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章 结缘（下）

    四人来到面馆前，拴好马匹，入内坐下。薛施雨叫了五斤面饼，两斤牛rou，四碗羊rou泡馍，一边等候，一边动问道：“贺大哥堂堂‘西北赌王’，怎么连自己都押上了呀？”

    贺兰山道：“赌博之人就是这样，输到最后，连自己也给搭上了。史兄与我一路打赌至此，问世上有无永远不输的秘诀，我说没有。我就以此为题，请教姑娘。你若是承认世上没有不输的秘诀就算输，若能说出来，并且让我信服，就算你赢。”

    史思道：“薛姑娘涉世未深，更是从未赌过。如此难题，对她未免太不公平。还是换个赌题吧。”

    贺兰山道：“那我不管。愿赌服输，题目我是出了。请姑娘说答案吧。”竟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燕无双不平道：“你这不是耍赖吗？五妹，别管他。有我在此，他还敢行抢不成？”

    史思对薛施雨道：“姑娘，若是猜不出来就……”

    薛施雨伸手阻止了他，眼珠骨溜溜一转，开口道：“这永远不输的秘诀嘛……”

    贺兰山双眼紧盯着她：“说，有，还是没有？”

    薛施雨从容地看着贺兰山，吐出一个字：“有。”

    贺兰山笑道：“错了。我告诉你吧，没有。”

    薛施雨自信满满地重申：“有，一定有。”

    “是什么？”贺兰山、燕无双、史思齐声问道。

    薛施雨嫣然一笑，轻轻地道：“其实这答案非常简单，说出来你们都不会质疑。只有四个字，永不再赌。”

    史思一拍大腿：“着啊！永不再赌，对手便是挖空心思，也休想从你身上赢得任何东西。正所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也。”

    贺兰山愣住了，薛施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怎么狡辩，都无济于事。他终于打心眼里服输了。贺兰山敛容起身，纳头便拜道：“主人在上，贺兰山愿为主人执鞭坠镫，万死不辞！”

    薛施雨急忙和燕无双扶起他：“贺大哥快快请起，一时戏言，切勿当真。”

    “怎么，难道我连与小姐为奴的资格都没有吗？”

    薛施雨道：“贺大哥在江湖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施雨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怎么能让您给我们当使唤呢？”她想了想，“这样吧，如果贺大哥一时没有去处，就暂且上我家里小住几日，我让jiejie帮你找个用武之地，好施展你这一身本领。贺大哥意下如何？”

    贺兰山道：“全凭小姐安排。”

    史思道：“恭喜两位姑娘，有贺兄加盟，贵府定能如虎添翼。”

    “多承史兄吉言。”

    面饼和rou汤都做好上来了，四人言笑晏晏，吃了一阵。薛施雨待众人都吃饱了，便转入正题，问史思道：“刚才看史兄的坐骑，极其神骏，定是当世罕有的良骥。刚才听史兄和伴当说话，应该是突厥人。想必家中一定养着不少马匹吧？”

    史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个小姑娘竟然能从语言和马匹上看出自己的家世，不由得暗暗称奇，答道：“舍下马倒是有几匹，不知小姐……”

    薛施雨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道：“是这样的，我家有一批弟兄，过几天要出远门办事。可是家中缺马，不知史兄能否帮忙，借我二十匹暂时应急。待事成之后，我加倍奉还。”

    “借马？”史思对薛施雨提出的问题感到惊讶，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薛施雨见他面露难色，便道：“我就是随口一提。如果史兄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吧。”

    “小姐不必误会。贵府能供养二十人以上的门客，想必也是个大户人家。区区二十匹马，应该不是难事吧？”

    薛施雨道：“史大哥有所不知。大汤马匹紧缺，那些弟兄只是暂住在我家里的。他们远行需要脚力，可偌大的长安马市，交易的马匹竟然连五十匹都不到，而且价格贵得惊人，便是一匹，一时间也未必买得起。我听说突厥盛产良马，体格壮，脚力好，价格也公道，只是一时还没那么多钱。若不是急着用马，我是不会向史大哥提出这么过分的条件的。还请史大哥看在我的薄面上，帮我们解救一时的燃眉之急啊。”

    史思见她说得真诚，不忍拂逆，便道：“我们突厥人，有恩必报。姑娘既然有求，我岂可不全力相助？只是我此来长安，所带马匹有限，不便出借。但我在弘化，就是如今的庆州，有个朋友在做马匹生意，所进多有突厥良马，我可以出面帮你去借。只是这往返少说需要半个月，不知府上能否等得及？”

    薛施雨连连点头道：“可以的，可以的。今天距离起行之日，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应该来得及。就怕耽误了史兄的时间。”

    史思道：“无妨。待过两天，我办完自己的要事，便动身北上。请姑娘留下贵府地址，届时我亲自送马上门。”

    “那就多谢史大哥了。”薛施雨想了想，又问道，“史大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那里挑选马匹，顺便学一学骑马和驯马的本事啊？”

    史思笑道：“此事还请小姐禀报令尊。如果令尊认为方便的话，在下自然无不从命。”

    薛施雨高兴得跳了起来：“那太好了！我这就跟父亲说去！对了史大哥，如果我有了消息，该怎么和你联系呢？”

    史思想了想：“小姐有信，可派人送到安业坊沿街的朱雀驿，让门人交突厥人史思即可。不知姑娘府上何处？”

    薛施雨道：“我现在和四姐暂住在一位jiejie家中。地址嘛，在永兴坊南，申国公府斜对面的苏家宅院（苏冰心私宅）里。”

    史思记下了，又和薛施雨约定了联络时间，然后结账出门，各自取路返回。薛施雨和燕无双带着贺兰山，回到苏冰心家中给他引见了。苏冰心见贺兰山颇有口才和手腕，便推荐他去段云娟府上做了个挂名幕僚，帮忙联络江湖豪侠。薛施雨回家把要北上寻马的事跟彭鼎辉说了，几经恳求，彭鼎辉才答应放人，又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及时赶回，不得耽误考核日期。薛施雨得了彭鼎辉的许可，派人送信同史思联系，约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和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