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章 智取大兴城（二）

    高文通家的卧房中，所有下人已全部屏退，只留下高升夫妇和高文通三人。“叶氏”摘下面纱，从床上坐起，赫然正是段思廉的特使，当年名动京城的花魁，苏冰心。那个小妇人，是半年前苏冰心刚安顿好的丫鬟灵儿，已经嫁给高升为妻。她现在正担任苏冰心和高文通父子的联络员。苏冰心当初把丫鬟环儿安置在了泾阳县城中，在潼关决策的第二天便启程前往环儿住处。前天夜里，环儿以探亲为名，入城传达了苏冰心的安排。次日，高文通便派高升夫妇出城迎接。至于理由，当然是苏冰心编的。

    “冰心姑娘一路辛苦了。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样子。灵儿，快给冰心姑娘擦擦。”

    “这大热天的装病，还真不是人受的。”苏冰心一边让灵儿擦汗，一边说道。

    高文通向儿子使个眼色，高升警觉地走到窗边防止窃听。高文通这才低声问道：“汤公有何指教？”

    “汤公以天下百姓为重，决意尽量避免以流血方式进入大兴城。他准备派君雁jiejie为使，入城晓谕，以示拥立朝廷的诚意。”

    高文通沉吟道：“汤公义举，我和郭崇郭大人是鼎力支持的。袁相那边，只要条件得当，给足了面子，也没有问题。只是内史令景廉大人、大将军阴世师和刑部尚书骨仪三人都是强硬之人，誓死抗争，就怕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苏冰心道：“对付这三个人，我自有办法。但是需要高大人和郭大人从旁协助。”

    “只要冰心姑娘有办法，高某定当全力以赴。”

    当晚，民部尚书郭崇以私人身份造访了高文通的府上，与苏冰心秘密会商。之后，郭崇和高文通两人一道前往尚书令袁乔的府上商谈了半夜，就某些问题取得了共识，决定于后天的例行议政会上向监国提出。

    二十四日，骨仪之子骨安接到阴世师小妾方如萍的传信，约他在申时在“老地方”见面。骨安心里一惊，自打上次被捉jian之后，他好是害怕了一阵，即便骨仪不再对他严加看管，也不敢和方如萍约会了。方如萍那边似乎也有了默契，一直没有和他联系。可是今天却如此破天荒地约会，想必是义军快要打到京师，担心自己的生死存亡，所以才紧急约见的。到底还是关心情人的安危，便决定冒险与方如萍相见。

    “如萍！”“公子！”两人乍一见面，方如萍就像只受伤的小鸟似的投入了他的怀抱，呜呜痛哭不已。骨安一边温柔地安慰着情人，一边扶着她坐下，听她细说始末原由。

    果不其然，方如萍正是因为义军即将打到大兴城下，骨仪和阴世师都是强硬主战之人，担心城破之日，两人同遭池鱼之殃，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骨安叹道：“大兴城破之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如我们趁早收拾一些细软，趁夜出城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安身立命吧。”

    “骨大人和我家将军把咱们看得这么死，怎么会放我们去呀？只怕还没出城，就让他们给砍了。”

    “那该怎么办？”骨安也想不到别的好办法。

    “现在只有我能救你们。”随着话音落下，苏冰心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如是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对这个掌握着自己把柄的女人，骨安不知道该敬还是该恨。

    方如萍低声道：“公子，是她让我找的你。她说现在只有和义军合作，我们才有出路。”

    骨安不傻，他很快察觉苏冰心的用心：“你要我背叛父亲吗？不，绝不可能！我骨安宁可身败名裂，也绝不会做出那等悖逆的兽行！”

    苏冰心道：“公子误会了。我不想害令尊和阴大将军，而是为了救他们，救朝廷，也救大兴城一城百姓。只要你同我们合作，配合义军打下大兴城，令尊和阴大将军不但可以保全身家性命，还可以加官进爵，荣华富贵。”

    骨安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苏冰心道：“就凭义军匡扶朝廷、拥立代王的旗号。而且，事到如今，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能保证不伤害我父亲？”

    “我用我的命担保。只要你们听我的，义军只要制服他们的反抗，绝不会加害于令尊和大将军。”

    方如萍道：“只要你们保证不加害骨大人和我家将军，如萍愿为义军当牛做马，感谢汤公的大恩大德。如是姑娘，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