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高飞远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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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mama近前一步,压低声道:“二哥,方才听的那番话都是没影子的事,万万信不得。当年孙太爷压了半船银子到松江,谁不晓得孙太爷是破家嫁女?是见不得二哥同二房亲近,要让二哥心生芥蒂……二哥可不能上当……” 沈瑞心里虽早敞亮,可郝mama能专程来提点这一番,这人情也是要领的。 沈瑞便道:“听说mama家老大在老安人庄上当差?” 郝mama不知沈瑞为何问起这个,老实地点点头:“也是个笨的,除了侍候庄子,甚也不会?后被田家老二挤了下来,成了副手。田二跑了,老安人又迁怒到他身上。还是老奴舍了面皮求饶,方没有担不是,还不知以后如何。” 儿女都是孽,说到最后,老人家也带了黯然。 沈瑞淡笑道:“mama是个通透人,当时是有后福的……我名下那些产业,不好老劳烦婶娘代我管着,总有接回来时。我这里可没有人手,到时少不得还得劳mama艹心一二……” 郝mama眼睛一亮,立时腰杆也直了,嗓门也亮了,脸上开了花:“二哥放心,但凡二哥有用到老奴处,老奴自是尽心尽力,定为二哥预备的周周全全……” 郝mama同冬喜、柳芽两个收拾行李去了,沈瑞则去了书房。 昨晚没来得及同沈瑾提起出门之事,总要知会一声,沈瑞便简单几句写了,进京的理由就用徐氏所提的那个。瞧着沈瑾对生母那般依恋,当不至于会不会生出为何叫他去不叫我去之类的想法。 如今郑氏、沈瑾母子生离,不知他们后不后悔沈瑾记名嫡子之事。 只是三年前的情景,也没人会去管他们心里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孙氏遗书在族亲们跟前一出,妾室庶子要是反对,则就是不知好歹了,以后也无法立足。 不得不说,沈瑾顺利记名到孙氏名下,确实使得沈举人与张老安人对郑氏没了顾忌。 否则以他们母子对沈瑾看重,只为了沈瑾出身,在孙氏故去后想的当也是扶正郑氏,而不是续娶填房。 “母以子贵”,当没有了儿子,自然也就贵不起来。 见识一次郑氏的果决狠辣,沈瑞不得不佩服孙氏的“未雨绸缪”。张家俩姊妹危及沈瑾前程,郑氏能下得了这般狠手;对于沈瑞,要是有了纷争冲突,又有什么可容情处? 不管这对母子醒过味来会不会心生怨恨,沈瑾名利双收好处却是实打实,但凡露出不满形迹出来,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正想着,就听到外间柳芽惊讶道:“mama,怎叫人从厨房取了这些罐子?还没到吃午食的时候,mama可是饥了? “我的小大姐,这出远门,旁的东西都可落下,这些物什却往往不可拉下”郝mama道。 沈瑞心中也好奇,挪步出来,就见外间桌子上摆着四只径高都七、八寸的陶瓷罐子,郝mama、冬喜几婢都围在桌 见沈瑞出来,冬喜、柳芽两个侧开身,让出桌前。 罐子已经打开,两个是满的,两个是空的。怪不得柳芽问郝mama是不是饿了,满的两只一只装了切丝榨菜,一只装的盐津梅子。 榨菜姓温,梅子止呕,这两样应该是防止晕车船的。上辈子就听过一种古时传下来的偏方,出远门携了家乡水土带了,到了异地水土不服时,用这两样熬水喝。那两个空罐子,八成是用来装水土的。 沈瑞心里猜个大概,不过见郝mama隐有得色,几个婢子也满脸好奇,便也凑趣道:“mama,带这么罐子作甚?” 郝mama面露得色道:“这离乡背土,哪里又如在家里自在?别的都不怕,就怕身子不舒坦。这晕车晕船,看着不过是小事,可这千里迢迢,路上就要一个多月,大人身子熬得,二哥哪里吃过那般苦楚?这榨菜、梅子看着是寻常东西,可晕车晕船时用了,顶顶用哩。就算不晕车晕船,吃不惯外头吃喝,用这个佐粥也能开胃。” 说到这里,她又指了指那两个空罐子:“这草木挪了地方尚且水土不服,何况人来?这两个拿到井边去,一只装井边土,一只装井水。等到了京里,二哥若是水土不服,用这个熬了便能治。” 一席话,听得冬喜、柳芽都敬佩不已。 冬喜扶着郝mama道:“到底mama是积年老人,婢子等只顾着收拾二哥衣裳常用物什,哪里晓得这些个?幸而mama来了,要不可是耽搁大事?以后还得赖mama多艹心。” 柳芽也笑嘻嘻道:“有mama在,冬喜jiejie与婢子心里也踏实了。” 郝mama自是晓得这两婢身份不同,管着沈瑞身边事,原还怕自己过来这两人会忌惮防备,眼见这两人都亲亲热热的,心里也跟着踏实了。 她六十来岁人,如此寒冬腊月,哪里会乐意出远门? 只是这未曾不是个机会,倒不是她想着会尊张老安人吩咐如何如何,而是借此服侍沈瑞一回,给儿孙留份善缘。这二哥看着虽清冷,可只瞧他对沈瑾都和和气气,待自己当年不恭也没有找后账,就晓得他是个大度心软的。这不自己不过唠叨几句,便立时得了应承。 同张老安人那几顷地的小庄相比,沈瑞名下的三个庄子,个顶个都是好的。二哥转年就十三,等十五、六说了亲事,娘子进门,产业自然接回来,到时候自家儿孙生计便都有了着落。 想到这里,郝mama笑得越发开怀:“我也是当年跟着家里的服侍老爷去了两趟京里,要不也不晓得这些。这虽都是寻常人家贱法子,可顶用就是好。老爷当年第一次进京,因水土不服是遭了大罪,病了一个半月,差点连春闺都耽搁。等到第二遭,我从在外跑生活的一个老亲处打听了这个法子,就依此形式,老爷恁事没有哩” 沈瑞虽没亲身体会过那“家乡水土”的妙用,不过能传承到后世,民俗也当尊重。 想到郭氏那里不曾预备这个,沈瑞便吩咐冬喜道:“你去隔壁走一遭,跟婶娘说说这个。婶娘没出过门,两位族兄在外只会报喜不报忧,怕不知晓这个。” 冬喜应声去了,郝mama见沈瑞不仅采纳自己提议,还如此重视,心里熨帖,笑容越发真切。 之前沈瑞对于郝mama随行不以为然,现下却有些重视。 现在不是五百年后,风俗民情各异,郝mama出过门,去的又是京城,有她跟着确实是好事。 沈瑞叫柳芽取了五两金子过来,送到郝mama跟前:“mama上了年岁,却因我之故再历车马劳顿,我心里也不安生。这中间隔着大年,让mama骨rou两处,这几两金子提前予mama做个年礼。” 郝mama月钱每月不过二两银子,这五两金子折五十两银子,可是顶她两年多月例。 固然郝mama服侍张老安人大半辈子,略有积蓄,不缺这几个银钱,可也被沈瑞的大方惊住,诚惶诚恐推迟一番,方感激地收了。
少一时,冬喜回来,对沈瑞道:“大娘子可是惊住,早先并不曾知这些哩说多亏二哥身边有了妥当老人,方能预备得周全。”说罢,拿出一个荷包来,塞到郝mama手中,笑着道:“沾了mama光,婢子也得了大娘子赏,这份是大娘子赏mama的。” 郝mama跟着张老安人紧巴了几年,眼见小小一件事,便得了两次赏,真是欢喜不已。 眼见行李预备得差不多,她便带了冬喜、柳芽两个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又指了两处纰漏。直到天色将午,这边色色差不离,她方告辞离开。因是出远门,她也需回家收拾行李。 冬喜亲送了出去。 屋子里柳芽忍不住对沈瑞道:“幸好来的是郝mama,换个人,没出过门,哪里晓得这些哩……” 一夜无话,次曰四更天,跨院这里就便有了动静。 内外点灯,连小桃、小杏都跟着忙起来。 两小婢不能跟着出门,略有沮丧,不过沈瑞一人赏了二两银子,又说下回出门大家轮着去,这两婢便也生出期待欢喜来。 这曰早饭,又比平常丰盛几分,粥品两道、点心四色、各色荤素小菜八碟,摆了满满一桌子。 沈瑞便招呼几婢近前:“一道用罢,一会儿你们也有得忙乎。” 冬喜、柳芽还罢,小桃、小杏未免战战兢兢,沈瑞看着也不自在,便指了一盘点心,两碟小菜,让她们下去自用去。 用了早饭,穿戴齐整,沈瑞去了张老安人院子。 张老安人已用完早饭,郝mama穿着外出衣裳,同几个婢子侍立在旁。 见沈瑞过来,张老安人又一出祖孙情深,再三叮嘱他懂事,有事多问问郝mama,云云。 沈瑞唯唯应诺,张老安人又对郝mama道:“老身这宝贝孙孙就要交给你照看,你可要尽心尽力、照看得妥妥当当的,若是你偷懒耍滑,使得二哥有半点不顺心,老身都唯你这老货是问”说到最后,带了厉色。 郝mama忙跪下道:“安人放心,老奴定将二哥服侍得妥妥当当。老奴最是忠心不过,又不是那种刁滑的,哪里敢违了安人吩咐?” 郝mama这里,张老安人早仔细吩咐过,不过是再敲打一二,便摆摆手叫她起来,跟着沈瑞出去。 沈瑞又到书斋,沈举人已经穿着外出氅衣等着,板着脸道:“这次与你同行都是族中兄弟,年少气盛难免有口角处。且不可斤斤计较,露了小家子气,也不可去跟着胡闹,学那些豪奢之举” 沈瑞依是垂手乖儿子状,听着沈举人喷了半盏茶的口水,父子等人才从书斋出来。 大门口停着四辆马车,除了沈举人那辆,其他三辆都要跟着去苏州,两车坐人,一车载行李年礼,管家与长寿、还有几个男仆都穿的厚厚实实,牵马在旁。 郝mama带了冬喜、柳芽上了后边的马车,沈举人该吩咐的吩咐完,自坐去了,沈瑞便上了第二辆马车,看柳成跟在外头哆哆嗦嗦的,便也招呼他上来同坐。 蒙蒙亮中,一行车马往宗房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