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也许，你听见了？
三千人马从北门进入了上京城，引发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人们纷纷在街道两旁驻足观望，今天这一场冲突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又以各种不同的版本在飞速的流传，议论纷纷兴奋得很。 “萧家的这第一天才可真牛掰！为救族人单人只身去闯那龙潭虎xue必死之局，大破贼寇全身而回！听说用那‘无敌军体拳’，轰死了整整一座山上千贼人！” “最恐怖的是，还轰死了一堆合灵境武者呢！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听说还有一位窥天境六重巅峰的强者，都折在了他的手里呢！” “妈哎，窥天境六重巅峰？那可是和神仙差不多厉害的人物了吧！居然被他给干死了？这萧家的棒槌少爷，要逆天了……” “啧啧……十七岁的合灵境二重天，这天赋和进阶速度堪称妖孽！在百家黑铁和三千大阀中也是第一个吧？” “那可不是！真真的第一个！照这样下去，肯定很快就能和青铜勋贵的那些天才们一争高下了！” “崛起了……萧家真是要再次崛起了，重回青铜勋贵序列，指日可待！” 今天这场萧、程两族大决战，萧家大获全胜的最大意义在于，终于名正言顺坐稳了‘黑铁勋贵第九’的位置。 百年来萧家逐步衰败没落，从青铜序列掉落至百家黑铁末尾，一年前凭定武门校场一战夺了程家的黑铁第九，萧弋的表现虽然惊艳绝伦，族人的表现虽然热血惊魂，但很多人私下里都认为全靠桂王爷的有意偏袒。 依萧家的整体实力而言，终归还是配不上‘黑铁第九’这么高的地位，名不副实。 三千大阀中，依旧不乏对萧家虎视眈眈之辈。 百家黑铁里，排位第十之后的也大多对萧家不服气。 第一到第八除了排位第八的覃家有意与之交好，覃宏也成了萧弋的同会兄弟，其他七家纷纷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黑铁第九’看不上眼。 但今天之后，对萧家的看法就该改变了。 程氏一族胆敢在帝都四城生事，攻击勋贵，无异于谋逆作乱，证据确凿事实清楚，程镇、程贺和家族长老们一死，陇西祖地再无人可主持大局，后来被西陵州都督邓琳奉旨率领十万大军屠灭了九族，连‘兽皇陵’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三千大阀中的王家、方家协同谋逆，家主、长老等主谋和直接参与的家族核心尽皆死罪，枭首示众，其余族人全部被流放苦地罚身为奴，永世不获赦免。 一个曾经的黑铁勋贵，两个大阀，彻底覆灭！ 这就是与萧家作对的凄惨下场，震动了整个上京。 同时参与了此次‘剿匪’的友好势力，也亲眼目睹了一年来萧家上下的整体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无论是族人的修为战力、兵刃装备、丹药补给等，都完全不输昔日全盛时期的兽皇之家程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黑铁第九’，当然也就坐稳了。 此战之后，三千大阀和百家黑铁心服口服巴结不及，再想招惹萧家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家的实力和人脉是否招惹得起了。 同时，萧家也被更上面的青铜序列正式纳入了视线，作为了暗中劲敌。 萧氏族人们因今天这场大胜，当然扬眉吐气欢欣雀跃，更把赢得此战的核心关键，萧弋，当作了族内英雄一般。 能与萧家进一步拉近关系，前来支援帮忙的百家家主长老和府兵们，也都荣耀兴奋高兴得很。 萧弋此时却根本无心在意周遭一切，坐在马上眯着双眼昏昏欲睡，实在是太累了。偏偏又被人们看作是荣辱不惊、谦逊低调，不知引得街头多少少女芳心荡漾、喜欢仰慕得不行。 一路行至萧府大门，萧远山抱拳向众友好势力朗声致谢告别，承诺善后事宜处理完毕后再大宴诸君三日。 众人也知萧家今日虽大胜，但损失也不小，名下产业损毁、族人牺牲近百，确实也需要时间打理善后，纷纷喜笑颜开地唱诺告辞而去。 到得宗祠广场，萧弋立即就被三个飞奔而来的身影扑了个满怀。 “弋哥儿！你终于回来了！” “活生生好端端的回来了！胸口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呜呜呜，弋哥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们三个给家族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因为你，今天可真不知道会怎样了，呜呜呜……” 萧文林、梁腾保、萧青蔓三个，抱着萧弋嚎啕大哭。 萧弋轻拍着三人，微笑道： “不怪你们的。程氏余孽和王、方两家与我萧家不死不休，这一天迟早会来的。这下好了，你们可以放放心心地出去帮我买尤记灌汤包了……” “嗯！” 三人这才破涕为笑，对着萧弋用力地点着头。 萧远山和家主萧雍、萧振，对着常涛、宫珉、镇星大人和瞳老连连作揖答谢，众人也对着萧家人纷纷道喜。 “他，回来了……”慕容瑾的双眼盯在萧弋的脸庞上一刻不离，眼圈微红。 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 萧弋也盯向了她。 她的心猛烈跳动，如小鹿撞怀。 他向她微微颔首致意。 只此一举，胜过千言万语。慕容瑾也微微颔首向他致意，扯了扯瞳老的袖子，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客人全部告辞，族人们望着萧弋这族内英雄也有千言万语，但见他憔悴疲惫，显然还受了不轻的内伤，都很自觉的没有涌上来将他围住问东问西，盯着他的目光只透射出深深的关切，心疼，和无尽的感激，敬佩，尊重。 萧远山当众下令厚葬抚恤牺牲的族人，重建损毁的两处产业，尔后就盯着萧弋，意味深长地朝身旁的萧雍、萧振、沐轻鸿等核心道： “全府上下闭关严守了一年，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一切重回正轨。接下来，就该好好地筹备三年一度的全族总大比了。有弋儿这强势回归的家族第一天才，后辈子弟也欣欣向荣，这一次我上京宗族也该扬眉吐气一把了吧。” 作为勋贵世家，旁族支族和附属实力遍布大夏各处，族人和附庸人口好歹也有五十来万。其中实力最强的又属封邑之地庆林支族。 上京宗族没落，影响力和统御力逐年递减，唯宗族马首是瞻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三年前的那一次总大比，上京宗族子弟输得可谓是灰头土脸颜面扫地，至今令萧远山等人一想起来就心痛如绞。 “请父亲大人放心，我和灏明会尽心筹备的。” 家主萧雍微笑道，“我看这一次不如将答谢宴和大比庆功宴合办了，也让上京之外的族人们看一看我宗族如今的声威和地位。” 萧远山笑吟吟地抚着颌下之须：“嗯，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 萧弋走入修炼府地中，见师兄宿献荣已收了‘上古聚魂阵’，仍悉心照看着小珑，默默无言地走过去与他长时间的深情相拥。 尔后将小珑拜托给宿献荣，径直返回了自家府邸。 一路见着朝自己恭敬行礼的族人虽面带微笑，都是苦笑。 一言不发。 太累了。 想着三日后便要与小珑告别，再见亦不知是何时，也没什么喜悦的心情可言。 回房后只抬手止住了又惊喜又担忧正欲上前嘘寒问暖的‘春夏秋冬’四美，又屏退了她们，倒头便睡。 这一睡，就是大半天，疲惫的身心和伤势才大为好转。 起来后萧弋好好地梳洗了一番，一袭合身的锦缎青衣捯饬得干干净净规规整整鲜亮得很，又饱餐了一顿，整个人就容光焕发英气逼人了。 他要以自己最完美的状态，去陪同小珑这最后两天。 这一夜，父母双亲大哥三妹陪着他一起到了修炼府地，面对小珑席地而坐。 萧弋望着小珑美丽恬静的脸庞和那一头动人的银丝，长时间不发一言。 “爹，请你跟我详细讲讲捡到小珑时的情形吧……” 过了很久，萧弋终于轻声开了口。 为了避免勾起小珑的伤心，这事在家里从未提起过。 萧振盯着小珑这义女的脸庞，也黯然神伤，语气平缓地娓娓道来： “十六年前的冬天，北地大雪成灾，粮食短缺，饿殍遍地，圣族阴壑部侵扰我大夏边境抢夺粮食牲口，那时我还在武穆府领着一个职位，便奉命领兵前往护我边民。” “一晚我率队追击一伙杀孽深重的阴壑乱兵，冲过了边境，剿灭了这股乱兵回程途中，遇到了三位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圣族，看衣饰，其中两位应该是白瞻部中身份尊贵的圣殿圣使和一位女子，正拼命奔逃，似乎身后有追兵。那女子怀中，抱的就是小珑。” “因情况危急，那女子毫不犹豫将小珑交给了我，只说宁可相信异族也不敢相信同族，这孩子就是个普通的可怜孩子，见将军面善必是心慈之人便托付于你，好人自有好报，尔后三人就返身而回，相信是回去引开那些追兵了。” “就这样，小珑被我带回了军营。后来才得知，就在那一天圣族黑云部大举进攻白瞻部，白瞻圣殿失守，这孩子的身世，恐怕不简单。” “我知道小珑有一天终将会离开我们，但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真的来了。唉……” 萧振的这一声轻轻叹息，却犹如重锤敲击在家人的心头。 母亲沐轻鸿一手抚养她长大，感情是多么的深厚？此时也只敢悄悄抹着自己的眼泪，怕萧弋瞧见自己的摸样更加伤心。 萧煌、萧芸、萧四邦三个，也全都眼眶红红，泪流涟涟。 萧弋又问道：“那女子，长什么摸样？” 萧振回道：“除了头发颜色不是银色而是红色，相貌和小珑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应该是小珑的亲生娘亲。” 这小珑的娘亲，应该就是圣殿圣使纳兰旦口中的‘大祭司’了。 而纳兰旦，也很有可能就是那晚护在母女二人身边的两位圣使之一。 “呵呵，” 见家人们悲愁，萧弋故作镇定地轻笑一声，缓解这沉重的气氛，“小珑回家是好事啊，回去才能康复，又能和自己的族人们团聚，我们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对不？” “对！金大腿说得对！” 萧四邦率先破涕为笑大声应和，“想不到咱家小珑原来竟是圣族里地位尊崇的大人物，俺萧四邦今后可又有一根漂亮得不行的银大腿好抱了！” 扑哧—— 这狗腿子的眼中就只有大腿，金大腿，银大腿，众人都笑出了声，沉重的气氛就大为松缓下来。 “唉，说起来容易，”笑中带泪的沐轻鸿道，“小珑随老爷回府时还未满周岁，我是一天一天亲手带她长大，眼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了，突然却说她要出远门，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这就像自己的闺女猛的一下就被别人给抢走了，叫我这作娘亲的又如何想得开来？” 三妹萧芸一把搂住了娘亲的腰，嬉笑道：“娘亲，我的好娘亲，小珑走了，你不是还有我这个亲闺女么？待我长发及腰出嫁时，你会不会也是如此的万般不舍？” “你这鬼丫头！”沐轻鸿伸手一戳她的脑门，笑骂道：“老大不小了也没个正经，谁家好男儿会瞧上你了？” “切！小看人不是？从小我就跟小珑一起琴棋书画的练着，四书五经的读着，论女德平分秋色，论摸样各有千秋，今后那些好男儿再听说我这义姊是堂堂的圣族白瞻部圣女，那还不得赶着趟排着队的来我萧府求亲呐？我看我萧府那门槛石得换成更坚硬的大白玉才行！” “对对对，就我芸儿这张小嘴最能说道！” “呵呵。” “嘿嘿。” 一家人就这样嘻嘻哈哈，开始一起追忆小珑在这家中从小到大的趣事窘事，以这样一种特殊的团聚方式，通宵达旦陪在小珑的身边。 小珑的双眼紧闭，但脸上的笑容更甜。 也许这份家人真情，你都听见了，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