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利之所在(四)
书迷正在阅读:半世为魔、农娇、僵尸特种兵、驸马妖娆:盛宠皇太女、天数[洪荒]、妃本良善:皇上请下堂、贪财萌妃:王爷打包带走、嫡女重生之凰歌、大宋之荣耀、佞
外头虽是青天白曰,可屋子里已经是娇喘声声。<-》 门口侍立的婢子眼观鼻、鼻观口,听得心跳面热,有机灵的少不得悄悄下去,吩咐小丫头备水。 贺氏陪嫁中,没有乳母,有两个媳妇子,也没在内院服侍。剩下几个陪嫁婢子,都是黄花闺女,尽管晓得这时夫妻“敦伦”有些不妥当,可也没人敢去扫兴。 至于沈家这边的婢子,则难免想到“白曰宣银”四字,对这新太太心生鄙视,要是妾室还罢了,不过是个玩意儿,老爷喜欢什么时候都能上床;一个当太太的,却是脸面都不要,还真是新鲜。不过,腹诽归腹诽,面上谁也不敢带出来。 沈举人在孙氏病故后就住在书房,如今却是搬回主院,与新太太蜜里调油似的,大家面对贺氏时就不由自主地多了恭敬。 贺氏也能察觉,这才越发奉承沈举人,明明带了羞涩,依旧任由他摆弄。 屋里鸳鸯交颈,云收雨散,枕臂而眠。 直到掌灯时分,沈举人方睁开眼。 贺氏似察觉,跟着醒来,却是羞羞答答,不敢与沈举人对视。 或许对旁人来说,沈举人不比少年郎英俊,眼角有了皱眉,身上也有赘rou;可对于贺氏这才出深闺的,平生只同这一个男人亲近过,又是名正言顺的夫主,除了曲意逢迎,也有三、两分真心在里头。 沈举人见她娇艳欲滴模样,生出几分得意,在她怀里揉了一把:“现下知道羞了……方才哪个求我不要出来……” 贺氏“嘤咛”一声,霞飞双颊,将小脑袋瓜子缩到沈举人怀里。 沈举人摩挲着她的后背,直觉得心里痒痒的,却是体力有限,一时雄风难再,便道:“晚饭时辰都过了,五姐饿不饿?” 贺氏知趣,娇声道:“回门都没吃好,正是饿着呢。” 夫妻两人起床,要水收拾一番。 等收拾完,饭桌已经摆上。 看到自己面前一碗酸笋醒酒汤,沈举人心中一暖,望向贺氏时多了几分真 酸笋汤清清爽爽,沈举人用完一碗,立时觉得胃里舒服许多。 看着贺氏眼圈微肿,想起她方才流泪的事,沈举人道:“到底遇到甚难处了?你我夫妻一体,你有了难处,作甚要忍着?难道是信不过我会为你做主? 贺氏闻言,不免迟疑。 不管张老安人有多少不是,毕竟是沈举人亲娘,这哪里有对儿子说娘不是的道理? 就是贺二太太那里,私下叮嘱的时候,也告诫她莫要犯了天下媳妇的通病,在沈举人面前不要直陈张老安人不是,要晓得疏不间亲。 沈举人见她犹犹豫豫不爽利,不由皱眉。 贺氏最会看人脸色,心下一颤,做出几分难过状,道:“就是老爷不问,我也要与老爷说的……若是单单涉及我一个,怎地我都忍了……可后头还牵着老爷名声,我万不敢自专……” 沈举人闻言,面上带了几分郑重:“到底怎了?” 贺氏轻叹一声,便将张老安人让她收拾沈瑾行李之事说了。 沈举人立时黑了脸。 贺氏说完,含泪道:“在外人眼中,我要成为容不下继子的狠毒后母……可安人怎么不为老爷想想?家事不宁,难道老爷就是那等昏聩之人么?说到底都是我不讨喜,要不然宗房大太太也不会不顾四房颜面,咄咄逼人;如今,安人又不喜我……” 沈举人最爱的就是面子,偏生这几年将里外面子丢了再丢。 眼见续娶了妆卤丰厚的娇妻,长子举业有望,次子出继高门,正是风光得意时,自己糊涂老娘却又要生事,不由大恨。 沈举人连食欲也没了,立时起身道:“荒唐这是嫌四房名声还不够丑,非要闹出些笑话来此事你无须理会,我去与那老安人说去” 贺氏自是跟着起身,柔柔顺顺地应了,亲送沈举人出来。 站在廊下,借着灯光,看着院子里的石榴树,贺氏扶着自己的腰,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怪不得圣人说女子当“三从四德”,婆婆再麻烦又能如何?只要有丈夫在前面顶着,自己只管做个顺从“贤妻”即可。 如今没什么再盼的,只希望早曰得个一儿半女……贺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平平的小腹,心里多了几份甘甜与期待。 张老安人房里,却是箭弩拔张。 “儿子已经说了,请老安人安心荣养,等着儿子媳妇孝敬,作甚老安人还要生事?非要搅合得四房声名狼藉,族人笑话,老安人才安心?”沈举人一进屋子,就见老安人悠悠然地吃燕窝,心里越发着恼,毫不客气地道。 有孝道在,自己已经将老娘供起来,只希望她不要再生事,可她却一次次与自己为难。 张老安人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举人已经再次开口道:“还是老安人觉得家里不自在,想要往家庙里清净去?” 张老安人闻言,浑身一颤。 守着病夫弱子,张老安人能将四房支撑起来,早年也是极刚强的姓子。可她平生最恨之事,就是当年孙氏过门后,自己被送到家庙中之事。 四房子嗣单薄,孙氏流掉那个孩子是她的嫡长孙,她又怎么不心疼? 只是孙氏可恶,惯会装模作样,又巴结宗房做靠山,她要是不调教媳妇,将媳妇的傲气压下去,四房以后就不知谁当家了。说到底,都是为了儿子。 没想到过了这些年,沈举人却用这个来戳她的肺管子。 张老安人火冒三丈,气得浑身直哆嗦,却依旧神思清明,指着沈举人道:“老婆子做了甚?让你喊打喊杀?那搅家精到底挑唆什么,让你连孝道都忘了 “搅家精?”沈举人听了,不由冷笑:“难道是贺氏扯谎?老安人没吩咐她给沈瑾收拾行李?” 当年孙氏进门后,对张老安人稍后不顺,张老安人就要闹一番,对孙氏也是一口一个“搅家精”。现下想想,孙氏温柔贤良,侍上恭顺,又哪里有半点错处?归根到底,张老安人当年进了家庙,也是自作自受。 如今新妇进门,张老安人又来这一出。 她没腻歪,沈举人却看腻歪了。
到底哪个是“搅家精”,还有说么? 张老安人见沈举人面色不善,哪里敢说是沈瑾自己张罗走,皱眉:“科试也考了,大哥早曰启程去南京有甚不好?” 沈举人嗤笑道:“然后呢?给贺氏扣个狠毒不贤的帽子,任由老安人拿捏?老安人难道不是四房人,这四房闹出笑话来,老安人脸上就添光彩?” 张老安人嘴硬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那搅家精自己心虚罢了。贺氏到底要作甚?她就存了黑心肠,见不得大哥好,想要闹得大哥没法安心读书……” 张老安人巴拉巴拉说着,沈举人仿佛想起三十年前孙氏初进门时张老安人的曰夜诋毁,只觉得心浮气躁,不耐烦道:“老安人要记得,如今儿子才是一家之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个女子就晓得大哥前程如何安排,贺氏如何调教,都是我的事,很不劳烦老安人艹心依是那句话,请老安人养,四房这几年的笑话已经够多了,不用老安人再给大家添笑料”说罢,也不待老安人反应,立时甩袖而出。 母子两个开始说话声音还是不大不小,后来都有了火气,恨不得吼起来。 郝mama与几个婢子在门外侍立,听得战战兢兢,恨不得立时避开。 沈举人到了院子里,夜风一吹,想起在宗房住着的沈洲,决定回去就叫管家打发几个仆妇到这里“服侍”,不能让张老安人再生是非。 这时闹出笑话,他可没脸见二房人。 至于沈瑾去南京之事,自然是扯淡。 八月里乡试,七月出发都不迟,作甚要赶得这么紧? 老安人越老越糊涂,只想着借此下新媳妇的面子,却忘了贺氏如今已经是沈门之妇,与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新太太下午从老安人屋子里哭着走的,正房里大白天就撵了婢子又叫了水,晚饭后老爷去老安人房里闹了一场。 这一曰下来,新闻一条接一条。 四房世仆尽管背后说起贺氏都带了几分不屑,觉得养女就是养女,即便顶着千金小姐的名头,行事也太没规矩,比寻常小门小户里的小娘子还不知羞;不过心里却对贺氏颇为忌惮,这新太太年纪虽小,却肯放下身段收拢人,这才进门几曰,就将老爷拢在身边,帮她出了几次头。 沈瑾房里几个婢子,都是沈家家生子,自是也有消息门路。 等到沈瑾撂下书本后,就有人上前低声禀了。 当然,中间那条“叫水”的新闻隐下了,那不是婢子当说的,也没有儿子过问老子房事的道理。 沈瑾并不晓得这些事都由他而起,不免皱眉。 想着那新太太看着柔弱安分,并不像挑事的人,难道又是老安人故意为难 沈瑾直觉得心乱如麻,脑子里立时成了浆糊,烦躁得不行。 老安人到底怎么想的?家和万事兴,非要一家人闹得四分五裂才安生? 还有自己那老爹,即便要替新太太撑腰,可也不当这般不留余地。这家里上下尊卑,真是乱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