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以爱搏命!
史云姣仰着脸,心里竟然不是那么激动,眼睛带着审视,皇上应该也有三十岁了,留着微髭,眼角有皱纹,唇边两道深刻的纹路,还是俊美,但是已经不是史云姣记忆里那个翩翩的少年郎,竟然很陌生。【】 宇文治也审视着史云姣,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来,要不是抬眼,史云姣眼里的那一圈绿,如慵懒的猫儿眼睛。记忆里的史云姣,千娇百媚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妇人,虽然眉目姣好,但是容颜沉静,洗净铅华的样子,怎么和记忆里的那个史云姣都对不上。 两人对视片刻,史云姣跪下身子,“臣妾参见皇上。”因为史云姣并没有被剥去封号,所以还以“臣妾”自称。 宇文治道:“请起” 史云姣起身,也并不多看宇文治一眼,轻声道:“她快死了”然后转身回屋,面上却都是泪水,眼前的这个男子不再是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那个少年郎,那个搀着自己手跨过春明门中门的少年。 方起道站在宇文治后面,看见郝听恹恹的样子,好像真要死了,心里发酸,在宫里这么多年,真的只有郝听用朋友的身份关心过自己。 刘玄扯扯方起道袖子,两人悄然无声地退下。 宇文治就这么久久注视着郝听,郝听小小的身子缩在棉被里,脸歪在一边,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蝶翼,飞倦了,安静地栖息在花瓣上。 脸色苍白,白到几乎是透明,能够清楚地看见肌肤下面细细的、青青的血管,长长的头发散在胸前,在右侧耳边结着一条辫子,辫梢插着一朵白菊花。 因为脸白,越发衬得头发像是泼墨似地,因为头发泼墨似地黑,也越发衬得脸色白的透明。 春天的那一次,唇色还有浅浅的粉,现在也只剩下苍白,是不是那时候郝听就开始虚弱了,就开始准备彻底抛弃自己了。 郝听一直没有动,睫毛都没有动一下,也看不见胸口的起伏,宇文治突然恐惧起来,怕不知不觉间,郝听已经死了。 宇文治做了一个与史云姣相同的动作,伸出手探在郝听鼻下,还有微弱的呼吸,宇文治悬着的心落回原处。 将郝听裹在被子里抱起,然后宇文治坐在椅子里,把郝听搁在胸口,郝听轻若无物,像是一个与自己血脉相通的婴儿般柔弱地贴在自己怀里。 郝听醒了,抬眼,看见是宇文治,嫣然一笑,“你来了” 宇文治将脸贴在郝听脸上,“我来了” 心里的那些怨,那些恨,那些怒,那些痛,忽然间就被秋风吹走了,只剩下酸楚和甜蜜。 刻骨地爱上一个人,怎么恨,怎么怨,都是虚张声势,都是不让对方用爱来伤害自我的一张面具罢了。 郝听甜蜜地微笑着,稍微动一动,脸在宇文治衣领里寻找了一处舒适的地方,脸贴过去,一支细瘦的胳膊想要勾住宇文治脖子,可是举到半空就无力垂下,宇文治将郝听手握住放到自己脖子后面。 有guntang的液体顺着宇文治脖子流进去,灼热如火焰,烫伤了宇文治。 “月贵嫔神智时好时坏的,但是她心里一直念着你,你怜惜她点,接出去养着,即使你不再宠爱她,她身体也坏了。”郝听边说边细细喘气,可能下一句话就说不出来了。 “嗯,那你呢”宇文治下巴短短的胡髭在郝听鼻子头磨蹭着。 “我就要死了”郝听朝宇文治怀里拱一拱,像初生的小猫儿。 “那就死吧,在皇陵里等着我” 郝听身子一震,“皇陵里等你,怎么等你你有两个皇后,高皇后一定是不依的,她已经等你很久了。” 宇文治不说话,过一会道:“那我追封你为皇后” “随你吧。”郝听闭着眼睛,困意又席卷而来,淹没了郝听。 郝听不再有动静。 宇文治看着阳光渐渐溜走,光线明灭变化,是啊,自己已经有了两个皇后,那么即使在皇陵里郝听也不能呆在身边。 可以追封郝听为皇后,可是自己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大臣一定不会将郝听安葬在自己身边,那时候自己也管不着了。 而且,皇帝向来是独棺的,与皇后可以同xue,绝不会同棺。
宇文治茫然了。 怀里的郝听低低地呢喃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宇文治扳过郝听脸,眼眸半眯着,流光四溢,双颊晕红,唇色也鲜艳起来,宇文治心里大恸,时候到了么复又将郝听搂紧。 郝听开始低低说话,断断续续的,但又是清清楚楚的,“我要回家,我要爹娘” 这么多年,郝听从来没有在宇文治面前提起过家人,宇文治也问过,也调查过,郝听家人都从洛阳搬走了,可能是改名换姓,杳无音讯。 这么多年,郝听也从来没把皇宫、把同心殿当成过家,自己也从来不是郝听的家人。 “空气中都是香味,春天到了,花儿也愿意赶热闹,都在春天开放,别的季节就冷清了” “槐树花洁白的,一串串的,像是风铃,可是我听不到声音” “糖葫芦很甜米糕也很香” “我想要一匹小黑马,那样无拘无束地奔跑着” “嘻嘻,一窝鸟蛋换来打铁的张铁打得,青石上,刻着郝听” “我画了春姑娘的画像,可是眼睛不一样大” “娘哭着,不让我走” “轿子飞快的” 郝听低低地诉说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说到这里,郝听又开始轻轻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宇文治心都碎了。 郝听从没有在自己跟前这样殷殷切切讲着这些事情,郝听应该是说到进宫了,宫里的人、宫里的事,郝听绝口不提。 没有提宋留,没有提方先生,也没有提宇文治。 ~~~~~~~~~~~~~~~~~~~~~~~~~ 哦,我可怜的郝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