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现场直播

    “我最忠实的观众朋友们，早上好！”

    若昂站在主摄影机前，手拿麦克风，用他那极富感染力的声音说，“今天是2033年1月29日，星期六，当地时间上午九时三刻，我现在正在以兹列的北部小城塞达市为您做现场报道。大家应该早就知道了这则消息，这是以兹列官方与联盟军事隔九年零三个月的三次合作，在仪式之后，还将进行一次代号为‘暴风出击’的联合军事行动。”

    若昂的形象投放在足有百米高的光影墙上，看上去神采奕奕。在若昂身后充当背景的，是士气高昂的两队士兵。在阳光的照射下，肩章伴着各式武器闪动着光晕，还有战术头盔下那一张张坚毅的面孔，无不显示出十足的信心……

    但他们只是背景，特写镜头不过草草掠过，随后就又一次转回到若昂的那张没有半点瑕疵的面孔上。

    “大家一定感受到了，地中海的风正从西面吹来，温暖和煦。军旗正在飘扬，战士们的口号声震天动地……”若昂把麦克风伸向了身后。

    可眼下长官并没有发下口令，所以士兵们都还保持着最基本的静默。不过有人注意到了若昂的动作，配合地呼喝了两声，但那呼喝声势单力孤，反而显得有些突兀，并因此引起了一阵哄笑。

    “喔，他们还有些害羞。”若昂自如地撤回了麦克风，一点儿也不见尴尬之感，“士兵们当然会感到害羞，这是人之常情，因为……正像我们预告的那样，他们即将面见他们的偶像，我们的圣子——那位英俊得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依靠实力，在马德拉岛完成击杀无比强大的变异僵尸，高举正义大旗，为我们这个世界带来无穷希望的——吴鸣！”

    伴随着若昂那夸张的长音，光影墙下的大幕拉开了，主角后面跟着一干配角闪亮登场。

    不像若昂，吴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因为他觉得这个出场仪式被那家伙搞得太过娱乐化，如果不是自己一再反对，勉强才推辞掉若昂特制的那件华丽的大斗篷，整个气氛就将完全演变成一场闹剧。

    不过士兵们的反应好得出乎意料，掌声响得好似惊雷，口哨声尖锐刺耳，那模样还真像是欢迎举世无双的大明星。

    头顶的摄像机正嗡嗡地工作着，投影墙上的特写也变成了吴鸣的面孔，而随之而来的，正是若昂的解说。

    “完美无缺！”他大喊着，“在我个人的观点中，用以描绘这张面孔的词语尚未产生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语言，所以我只能暂时借用‘完美无缺’这个乏力的形容词。在这张面孔的对比下，最闪亮的恒星都黯然失色，至于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家伙，那就更是倒了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狗腿子。”

    若昂夸张的解说引发了士兵们的又一阵哄笑，但跟吴鸣身边一直探头探脑争取露上一脸的家伙却笑不出来了。

    “妈|的，我那么像狗腿子么？”雅吉恨恨地咬着牙，对吴鸣小声抱怨说，“这家伙摆明了是在公报私仇！”

    “你得自信点，雅吉，他说的肯定不是你。”吴鸣安慰了一句，“而且他现在故意提升我的形象，只是在为接下来的小动作做铺垫。我们都得加足小心，不要被他扰乱了心态。”

    果然，好戏才开了个头，就被若昂巧妙地喊停了。

    “喔，抱歉了，观众朋友们，我才接到消息，这场壮举般的阅兵仪式还缺了个主角，我们以兹列官方的要员正在赶来，大约还有5分钟才能到场。”他重新把镜头要了回来，同时做出了一个无奈之极的表情，“其实我早该料到的，从过往的表现来看，这些大人物总是要晚到一些，因为拜他们所赐，这世界上没有一条道路不堵车——尽管他可能是搭专机来的。所以，先进一段广告，不要走开，我们一会儿见。”

    其实作为本次行动的总策划，若昂没有可能不清楚盖伊格拉萨部长尚未到场，这完全是他故意编排出来的一个桥段，因为他很了解受众喜欢看的是什么，也很了解作弄官僚会带来怎样的娱乐效果。

    摄像机暂时停止工作，士兵们也都有些放松了下来，嗡嗡声中开始交头接耳，甚至几位站在前排的士兵还远远地向吴鸣打起了招呼，要求合影留念，哪怕士官们正提出严正警告，队伍的安静与严肃却再也无法保持。

    吴鸣微笑着向那些士兵招了招手，但在若昂的严格限定下，他眼下还不可以走出圈子，只能等在原地任人摆布。

    “你满意么，亲爱的吴？”若昂掏出小镜子，一边在面颊上补了点粉底，一边对吴鸣使着眼色，“这都是为你准备的，正像我讲的那样，这场戏越到后来就越发精彩。”

    吴鸣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不变。“我很满意，若昂先生。”他淡淡地说，还用力地拍了拍若昂的肩膀，“只不过你的用词有些过于夸张了，我很担心那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下面已经传出那样的窃窃私语了，从几名士兵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在怀疑若昂那位知名的同性恋者，已经对这位英俊的圣子暗生情愫。

    “我才不在乎自己的好处。”若昂不为所动，“我在乎的只是丑闻。相信我，我绝对能挖出来，哪怕你隐藏得再好，在我的这番策划下，最终都得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

    “听你这么说，我都有些等不及了。”吴鸣重新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与若昂保持两三米的距离，继续面带微笑望着那些士兵，在心里却开始盘算起下一步的行动。

    伊古尔一直没见动作，但他早就停止了和那两位副官的沟通，估计已经做好了新的行动方案，只等着时机一到，就将开始实施。

    至于那位传来信号的神秘人，仍然保持着销声匿迹的状态，而要不要按他请求的那样，瞧准机会去找他见上一面，吴鸣直到现在还不曾拿准主意。

    两方面的动作都还隐藏着，吴鸣目前只能以静制动，先看清时局再作打算。

    没到5分钟，盖伊部长已经赶来了。

    大约随行的秘书早就将现场直播的内容转述了过去，以至于部长的行动比之以往快了不少，但他还是极有涵养地隐去了心中的不快，仍然面带和蔼可亲的笑容，毕竟这场盛会可能对他竞选的结果带来极为重要的影响，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失了风度。

    “抱歉，各位，我迟到了。”在确定直播已经重新开始后，盖伊器宇轩昂地招了招手，竟然主动承担起了责任，“我国的交通状况的确存在改善的余地，但那又并非是我迟到的主要原因，而关键在于科技发展水平的落后——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我们的科技部能发明分身术的新技术，那样我就可以一方面主持内务会议，另一方面同时出现在我们的士兵面前，为我们的勇士们带来鼓舞。”

    “是啊，我们也希望如此。”若昂接住了盖伊的传球，“那样一来，您个人就有机会兼任十二个部委的要职，以兹列国民们也不得不每时每刻都接受您那动人而冗长的演说。”

    “谢谢若昂先生的善意提醒，那让我清楚地让识到了今天的任务——我只是来站台，更多的表现机会，自然还是要留给我们的勇士们。但在那之前，按照脚本，我还是得讲两句……”部长仍然面不改色，但他在回身向秘书索要文稿时，吴鸣清楚地听到了他咬牙嘀咕的声音：“是谁给他下放的这个权力，总理？真见鬼了……”

    然而部长很快就扭回了身，开始了滔滔不绝的两句演说。

    “首先，这是以兹列国防部与联盟军方重归合作的一次壮举！在我个人的策划下……”

    盖伊的演说，吴鸣一句话也听进去，但那并非是因为内容太过空洞乏味，事实恰恰相反，他讲得很好，或许说原稿写得优秀极了，部长的表演也称得上声情并貌，极具感染力，如果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堆圣殿山的石头，它们也会不住地点头，不住地鼓掌。

    但吴鸣根本无法听到耳中，因为……

    那个气息又出现了！

    大约就在士兵队伍中的某一位置，也可能更远些，吴鸣没办法进行准确定位。

    他传递的消息没什么两样，还是同样的信号，还是同样的“来找我”……

    吴鸣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侧眼观察了一下伊古尔上尉的表现。但伊古尔还是那样死板着脸，面部表情并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那是个阴谋，还是个提醒？

    吴鸣始终不得而知，也始终无法下定这个决心。

    再等等么？

    可那气息又好像有些急切，似乎他遇到了什么难处，错过这个机会，就再难有缘见上一面。可是，这又明显不是个机会，因为吴鸣确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严密的监视之下……

    “好了，让我们感谢部长先生长达十分钟的简短演说。”

    这时，若昂已经替盖伊收了尾，并送去了良好的祝福，“相信您在下一任竞选中，一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但由于时间被这番演说占用了一小部分，所以我们得加快点进程了，下面就是和士兵代表们亲切会面，所以部长先生您得保持住现在的微笑，哪怕你的肌rou已经快要抽筋了。”

    在盖伊部长怨毒的目光中，若昂又转向了吴鸣：“还有你，我的圣子先生，也请你一并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