕竟是亲人。”顾六公子眼中流露出地对苏谨心的痴恋,云公子怎么会没看出来,但他相信苏谨心,也了解这个女子,她虽行事大胆,但绝不会做出违背天意的大逆不道之举。 云公子忙一手拽住苏谨心,制止了她脚下的步伐,“有什么事,说开了,也好。” 苏谨心怔怔地望着云公子,远之,你是谁…… 顾小六是朝中位高权重的苏大人,那么远之,你又是何人? 苏谨心想到刚刚她鲁莽地闯入顾小六的屋内时,看到那桌案的宣纸上,似乎写着‘苏大人’,‘淳安…’后面的字刚好被云公子挡住,所以她没有看清,那会儿,顾小六看到她闯进来,就把那几张宣纸都放入炭火中烧了。 苏谨心是认得云公子与顾六公子两人笔迹的,云公子的字气势恢宏,龙走蛇游,但顾六公子的字,笔势横峰,尽显潇洒不羁,她一眼就认出‘苏大人’那三个字是云公子写的,而那‘淳安…”二字却是顾六公子写的。 若是在前世,这偌大的苏家,对苏谨心而言,就是整个天下,苏老爷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但现在,她见到了云家,也知道了顾小六的苏大人身份,忽然意识到这苏家原来是这般的微不足道,哪怕她费尽心思夺来了苏家,与云公子,或顾小六眼里,这也许是唾手可得的,根本费不了多少心力,但他们却看着她一个人在苏家和谢姨娘与庶姐苏谨妍斗得你死我活,那么在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她的。
苏谨心啊苏谨心,这一世,你到底招惹了些什么人。 “那我等会儿过去找你。”远之说得对,再怎么说,顾小六也是她的堂兄,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亲人。 苏谨心思及此,就慌忙朝顾六公子的住处赶去。 “顾小六。”推门而进时,屋内却空无一人。 苏谨心突然想到刚刚顾小六好像说要离开临安府,难道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 顾小六,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的…… 苏谨心黯淡地离去,却未见,桌案宣纸下,那覆盖的一滩血迹。 宣和七年,仲冬,临安城的人一说起这个日子,就会想到临安书院的那一场书生之乱,但至于为何会发生同窗学子间的打斗动粗,却没有人知道,据说发生那件事的不久之后,临安书院的山长郑夫子就死在了讲堂内,而临安书院的那些学子,尤其是亲眼目睹那起事件的人,也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就连那位杜巡抚的侄儿杜鸿生,也没有幸免于难,据说,当杜巡抚看到自己侄儿的尸身时,也只是暗暗地叹了气,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那位大人啊,那可是皇上捧在心尖上的,更何况是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