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相聚
“怎么样？人到了吗？进京了吗？”靳水月一边梳头，一边问身边的兰珍。 “还没有进京呢，奴婢派人盯着了，只要两位公主一进京城，他们就会来报信了。”兰珍连忙回道。 “真是急死人了，早就说要进京了，硬生生等到了今天。”靳水月有些着急的说道。 之前两位长公主派人送来信说要进京，靳水月从接到信儿时就开始盼着了，原本按照正常的时间算，她们上个月早就该到了，只是后来十长公主的小女儿在路上病了，便耽误了一些日子，她们在热河行宫落脚，一直到孩子痊愈了才继续赶路。 兰珍伺候靳水月多年，很少见到自家主子因为什么事儿着急，这会子见她急于见到两位公主，为此还起了个大早，便忍不住笑道：“娘娘这是想两位长公主了。” “能不想吗？我年幼就进了宫，和她们一块跟着太皇贵妃住了几年，情同姐妹，自从她们出嫁后，一两年才能见一次，这回就更久了，算了算，好像有五六年没见了。”靳水月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皇家公主虽说是金枝玉叶，精贵的不得了，但是大多数也改变不了要远嫁的命运。 就说两位长公主吧，先帝爷那会也是极其宠爱她们的，可还是把她们嫁给了蒙古王公。 如今她的安安和珍珍也慢慢长大了，按照惯例也是要嫁给蒙古王公的，虽然皇帝说过不会将她们远嫁，要留在身边，可是身为帝王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她家安安今年虚岁十五，已经有人提起安安的婚事了，朝臣们的意思是要早早定下来，晚几年出嫁便是，虽然被皇帝挡回去了，但是绝对拖不了太久。 皇室宗亲的女儿们大多二十岁左右才出嫁，但在十五六岁定下亲事是普遍现象。 “娘娘……。”菊珍疾步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两位长公主的车马进京了，很快就能进宫。” “真是太好了，本宫去宫门口等着她们。”靳水月很兴奋，又叫兰珍去把两个女儿叫来，打算领着她们一块去。 “娘娘，您和公主们还没去用早膳呢。”兰珍连忙提醒道，生怕自家主子饿肚子，不然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罪她们伺候不周的。 “那就快叫人送点儿吃的过来。”靳水月连忙说道。 片刻过后，安安和珍珍过来了，母女三人随便喝了点小米粥后，就往宫门口去了。 两位公主的车驾要从西华门进来，靳水月她们到时，太皇贵妃和十三爷的福晋兆佳氏已经侯在那里了。 靳水月有几天没有见到太皇贵妃了，此刻觉得她老人家的精神头比前几天还好。 “敏娘娘，您来的真早。”靳水月上前笑着福了福身说道。 “皇后娘娘来了。”太皇贵妃转过身拉着靳水月的手笑了起来。 她倒是没有向过去那样喊靳水月的名字了，毕竟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皇嫂。”十三福晋连忙行礼。 “十三弟妹也好早。”靳水月笑道。 “妾身是和我们家王爷一块进宫的，王爷要去早朝，所以就早了些。”兆佳氏笑眯眯回道。 安安和珍珍上前来行了礼后，便站到了后面。 太皇贵妃拉着靳水月的手说起了她和两位长公主幼年时的一些趣事来，眼中满满都是慈爱之色。 靳水月和旁人不同，打小的每一件事儿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毕竟那时候她虽然只是个婴孩，但灵魂已经是成人了，如今听太皇贵妃一提气，就忍不住沉浸在了对过去的怀念之中。 那时候她在永寿宫和两位长公主一起度过了几年快乐的时光。 “来了，来了。”突然有个太监跑了过来，急匆匆道：“启禀皇后娘娘，启禀太皇贵妃，两位公主的车驾过来了。” 靳水月和太皇贵妃闻言，连忙迎了上去，才到了宫门口，就见两位长公主相携而来。 好几年未见，大家的面貌还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十长公主还好点，她和靳水月同年，只是比靳水月大了十来个月，所以看着还年轻，红光满面的，可是只比她们大了四岁多的八长公主，才三十几岁的年纪，两鬓竟然已经生出了银丝，眼角也满是皱纹，看着比她的额娘太皇贵妃都没有年轻多少。 “晴潇、晴湘……。”太皇贵妃喊了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额娘。”两位长公主小跑着过来，一下子就跪到了太皇贵妃跟前，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都快起来。”太皇贵妃心里是激动的，毕竟许久未见女儿了，眼里不断往下流，喜极而泣。 旁边的宫女们连忙搀扶着两位长公主起来，她们转头看着靳水月，又要行礼。 “不必多礼了。”靳水月连忙阻止。 “娘娘，礼不可废，宫门口这么多人瞧着呢。”十长公主擦干眼泪，笑着说道。 一旁的八长公主也点了点头，两人带着女儿和身后的奴才们后退了两步，规规矩矩朝着靳水月行了跪拜大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靳水月连忙上前扶起了她们。 “晴潇，你这头发是怎么了？”太皇贵妃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眼神却特别好，方才没来得及问，这会便忍不住开了口。 前几年见到大女儿时，三十来岁的女儿因养尊处优，保养得意，所以看着很年轻，面色红润，就和现在的小女儿差不多，怎么才几年过去，大女儿就老了这么多，就像枯萎的花儿一样？ 八长公主闻言脸色一僵，随即挤出一丝笑容道：“女儿去年大病一场，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吃了许多药都没有补起来，一下子就老了许多，是不是很难看？” “不是不是。”太皇贵妃连忙摇头，她哪里感觉不到女儿的悲伤，一下子就心疼起来了。 “太阳出来了，宫门口日头大，咱们回宫里说话吧。”靳水月笑着说道。 事实上，八月里天气已经慢慢转凉了，这会子天色还早，一点儿都不热，只是她发现八长公主情绪不对，所以才提议早些回去，再说大家在宫门口这样站着，也的确累。 靳水月早就让人把长春宫收拾出来了，是专门给两位长公主住的，大家过去时，奴才们已经准备好了茶果点心。 “你们瞧瞧宫内的布置可还满意，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尽管告诉内务府的人去置办，平日里想吃什么，用什么也尽管吩咐宫人们。”靳水月拉着她们的手笑着说道。 “真好。”十长公主笑眯眯说道，如同从前尚未出嫁时一般靠在靳水月肩上，挽着她的手臂笑道：“咱们皇后娘娘真是好。” 众人落座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很开心，倒是安安等几个晚辈乖乖坐在一旁没有插嘴。 “孩子们自己去玩吧。”靳水月转过头看着她们笑道。 “是。”安安闻言站起身来，带着珍珍和两个表妹出去了。 八长公主这次带了她的长女诺敏进京，诺敏只比安安小了一岁，倒是和安安差不多高，人长得很白，很清秀，和八长公主有几分相似，至于十长公主，则带了才六岁的小女儿其其格进京。 安安她们从前见过诺敏一次，所以很快就熟络起来，至于六岁的其其格，她们是第一次见，不过这孩子长得圆乎乎的，特别可爱，很逗人喜欢，珍珍很快就把自己手上戴着的珊瑚手串给了这个可爱的meimei，还让宫女们拿了许多好吃的来，完全把其其格当娃娃哄，不过这小丫头倒是受用的很，自己抓起零嘴往嘴里塞，特别好吃甜食，也不管三个jiejie说什么做什么了。 “这丫头就是这样，有吃的就乖得很。”诺敏看着其其格笑道。 “诺敏meimei，你们和两位姑母这次进宫会长住吗？”安安看着诺敏问道。 “额娘说要住很长时间，可能要等到我出嫁了，她们才回去。”诺敏红着脸说道。 “出嫁？表姐你已经定亲了吗？我记得你比我jiejie还小一岁呢。”珍珍瞪大眼睛说道。 “没。”诺敏连忙摇头，有些腼腆的笑道：“按照满蒙联姻的旧俗，我是要嫁给皇族子弟的，额娘心中有几个中意的人选，但还没有定下来，所以就带着我进京来亲自看看，额娘说，嫁人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大事，必须好好斟酌，我今年还小，再过两三年出嫁也不迟。” “哦，姑母都帮你瞧上了谁？”安安有些好奇的问道。 毕竟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过几年也得出嫁，虽然她很想留在阿玛和额娘身边，一辈子不出嫁，但是这明显不现实。 既然必须嫁人，那就选个自己最喜欢，最满意的。 皇阿玛答应她和meimei，她们的婚事她们自个做主。 “额娘说，修书向她表明有结亲之意的有五舅舅家的弘昂和十二舅舅家的弘毅，额娘打听过了，说他们都不错，因而还没有拿定主意。”诺敏脸色绯红，低声说道。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我弘毅哥哥好啊，诺敏jiejie我告诉你，弘毅哥哥人品好，对人也好，还文武双全，很受我阿玛的器重，以后继承十二叔的爵位那是理所当然的，等你嫁给她就能留在京城，咱们以后也能常常见面了。”珍珍笑眯眯说道。 她一向是胳膊肘往内拐的，弘毅不仅是她十二叔的儿子，更是她二姨母靳新月的儿子，和他们感情极好，她当然偏向弘毅，至于她五叔家的弘昂哥，倒是性子温和，长相俊美，备受京中闺秀们的青睐，许多小姐都想嫁给他，用jiejie的话说，那就是戏文里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不过……既然是戏文里才会存在的人，现实中嫁过去也未必会幸福吧，因为这个弘昂虽然没有娶妻纳妾，但听说也是个多情种子，对哪位小姐都是温柔可亲的，以后万一妻妾一大堆，诺敏jiejie可就有哭的时候了。 “等……等以后再说吧。”诺敏决定等自己偷偷见了他们，慢慢接触后再下决定。 姐妹三人说了会话，安安又吩咐身边的沛芳去小厨房拿了一些点心来给其其格吃。 “公主，方才康郡王府派了个丫鬟进宫求见皇后娘娘，可娘娘和两位长公主这会子去泡汤池了，一时半会不方便见人，兰珍姑姑让人把那丫鬟领过来了。”沛珊走进来福身说道。 “额娘和姑姑们在泡澡，哪里有功夫见什么丫鬟，让她进来吧。”安安皱着眉说道。 “jiejie见一个小丫鬟做什么？三哥不是挺能耐的吗？都欺负起我们来了，难道还有什么棘手的事儿需要额娘帮忙不成？他那样的态度还指望着额娘管他府上那些破事，真是做梦。”一旁的珍珍嗤笑道，心情也有些不好了。 她真不想听到康郡王府的任何消息，恨不得离弘时远一些。 “他好歹是我们的哥哥，虽然上次是他不对，但你也别这么记仇啊。”安安有些无奈道。 “可他根本没有向我道歉，也不觉得是他错了，既然如此，有这个哥哥还不如没有呢。”珍珍气鼓鼓道。 “好了，别生气了，没准是三嫂派人来的。”安安笑道。 “那倒是有可能。”珍珍这才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小丫鬟被带了进来，珍珍一看，好像真的是康郡王福晋瑜芳身边的人。 “公主万福金安。”小丫鬟进来后连忙跪下行礼。 “是我三嫂叫你进宫的吧，她可是有事找额娘，或者找我们？”珍珍笑着问道。 “回公主的话，的确是福晋派奴婢进宫的，咱们王府出乱子了，这会子闹得不可开交，福晋想请皇后娘娘和公主们为她做主。”小丫鬟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急声说道。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三哥欺负三嫂了？他还真是过分，欺负我们这些兄弟姐们也就罢了，媳妇娶回家就是要疼的，怎么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啊，你快点说说到底怎么了？即便我们奈何不得三哥，还有皇阿玛呢。”珍珍连忙说道，语中带着一丝急切之色，还是很关心三嫂瑜芳的，毕竟得罪她的是三哥，又不是三嫂，她一向恩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