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痛扇豪门白袍男
见一路吃霉灰居然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生怕被这伙计认出来,萧弋把头和声音,就故意压得更低了: “难怪呢……之前进了两家都这样,开着门只为卖镇店之宝?” 那伙计道:“可不是么!这街上,几乎家家都只留下了这镇店之宝,开着门,不就是等那土豪么。呵呵,其实铭文生意还是挺不错的,镇店之宝一卖,昨儿个输的钱,也就都回来了……” “那,您刚才说现货都拿去换钱了,拿哪儿去了呢?” “嗨!说起这事,更尼玛邪门!昨天您看人人都输钱吧?偏也有人赢钱,赢大钱!就这正阳街上做铭文生意的来说,就崔记的崔老板牛啊!眼光独特,下手又狠,也不知咋想的,押了那棒槌少爷整整八十万金呐!买一赔六,得,昨晚通宵一夜,所有老板都把现货拖他那儿去了。所以呢,少爷若真是想买‘四美’,再往前两百步,‘崔记’,赶紧的啊,去晚了,怕也是没了。” “啊?一条街的货都在崔老板哪儿,还不够卖?” “少爷您一看就是一时兴起,想玩玩这铭文而已,连铭文界惊天动地的大事儿都不晓得……再过不了几天可就是咱王朝铭文院入院大考的日子,这两天可不正是‘四美’紧俏的时候么?!” 从这家店铺出来,萧弋又是一脑门子的汗。 这尼玛,昨天铭文院一帮子大师和天才弟子跪着求老子入院老子也不愿意去,谁又知道它要大考了啊?也顾不得擦拭,只急冲冲的往前赶。 走了一百多步,果然瞧见一家富丽堂皇、古色古香的三层木阁楼前,与其他铭文店铺前的冷清大为不同。旁边的驻马场停满了各色高车和骏马,大门口也不时有衣饰豪华的人物进出。 正是,‘崔记铭文珍坊’! 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已下定决心买不回‘四美’誓不罢休,萧弋也就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崔记’之中。 进门一看,嚯,热闹。 硕大的店铺,上下三层全是顾客,多为年轻富贵的公子小姐们,正与崔记开足马力派出的近百名伙计来往问询、讨价还价。 虽为显示素质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整栋木阁楼里还是嘤嘤嗡嗡的一片震动耳膜的嘈杂。 萧弋便绕着货架四下东瞅西看起来,货品确实琳琅满目,每一项物事又分了各种品级各种材质,比如就单单那铭文专用笔,在这一层里就几十上百种。二层三层还有更为高档的货色。 这对于一名铭文菜鸟来说,如何挑选,没个人来指引,根本无从下手。 扫了一圈,萧弋也没发现一个闲着的伙计。 他一合计,决定不耻下问,找个老鸟来指导指导。 又扫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 其他的顾客,全是三三两两结伴而来,或者男女搭配,也不好去打扰。独有这人,单身,已在最低档的货架前驻足了很久。 看这人模样,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容貌清秀略显削瘦,五官清朗眼神明亮,束着规规矩矩的发髻,但发髻上只插了根最便宜的木棍,一身朴素的灰袍已浆洗得微微发白,但很干净。 他望着货架上的‘铭文四美’,眼神里充满了渴求,一双手不时握拳,显然是下不定出手购下的决心。这一幅穷酸寒门学子的模样,站在衣饰无不鲜亮贵气的公子小姐人堆里,很有些突兀招眼,这也是吸引了萧弋注意的重要原因。 四周的人瞧他的眼神,不管有意无意,大多都带着些鄙夷。 萧弋慢慢踱步过去,正想着该如何跟人家开口,就遇见他旁边的一对少年男女嘲笑起他来。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灰衣少年一定能听见。现在耳聪目明的萧弋,更能听见。 “子思小姐,你说现在也真是奇了怪了,什么死猫烂耗子都想着修习至高无上的铭文一道呢。这铭文,是一般的人家供得起的么?”说这话的,是位十七、八岁的白袍华服豪门阔少,似乎当着女伴嘲笑别人,更能显出他的阔绰和风度来。 “呵呵,就是,瞅着这最便宜的‘四美’套装好半天了,既不走,又不下手,显然是想买,买不起呀。真可怜。”而这位一身锦黄纱裙叫‘子思’的小姐,一句‘真可怜’恐怕也不是真正的可怜穷人,而是骨子里天然的优越感作祟,把讥讽当同情。 那灰衣少年听了这话,牙帮子紧咬,脸色煞白,头颅慢慢的低垂。 萧弋本还有些踌躇的心,立即就坚定了下来。 他几步走上前,对着那位灰衣寒门少年抱拳颔首,非常的客气、真诚:“这位小哥,冒昧打扰。” 那灰衣少年转过了头来,有些诧异。萧弋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实不相瞒,我是个铭文菜鸟,家里老爹又非逼着我去考那铭文院。嗨,到这儿一瞧,眼睛就花了,根本不知道该买啥回去交差呢。这不伙计们都忙不过来,我看小哥您一定深谙此道,就想有劳您,给指点指点,像我这初学者,该怎么选‘铭文四美’。” 越是贫困的有志之士,越是自尊自强,萧弋用词用语,都极尽小心和诚恳。 那少年听了,见面前这位少爷年龄与自己相仿,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对自己这样的寒门子弟却彬彬有礼,果然也微微一笑,抱拳回礼:“承蒙这位公子瞧得起在下,在下倪胜,乐意效劳。” “如此,便多谢倪胜兄。” “客气客气,这位公子,如果是初学铭文,其实眼前这‘四美套装’便称得上物美价廉,百两银子一套,比分开购置还便宜一成。在实用性方面,堪堪够用。当然,我瞧公子不似我这般落魄,若对成功率、修习效率有更高要求,也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这套装百两银子一套,对萧弋来说不算啥,但对普通的人家来说,恐怕就是几个月的生活费了。在如此困难的境地下,还坚持着内心的理想和追求,萧弋对倪胜更是尊重,也更加认真地听着他侃侃而谈。而倪胜,也耐心细致地一一介绍起来。 旁边两名男女,脸上的鄙夷讥讽之色更浓,相互间的议论声音也更大了。 白袍男咧嘴一笑:“嗬,说起来人模狗样的还像那么回事,可是有什么用呢?连一百两银子都掏不出来,还好意思做他人老师?” 锦黄纱裙女也嫣然一笑:“我看那来讨教的小毛孩,也不是什么豪门大阀的公子爷。多半就是个土暴发户家的纨绔,想借着铭文一道假装斯文,骗骗女娃。” “哈哈,子思小姐真是慧眼如炬、绝顶聪慧呀。我看也是,有点儿小钱的土鳖!”这白袍公子为讨得佳人的欢心,已经顾不得他那公鸭似的嗓音,有点儿太刺耳了。 萧弋本来听倪胜的介绍听得津津有味,也无心挑事,只一边听一边思量着稍后怎样帮这倪胜才不会伤他的面子,可一听旁边这声刺耳的‘土鳖’,胸中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他转过了身去,对着那白袍男青年脸色狰狞,一边慢慢挪动步子,一边沉声怒骂,骇人的纨绔棒槌气息,立即四溢开来: “傻比!” “你!对,说的就是你!就算你要讥讽嘲笑别人,知不知道还有个词,叫‘腹诽’?没让小爷我听见也就算了,现在既然被我听见,你觉得你还走得掉么?有脾气,把刚才那话再放声说一遍!” 那白袍青年微一愣神,嗬,小崽子,好霸道的气势,竟敢跟老子叫板?也狞笑起来,刻意放开了声音: “再说一遍又怎样?你丫就是个有点儿小钱的土……呃!” “鳖”字尚未出口,萧弋已一个箭步冲出一耳光扇得他脑袋猛的一甩,口鼻之血带着两颗牙齿就甩出了三尺,溅了那锦黄纱裙女一身。 “啊——” 那锦黄纱裙女惊慌失措地瞧瞧男伴,又瞧瞧自己的身上,不由自主的举起颤抖的双手,惊声尖叫起来。 巨大的动静,立即就吸引了宽阔的一层所有人的目光。连二、三层的顾客也纷纷探头探脑地眺望。 萧弋又转头狠狠盯着那锦黄纱裙女,恐吓道:“贱人!再敢乱叫,小爷我撕破你的喉咙!” 啊!锦黄纱裙女吓得立即捂住自己的嘴,把抑制不住的尖叫生生憋回了肚腹。 那白袍男被扇得踉跄着连退几大步,后背撞在货架上才停下。 撞得货架上的笔墨纸盘,又叮叮哐哐地落下砸在他身上,砸得他咿咿噢噢狼狈不堪。 当着正苦心追求的佳人的面,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小崽子扇得如此丢人,这奇耻大辱,令他的一颗心脏愤怒得都快蹦出胸腔! 他猫着身子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手扶着货架,一手捂着已高高肿起的左脸,盯着萧弋目疵欲裂。 几个呼吸后,才勉力直起身子嘶哑着道: “小子,你死定了!你他妈死定了!”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