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奇兵(二)
血卫的速度快捷无比,迅速的拉近了与荒原狼魔的距离。 在接近到百米距离的时候,骑兵本阵里突然发出嗡嗡的弓弦震颤声,紧接着,无数锐利箭矢呼啸着钻向高空,在划过一道道整齐完美的弧线后,箭矢像是精确计算过,散发森寒光芒的铁箭头狞笑着扎进一个个狼魔的身体里。 血花,在荒野里绽放。 一轮骑射过后,三百名狼魔扔下了两百多具尸体,连同他们胯下的马,每名狼魔身上都多出五枝以上的劲箭,而无效箭矢几乎看不到。 看到这一幕,刚刚拼命才格挡掉及体劲箭的恶枭亡魂皆冒。 如此恐怖的骑射术,这些修罗到底是何方神圣,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狼魔,他已经在荒原上潜伏了几个月之久,并不是没有碰到过正规军,因为即使打不过,他们也能轻松逃逸,可眼前这凭空出现的骑兵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一轮齐射之后。 骑兵瞬间拉近到五十米。 射箭丝毫不能影响这支骑兵的速度。恶枭带领剩下寥寥数十名实力最高强的狼魔拼命逃窜。 然而,又是一连串让人心惊的弓箭破空声,几十名狼魔迫不得已回头格挡,但见天空中飞舞的箭支在经过至高的抛物线后,原本黑压压一片上千支劲箭就渐渐收缩成了极浓极密的一撮,而这一撮密集的箭矢正以极快地速度凶猛的扑向剩下的几十名狼魔。 一看到这神乎奇迹的齐射。恶枭就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希望了。 “快下马!”恶枭首先滚下马背,钻进马腹。 就在他钻下马腹的同一刻,“砰――”的一声,他的坐骑就整个爆裂开,血水rou溅了他一头一脸。而等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时,眼前是一副活生生的地狱场景.上千支箭没有一支落空,密集强大地箭破入了狼魔和坐骑的身上,几乎同一时间,每匹马和了百支劲箭的冲击。所有人马在同一刻变成比马蜂窝还凄惨的碎rou。唯一躲过箭支洗礼地恶枭满身鲜血的在这地狱屠场中站起来。 骑兵队就已经近在咫尺。 在巨浪般压过来的骑兵队前,恶枭被鲜血浸染得无法睁开的眼睛看到了一张张涂满油彩地脸庞,山魈鬼魅的狰狞微笑在血色的天空一晃而过,接着就是数点寒芒在他的眼中不断扩大……扩大……巨大地力量瞬间洞穿了恶枭的身体。 在几十支长枪的高速冲锋下。 两轮齐射下唯一幸存地狼魔就像一张脆弱地白纸被撕裂成了无数碎块。整支骑兵军团就像一只可以吞噬天地地庞然巨兽,在悲伤荒原上高速的挪动,杀死三百狼魔根本没有影响到整只巨兽地行动,践踏。践踏,冲锋,冲锋,恶魔军团在归于沉寂的屠场上通过。留下践踏得与泥土溶为一体的三百狼魔尸体。 …… 荒原的尽头就是长达百里的冰山。这里据说是众神大战留下的遗迹,在这里暗夜之主的魔神们与婆罗王者们进行了殊死搏斗,这里就是原来的战场。 沐清扬当年通过这里时就曾经听侏儒讲过这段往事。 在冰山的截面上,他找到了一些战场的遗迹。乌黑的骨殖和断裂的兵器碎片,想来恐怕是那次惨烈大战的产物。 重新回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沐清扬的心中百感交集,不久前,他从这里走上了归乡之路,如今,他再不是孑然一身,在他的身后,跟随着近两万的修罗骑兵重回旧地。 沐清扬在山脚边停下马,两万修罗战士们随着他的脚步,在短短的半分钟内,全部排好了阵列,安静的矗立在后边。 沐清扬跳下马,制止了护卫跟上,他一个人走到边缘的一块凸石上,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 风从荒原上卷来,吹动着沐清扬衣袂和头发,他孤寂的身形与巨龙似的冰山形成鲜明的对比,沐清扬默默的站在那里,紧闭双眼,双唇嗡动,他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虔诚,一种奇特的精神力量从他的身上波荡开…… 所有骑兵似乎都被那股安静的力量感染了,连同他们胯下的马,沉静得像雕塑一般。 风中吹送来靡靡荡荡的涤音。那声音似远似近,似真似幻……从他萧索的背影上,从空气中流动的精神力量上,士兵们感受到了一种哀伤的气息,同时,更多的是一种悲壮的豪气。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昔日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沐清扬的眼前。 一旦踏入故地,他……沐清扬将再次化身成魔,用热血来浇灌自己不屈的灵魂。 我来了…… 我来了! 沐清扬缓缓睁开双眼,伸臂指天。冥冥中似有一道声音穿透了云霄,穿透了无限地时间和空间阻隔………… 南省,赫鲁伯,茉露母子,还有十多个头发花白却神情肃穆的老人围坐在一起。 沉默了许久,一道沉沉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斩血不知所踪,他带去的军队死伤大半,如果没有苦月救援,恐怕要全军覆灭。” 斥候单调的陈述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况。听者也是波澜不惊,因为早在一天前他们就惊讶过了,现在召集起来只是要面对这结果即将带来的各种局面。 粗大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赫鲁伯鹰聿似地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继续道:“斩血败得比想像的快,我原以为天界人支持下的夜叉和摩呼罗迦们会更强势,但没想到恶魔已经不声不响把他们给梳理了。” “斩血总是年轻气盛,不成气候。” “哼。我看还是因为沐先生搅局的缘故。”坐在右下方一个红鼻子的老头不满地开口:“茉露陛下,这沐先生做事太过偏锋阴翳,斩血做事再大逆不道,带的毕竟是婆罗人的联军士兵,而且刚在山谷大挫恶魔军团,可他却中途偷袭强抢了魔晶火炮炮,导致斩血元气大伤,平白的给恶魔们占了便宜,这样地人,恕我直言,阴险诡狡,国难当头没有开放心胸,不堪大用。” 众老人窃窃点头,只有赫鲁伯在旁不屑一顾。他不是军旅出身,没那么多讲究,只知道沐清扬干脆利落的扫除了斩血这个大障碍,虽说便宜了恶魔,可相比让斩血干掉恶魔,帝释天那些小人们可以坐大胜利果实,给修罗以后的生存带来更大地麻烦,两相厉害取其轻,赫鲁伯愈发觉得沐清扬对其胃口。 至于茉露,出于她地敏感身份,实在也说不上什么。相比较沐清扬带来地一切变数,更让她担忧的,还是沐清扬现况。 自他去了离开之后,便与南省完全断了联系。 茉露有时候是个复杂的人,有时候却又非常的简单,沐清扬的忽然离开带给她的竟是隐隐的失落。 “陛下……” “陛下……” “呃!” 茉露猛一振神,恍然才发觉自己刚才失神了,不由自嘲一笑:“说到哪了?” 老领主眼睛在茉露身上停了一刻,说道:“陛下,边境岌岌可危,民众恐慌,所谓权谋当以后延,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击退恶魔,然后大事可定之后方可以定大位以正视听,所以……想问下你的看法。” 茉露淡定道:“我一介女子也不懂战事,阿迪斯又还小,大家为我拿主意吧。” 这些老将都曾是修罗王障月旧属,地位虽差不多,但罗德尼是障月近侍,功勋卓著,行事风格也最有大将风度,障月离开后,西南隐隐以他为马首。 众人眼光一致投注过来,罗德尼叹了口气,连忙站起来惶恐行了一个臣下之礼,他犹豫了一下,很快判断出目前的形式,用坚定的语气说:“如此,老朽便畿越了……目前,帝释天控制的原修罗王城护卫军六万人加上斩血夜叉残部两万余人,是前线现有的防守力量,这人急功好利偏又秉性多疑善变,不过占有了我族多年基础,他如今倒是堪堪守城有余,而且边境城郭发展这么多年,机关密道工事无数,我相信短期内深渊魔王洛斯绝对拿不下东线,所以我们也不用过于着急。” 罗德尼的分析得到众老的赞同,他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我们这些老头退下来前军权自然是没了,不过神王当年照顾我们,给我们也争取了三倍于私兵的资格。我们这里加起来足有三万私兵,别的不敢保证。说到战斗力和装备,我自信这三万人比正规军只好不差,如果增援前线,加上地利,应该能阻挡恶魔军团地脚步。”
赫鲁伯尖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还能凑一万人出来。” 老将军们马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态。他们显然对这个把持了修罗国大权十数年的权柄人物并没有好感,只有罗德尼在思考一下后,朝赫鲁伯点点头:“有劳议长了。” “为陛下效劳,为修罗出力是我分内的事。”赫鲁伯不张扬的说了一句,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内心情绪…… 屋子里只剩下茉露和罗德尼。 在炉火的烘烤下。房间里有一种橘黄色的暖意,茉露将一个炭炉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泡地羊奶壶端起来,给罗德尼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意的抿了一口,让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贯而下,她微微眯起眼睛。罗德尼粗大的指节在杯子上轻轻磨挲着,望着眼前高贵明丽的妇人。 很难想像记忆里那个顽皮地小女孩模糊的身影,十六年的时光,足以让人忘记很多事,也足以改变很多事。 当他看来茉露微眯起眼睛。流露出疲惫放松的姿态,甚至已能从她眼角看到一丝细细地尾纹,虽说不减茉露一丝风情,罗德尼心中却是一酸。 他压抑着语气道:“陛下。这短时间过得很辛苦吧。” “总比不得老将军在西塞风吹日晒,我小时候听我夫君说过。西南到了冬季那风就如同磨砂似的,吹上一年就能让人平白的老上十岁。” “那我现在岂不是上百岁的老头儿了。” 茉露唇角一弯,似乎强抑着笑,过了会终于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没想到您还有这么风趣地一面。” “人活一世,总不能让自己活得太累。”罗德尼意有所指,茉露水晶似的人儿,怎会听不明白,她怅然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怀疑当初地选择,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是个男儿身,也许会快乐很多。” “不会地,虽然我也没见过你几次,不过摩罗陛下疼爱你毋庸置疑,不然也不会舍不得把你放到人前,他就是怕你太耀眼地光环反而给你带来伤害。” 茉露苦涩一笑:“我自然明白夫君是最爱我的,他连离开前都帮我做好了打算,那时我已有了预感,他把我送进地道,可能这辈子也见不着他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他吗?他地年纪比我大很多了……”茉露自嘲笑着,续道:“那时候我年纪小,心中也恨极了我的家庭,她们总是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帮我安排好,她们每一次离开,我都只能仰望着罗刹女王和她们的背影,只能被她们的光环覆盖……正是这种心境扭曲了我的思想,所以在她们替我安排了这段婚姻时,我才会做出许多近乎自暴自弃的举动,一方面我期望家族能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而自责,一方面我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不需要她们给我安排我的人生……”罗德尼听着茉露这样**裸剖析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这就是身为贵族家庭的悲哀,障月在军事上的天才,高超的武力,但是碍于贵族的避讳,却也无法拯救这个唯一的徒弟。 “陛下,你的家人也许是迫不得已……”茉露轻轻晃了下手,语气以恢复沉静:“我已经不会恨她们,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何况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在犯和父亲同样的错误,安仔才十岁,却已经要被迫在接受我给他安排的人生,去争夺那个充满血腥的王位。” 罗德尼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一只信鸽穿越了夜空,刚刚到达南省。 前沿的战事正如罗德尼预测的一样,苦月带着斩血两万残部退缩回边城关隘。 无论深渊魔王洛斯如何派人引诱试探,甚至每日派小股部队在山下叫骂,也无法让他们探出一点脑袋。 靠着修罗族原本出于长治久安的设计,伽罗山真如铁桶一般,鹫能在空中取得一定优势之外,洛斯率领的飞龙在地面就差了很多,就连连无坚不摧的雷兽也在一个个陷阱之下折损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