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沉重的负担

    士兵们正在匆忙地赶往山谷南侧。

    剿杀僵尸的竞赛，此刻已经退居次要地位，因为在他们的耳机中均响起一个声音：

    “指挥平台遇袭！重复，伊古尔上尉正在呼叫，指挥平台遇袭！攻击者为一伙身份不明的暴徒以及大量的僵尸。我方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此前参与作战的吴鸣，为敌方的幕后主使。他异常危险，如有发现，格杀勿论！”

    由于此次作战的总指挥为以兹列军方代表，此刻出来发声的却是联盟军的伊古尔上尉，这种情况令山谷中的战士们大感疑惑，尤其是之前传达过来的信息只是要求增援，对那位圣子是否有份参与这场突发袭击却是只字未提，可到了眼下，事态竟然发生了如此意想不到的逆转，任谁也没办法不心生怀疑。

    但不管怎样，指挥平台遇袭坠毁的消息却是真实无误，那直播的画面已经传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只不过随后的混战场面却无人知晓，因为那位无畏的主持人已经擅离职守，直播信号也因此中断……

    此刻，若昂就瘫软地坐在吴鸣身前，往日的风度早已消失不见，身上血迹斑斑，棕色的波浪发上沾满了来路不明的尸块，挺直的鼻梁已经歪斜，止也止不住地流着鼻血。

    吴鸣举头望着那不知几百米高的山崖，真该庆幸自己还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

    “你接受过士兵的常规训练，是么？”他没好气地问了一嘴。

    “是的，三周。”若昂还真就毕恭毕敬地做出了回答。

    “你真是棒极了……”吴鸣挖苦地哼了一声，又低头向下望了望。下面雾气更重，估计深不见底，如果不是突出的这块岩石半途接了下来，肯定连骨头也碎成渣了。“所以你一定有办法自己爬上去。”吴鸣起身扯了扯岩壁上那乱糟糟的藤蔓，还没用多大力气，就已经扯断了。跟着那断藤一同栽入深谷的，还有一位凄惨大叫的僵尸老兄。

    “我没那本事，你可不能丢下我，这儿到处都是僵尸，你都看到了。”若昂牢牢地拉住了吴鸣的胳膊，斜着眼睛向旁边瞄了一眼，一颗可疑的红色骷髅头正慢慢地淡入乳白色的雾气之中。“我……我的腿要抽筋了……你不可以丢下我不管！”他在颤抖中提出了无比坚定的恳求。

    吴鸣试着想要甩开若昂的胳膊，却发觉脚下的岩石暗暗一沉，似乎有所松动，连忙控制住动作幅度，免得惹下大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

    “你容我考虑一下，先松开手，这样我才好想办法。”他拍了拍若昂的手臂，同时快速打量着四周，看看是否还存在更安全的落脚点，同时伸手又扯住一根枯藤，这回却没急着发力，而是抖了一抖，果然，上面攀附着的那具生有狐狸面孔的僵尸被甩了下去。

    试过这么两回，吴鸣已经发现了，岩壁上到处都是僵尸，想是上面的激战令它们无处可逃，只能冒上极大的风险，躲到这绝境之上寻求生路。这些家伙眼下倒还算老实，但想要轻轻松松地从它们栖身之所路过，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吴鸣叹了口气，无助地望向了若昂：“这真是不应有的大意，在你扑上来之前，我本该对那造型优雅的尸体补上两枪……”

    “别这么说好么？！”松开吴鸣的手臂后，若昂已经快要吓堆了，一直死死地贴在岩壁上，恨不能立马刨个洞出来躲进去，“刚刚那一下的确是我莽撞了，但我们都是一伙的。”

    头顶的枪战声越来越响，估计是陶乐丝那边正在发动最后的强攻，如果再拿不下来，可能就必须撤退了，因为援兵大概很快就会赶到。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一伙的了？”想到那凶狠的伊古尔上尉极有可能就此躲过一劫，吴鸣的心情也越发急切起来，对若昂的态度也更不客气，“我记得你好像一直在暗示，我只是个卑鄙无耻的骗子……”

    “就别提这事了……”若昂已经带出了哭腔，还再次拉拉扯扯地凑了上来，“我知道那都是我有眼无珠，明明最大的恶人就躲在身边，却偏要跑到你这个光明使者那里去找丑闻。我都听到了，那帮家伙要害你……他们想要对你下手……”

    “什么？”这个信息吴鸣却是没想到，“你说谁要对我下手，你又听到了什么？”

    “那个纳粹分子，呃……也就是那名叫巴甫洛夫还是什么的……”若昂明显受惊过度，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与光影墙上的那位神采奕奕的解说员完全判若两人。

    “是伊古尔上尉，对么？”但吴鸣却觉得这里有门，既然若昂点对了人头，而且还主动冲到了自己这边，那就一定说明他听到了什么，说不定还是极为重要的信息。“你冷静下来，有我在这儿你就是安全的，好么？对，就这样，深呼吸……”他引导着若昂保持镇定，等到那家伙终于恢复了一些常态，这才发问说：“现在，告诉我，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那个上尉，他和一个军方要员通了一回话……”若昂翻着眼睛说，“那人好像有些年纪了，但我看不到视讯画面，所以也不敢保准……他好像得到了什么东西，所以你就不再重要……”

    这番话没头没尾，还是借用已经发生的事实作为依据，吴鸣才听懂了要对自己下手的那部分。

    “得到了什么东西……所以我不再重要……”他认真地盯着若昂的眼睛，“就这些？”

    “那只是复述的大意罢了，但是……”若昂突然猛拍了一下额头，“我都记录下来了，就在摄影机里，虽然只是音频信号，但我在当时一声都没出，收音效果绝对能得到保障！”

    “很好！”吴鸣轻轻撤开了一步，“在哪儿？你的摄影机在哪儿？”

    若昂慢慢举起了空无一物的双手：“它本该在这里的，但我估计……”他的视线转移到了浓雾重重的山谷之下。

    “真有你的！”吴鸣恨不能一脚把这可恶的家伙踹下去，“说到底，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个阴谋家，没有杀人犯，更没有差点把我胸口轰出个血窟窿的该死的激光枪！什么都没有！！”

    吴鸣这么一嚷，除了脚下的岩石有所感应般地摇晃了两下。头顶上也滚落下来不少碎石，估计不是躲在上面的僵尸立足不稳，就是再往上面的战斗又要发生变数。当务之急，绝对不应该是追究若昂玩忽职守的责任，而是尽快确保自身安全，要不然，哪怕喘气稍微重上一点，其下场可能都是一次无可避免的自由落体运动。

    “先抓住这些藤条，拿出你最大的力气！”吴鸣一骨脑地拎过来一把枯藤，也不管是否结实，也不管上面是否还吊着什么丑八怪僵尸，直接就塞到了若昂怀里，“向上还是向下你自己选，至少先确保你不会摔下去，然后等在这里，最多十分钟，等到我解决了那纳粹分子，再回来救你！”

    “别……别这样……”

    若昂的哀求还没等形成完整的句子，吴鸣就已经攀着石缝爬了上去，转眼之间，多半个身子都已经被浓雾吞没。

    头顶的石块还在掉着，而与石块掺杂在一起的，还多出了一些残肢断臂。若昂虽然吓得几乎眼睛都不敢睁开，有一样高空坠物却怎样也无法忽视——那是一具僵尸，狠狠地砸了下来，恰好砸在了岩石边缘。

    下坠的冲力几乎令它散了架子，两条干枯的细腿更是悲惨地弃它而去，但不幸的是，它剩下的上半身仍然端坐在岩石之上，此刻刚好和若昂来了个深情的四目相对。

    “救命！”若昂立马背过了身，扯开他那极富的磁性的喉咙大叫了起来，“救……命……啊……”

    好心的圣子似乎听到了若昂的求救，因为没用几秒钟，就在那位有缘的僵尸刚把干枯的指尖摸到若昂的裤脚时，他发现头顶竟然重新出现了人影，只不过那人影好像大了好多倍。

    “抓牢，用你最大的力气！”吴鸣的叫喊声同期响了起来，而这声叫喊好像多了些吃力的意味。那令若昂愈发感觉不妙。

    “我在抓呢，但它也在抓我！”若昂一边胡乱踢打着，一边拉扯着藤蔓拼力向上蹿，只可惜他平素里过于缺乏锻炼，不管怎样努力，却也无法将身体提升上去，只得重新把希望寄托在那位上帝身上，“你快点回来，我撑不住了……它可能正在啃我的脚趾头！”

    但上帝已经自身难保了！

    因为吴鸣此刻手里正拎着一座小山，份量大约接近四分之一吨！而且那小山还在挣扎着，恶骂着：“感谢你，我的赤鬼朋友！你再忍一忍，我的战斧式巡航导弹马上就到！那该死的纳粹和飞机男，绝对会被轰得粉身碎骨！”

    “我的天呐！”若昂终于意识到头顶正在发生着什么，一时间陷入了绝望，“别……不要这样……这儿已经够乱套了，我们容不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