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伊人在水一方
皇帝看着随心的笑脸，眼前却映出另外一个身影，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七年前，扬州。 十六岁的玉儿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楚楚动人，此时，美人峨眉轻蹙，似有万般清愁。 “小姐，不要担心了，老爷那么疼小姐，肯定不会答应的。”青兰劝道。 玉儿摇头：“青兰，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那个袁公子行事霸道，他们是官我们是民，我怕他为难父亲。” 青兰抬头，叹道：“唉，谁叫小姐这般美丽，就是奴婢我见了都会动心呢！” 玉儿嗔道：“我都急死了，你还拿我开心。”站起来就要追打青兰。 “哎呀，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青兰一边躲着，一边求饶，主仆二人闹做一团。 玉儿的父亲谭员外是个商人，做绸缎和米面粮油的生意，谭家在扬州也是大户，谭员外年过五十，只有玉儿一个女儿，夫人去世后，也一直没有续弦。 玉儿生的美貌，如所有闺阁少女一样不怎么出门，即使出门也是戴着面纱，这些年来倒也过得太平。父亲打算年后就招个上门女婿，即是心疼女儿，不忍其远嫁，也为有人继承家业。 一个月前，玉儿与几个家仆去庙里还愿。回来途中遇恶霸抢劫，被一公子相救。这位公子就是太守的儿子袁志贤，袁志贤见了玉儿面容，惊为天人，后来更是打听到佳人的住处，之后几次相邀，皆被玉儿拒绝。后来又请媒婆上门提亲，这次更是亲自上门。 玉儿那日被此人相救，虽有感激之意，却不愿与此人相交。玉儿对此人早有耳闻，他仗着是太守之子，行事嚣张霸道，俨然是扬州的土皇帝。那日又观此人形色不正，玉儿很是不喜，可是多次拒绝，又担心此人恼羞成怒，为难父亲。 袁志贤走后，玉儿去问父亲，父亲只道已经打发，并无它事。几日过去，也没见什么动静，玉儿才渐渐放下心来。 谁知，半月后的一日，玉儿正在绣楼抚琴。青兰却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小姐，不好了，老爷被抓起来了！” “什么？”玉儿大惊，提起裙子就向前厅跑去。 一群衙役待在前厅，正押着谭员外欲走。 “爹—”玉儿顾不上其他，扑上去，抱住父亲，眼泪也簌簌的掉落，语气哽咽，“爹，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谭员外轻轻推开玉儿，脸上挤出一丝笑，又用手背帮女儿擦去眼泪，安慰道：“爹没事，爹很快就会回来的，玉儿乖，在家里好好待着。”又转身对青兰道：“照顾好小姐。”说完便自顾向外走去。 “爹—”玉儿大急，又要扑上去。青兰忙拉住他，“小姐！别去。” 只到人群消失不见，玉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青兰跪下，拥住她，主仆二人抱住一团，痛哭起来。 之后玉儿四处拖人打听消息，只说是有人吃了谭家店里的米死了，这才将谭员外抓了起来。 三日后袁志贤上门，玉儿才明白其中缘故，心中愤恨，可是为救父亲，只有答应委身于此人，袁志贤大喜离去。 很快此时平息下来，谭员外被放回来，老员外在狱中一番折腾，身子大损，又得知女儿嫁人，心中无限苍凉，大病不起。 之后不久，袁府送来聘礼，并定下了成亲的日子。 玉儿每日躬身侍奉父亲汤药，又细细嘱咐家仆。心中却暗暗有了决定。 成亲当日，花轿经过太湖。玉儿让人停轿，趁人不备，冲出花轿，纵身就跳入湖中。迎亲的仆从们慌忙扑通扑通的跳入湖中相救，湖水很深，又有大风吹来，人早就不见。 谭员外闻女儿投湖，一时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提上来，撒手而去。 此时，太湖上，一片春光明媚。一玄衣男子正与家仆在湖上赏景，忽见有人投湖，忙命手下将其救起，却是个一身嫁衣的妙龄少女。少女虽然浑身湿透，形容狼狈，却丝毫不减其出众的姿容。 这位男子正是微服私访的正德皇帝萧宏忻。 玉儿只到第二日方醒，回家后才知父亲已去，心中大悲。只道自己害死了父亲，又悔又恨，一时了无生愿。 此时的玉儿仍是一身红色嫁衣，火红似火，美丽的脸庞却苍白如纸。萧宏忻看着这个柔弱却刚烈的女子，心中涟漪渐生。 萧宏忻在扬州停下，为谭家平了冤。更是每日开导安慰伊人，玉儿才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只是昔日明亮的眼睛里却少了一丝光彩。 玉儿家破人亡，每日与萧宏忻相伴，渐渐被他的体贴打动。 萧宏忻已出宫数月，只得准备返京，此时两人情正浓。玉儿带着青兰与宏忻一道去了京城，才得知爱人竟是当朝的皇帝。 玉儿心中埋怨宏忻相瞒，也不愿入宫，只言要与青兰离开。宏忻放下皇帝的身段，百般相求。玉儿最终才同意留在京城。 萧宏忻在京城置下一座宅子，与佳人相伴，整日待在宫外，竟是连皇帝都不想做了。最后于玉儿承诺，待处理好后事，就退位与玉儿隐居而去。萧宏忻打算将皇位传给八岁的二皇子，就诈死离开。 虽知事情竟提前暴露，太后大怒，将皇帝骗回宫，暗中派杀手，刺杀玉儿，此时的玉儿已有三个月的身孕，生死边缘得一侠士相救。也是此时玉儿方醒悟，自己的爱人是大魏朝的皇帝，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丈夫，一时心如死灰，便与青兰一起逃出京城，从此一去不返。 萧宏忻以为伊人已死，万念俱灰，每日埋在政事中，麻痹自己。太后是宏忻生母，却被其禁在佛堂，两年后去世，自此皇帝性情更加不定，皇宫中阴云笼罩。 只到两年前，偶然得知当年玉儿并没死，便派人暗地寻找，虽知找到后，伊人却已不再，只留下来一个女儿。便将女儿接入宫中，百般宠爱。每日看到小女儿，就似玉儿还在身边一样，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