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目送侧王妃离去之后,斐凝霜整个人都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连头发都是湿润的,心脏好似要从身体里跳出去一般，刚刚被侧王妃指认借尸还魂的时候，斐凝霜觉得自己死定了,哪怕是现代人都忌讳借尸还魂这种灵异事件，更何况是古人！她敢肯定，只要侧王妃把她不是斐凝霜这件事说出去，哪怕是斐凝玉,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灭了口。【】 却没想到,侧王妃最终居然饶过了她这一命,直到侧王妃离开了许久之后，斐凝霜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就是这个简单的举动，却让她疼得直咧嘴，刚刚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她背上的伤口都隐隐泛着疼痛，再加上出了一身冷汗，伤口有些还没愈合的地方疼得更是厉害。可饶是如此，斐凝霜还是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张口去叫丫鬟。因为侧王妃临走时说过，让她安分守己一点，丫鬟那边她会处理。刚刚他们吵架的声音那么大，守在外面的丫鬟不可能没听到，万一一个没处理好，就算侧王妃也保不住她。 这样一想，斐凝霜又害怕起来，努力地将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如此轻易就被人给看穿了，她一直觉得有“大病一场继而性情大变”这个幌子，再加上自己这么多年跟在斐凝霜身边看到的记忆，应该是万无一失了，是她太小看古人的智慧，这些安于内宅整日里勾心斗角的妇人们也并不如她先前所想的那么无知。 侧王妃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春兰和另外两个丫鬟正守在檐下，背对着房门，站得挺直，听到背后开门的声响，忙转过头，向侧王妃行礼。 侧王妃抬眼在四下里转了一圈儿，没看到花竹和翠儿的身影，心下一跳，装作不经意般，淡淡问道：“翠儿呢？” 春兰道：“回侧王妃的话，花竹和翠儿正守在不远处，以防有人靠近。” 侧王妃的目光闪了闪，定定看着春兰，好一会儿才道：“去叫她们回来，我有话与你们说。” “是。”春兰转身小跑着去叫人，目光亮闪闪的，她很想回到斐凝玉的身边，但是她也明白，如果就这样回去了，她是无法回到她当初的位置，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当斐凝玉身边的大丫鬟，想要斐凝玉重新重用她，所以这次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比起斐凝霜，成为侧王妃的心腹，无疑能帮斐凝玉做更多的事。 翠儿和花竹并没有离开很远，两人都在彼此可见的范围内走动，翠儿是侧王妃身边的丫鬟，多少也知道侧王妃的心思，对花竹自是十分防备，压根就没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至于斐凝霜被人借尸还魂的事，翠儿并没有太在意，她只是个丫鬟，是侧王妃身边的丫鬟，斐凝霜如何，其实与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她如今只想着等会儿见到侧王妃的时候，该怎样向她表达自己的忠心，她可不想被侧王妃灭口！ 花竹的心思就简单多了，她很着急，只想着尽快把这件事告诉斐凝玉，斐凝霜居然被人借尸还魂了！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春兰来了，面对花竹求助般的目光，春兰安抚般地冲她点点头，然后带着她和翠儿一道回到侧王妃跟前。侧王妃没有多说什么，把昨天从刘嬷嬷那儿要来的四个丫鬟留下照顾斐凝霜，把她们几个都带回了自己的院子，让人找了几间屋子分别关了起来，只留了翠儿在身边。 等进了屋子，侧王妃屏退其他人，问道：“把你在屋外听到的，看到的，一一说一遍，敢有半点隐瞒，我绝不饶你。” 翠儿心头一颤，跪在侧王妃身前，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娘娘，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奴婢发誓！” 侧王妃皱着眉，斥道：“我不是在责怪你，你是我的人，我自是信你的，所以才想要问你，你之前在屋外都能听到些什么，我也好做打算。” 翠儿稍稍松了口气，想了想，老老实实把听到的话说了，后来又说把春兰的话也说了一遍。 侧王妃听后，久久没有言语，她当时太激动了，难免有些失态，所以才会让这些个丫鬟们都听了去，她暂时还不想就这么把斐凝霜交出去，横竖人已经死了，就算把面前这个杀了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把她拿捏在手里，还好当棋子用。只是这几个丫鬟不好处置，依她看来，自然是死人最能保守秘密，可这几个人都是斐凝玉送来的，春兰更是她身边儿长大的，以斐凝玉护短的性子，侧王妃还真不敢贸然对那几个丫鬟下手。更何况，整个怡亲王府也都比较善待下人，从没听说过有丫鬟嬷嬷死了或是被卖了。 到最后，侧王妃也只能恩威并施，让那几个丫鬟不许再提今儿听到的事，轮到春兰的时候，侧王妃难得给了好脸色：“你今儿做的很好。” 春兰心下暗喜，自然趁着这个机会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因为斐凝玉的冷漠对待，她想要重投明主。即便侧王妃心底并没有完全彻底的相信春兰，面上却还是给出了春兰想要的承诺：“你继续留在凝霜的身边，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你都要向我汇报，能做到吗？” “奴婢定不负娘娘所托！” 侧王妃点点头：“先下去休息吧，等明儿，我再送你过去。” “是，奴婢告退。” 等春兰退出去，一直在一旁的翠儿忍不住道：“娘娘，春兰到底是跟在郡主身边多年的人，万一她告诉了郡主……” 侧王妃哼了一声：“听到那话的只有你们几个，我只放她一个人回去，即便她告诉郡主也无妨，我有的是法子证明她说的是假话，若是没有透露出去，我也能多个有用的人。” 翠儿忙道：“娘娘英明。” …… “小姐，侧王妃昨儿把春兰她们几个当时守在门外的丫鬟带了回去，又换了四个丫鬟照顾凝霜小姐。今儿一早，侧王妃把春兰又送回到凝霜小姐身边，其他三个丫鬟都还在侧王妃那边儿。” 斐凝玉略微颔首，并没有出声，从侧王妃的举动来看，她似乎并不打算把斐凝霜被人借尸还魂的事揭发出去，这样一来，如今的斐凝霜就算是彻彻底底的被侧王妃给拿捏住了，侧王妃之所以会这么做，意图其实很好猜。 如此简单就猜出了侧王妃的盘算，斐凝玉并没有觉得欢喜，只觉得nongnong的悲哀充斥在心头，凝霜的离去原来是这样被悄悄抹去的。上一世的时候，因为斐凝霜没有提过，斐凝玉也没有把手伸到她的身边，所以并不知道侧王妃当时有没有发现斐凝霜已经被人借尸还魂。 看到斐凝玉悲伤的神情，候在一旁的墨兰和寒兰有些担心，忍不住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斐凝玉喃喃道：“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去杀了现在依附在斐凝霜身上的人？即便是这样，斐凝霜也再回不来了，更何况，这个人有斐凝霜的绝大部分记忆，万一她不是借尸还魂呢？哪怕这个万一真的只是万中之一的可能，斐凝玉也不想放弃。最重要的是，她对斐凝霜下不了手，刚醒来的时候她就下不了手去要斐凝霜的命，更别提现在了。 墨兰和寒兰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自家小姐对斐凝霜有多关心她们是最清楚不过，若是斐凝霜真的死了，被人借尸还魂了，那死去的原因也是为了救她们的小姐。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到小年那天，斐凝玉早早地起了，沐浴更衣之后，便去主持祭炤一事，世子妃和侧王妃也悉数到场，侧王妃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斐凝玉好几眼，却无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端倪，只默默安慰自己，许是斐凝玉并不知道，否则以她性子，定然早就叫人处置了斐凝霜。 世子妃这一阵子都在安心养胎，并不知道斐凝霜那边发生的事情，这会儿也是一脸严肃。 祭炤过后，一家人要一起吃一顿小年夜饭，斐凝霜因为还不能下地，所以便缺了席，饭后，怡亲王直接打发走了孩子们，将侧王妃留下了。 侧王妃心里头还在琢磨着斐凝玉到底有没有知道那件事，却听到怡亲王在耳边问道：“凝霜已经死了？”顿时心头大震，下意识道：“怎么会？霜儿不是还好好的。” 怡亲王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侧王妃，直看得她后背都冒出冷汗来，才慢悠悠道：“不是你自己说她是借尸还魂的么？” 侧王妃心跳如鼓，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却还是强撑着笑容，连声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哪里，只是看她大病一场，性情变得太多，所以想要好好再调、教一番，那番话也只是为了敲打她的，她又没失了记忆，怎会是借尸还魂的呢？” 怡亲王却好似没察觉到，点点头，淡淡道：“那就好，她前些日子确实是不懂事，你身为她的姑姑，自然要好好教导她，趁着她伤还没好，好好调、教。若是不行，便让刘嬷嬷去教。” 侧王妃哪里还敢说别的，自是连连应下了：“妾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