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动身
“学费一万五，生活费每个月一千，和丹丹、英儿她们出去玩，一个月至少两百，冬衣还要买，再怎么节省，一个冬天，也要准备差不多两千。买水笔，买本子，交网费，交话费……啊！”顾海瞳一头倒在左高栋家暂时属于她房间的床上。 粉红色的蒙特雪拥着她，优质的人工刺绣一点儿都不刺人，贴着自己的脸，她反而能感受丝线的柔滑。 “总不能让左叔叔出这些。”顾海瞳翻身坐起来，一把把记载了各种费用的白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mama去世之前给了顾济中钱，连同海潮的在内，所以，顾海瞳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顾济中。不管顾济中和江思媛多么不愿意承认她，上学的费用必须从顾济中那儿出。 一念既定，顾海瞳从衣柜里拿出T恤和牛仔短裤，把居家衣服换下来，背着包出门。 来到临湖湾，进小区时，她还是打起退堂鼓。可是，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如果不去找顾济中，下学期开学，她可就没钱付各种帐。 咬咬牙，顾海瞳捏起拳头给自己鼓劲：“加油，嗯，一定要加油！”昂首挺胸往里走。 才到门口，看到沈海潮和江思媛纷纷拎着行李走出来。顾济中的奥迪停在门口，后备箱打开，俩女的把行李一一放进去。 看到顾海瞳，沈海潮露出诧异的表情，继而，戏谑的笑容爬山她的脸。 这可是被赶出家门的昔日的公主啊。穿着银红色无袖重磅真丝衬衣配黑色分层裹臀裙的沈海潮，环抱双臂，只用眼神，尽情嘲讽穿着路边摊T恤加衬衫的顾海瞳。顾海瞳脚上这双鞋子，光泽和柔软度都不对，怕是连五十块钱都不到吧。而她，可是已经变成了每天都换一双莱斯丹特的贵族小姐。 江思媛瞪着眼睛怒吼：“你来干什么？怕我们日子过得不够乱？” 顾海瞳努力挺直腰背，一鼓作气走上来，拉着顾济中到旁边说话。 “爸爸，”算了，叫了快二十年，这口一时半会儿可改不过来，“我下个月月底要开学，学费和生活费，你可还是要打给我噢。” 顾济中一听，下意识去看江思媛。顾海瞳用力一夺，勒令他必须看自己。 对顾海瞳，顾济中始终处于非常矛盾的状态。爱，他并不缺。可是放肆爱，他始终做不到。 像女儿一样地疼爱海瞳，他是做不到。可是，供海瞳读完大学，他倒是从没犹疑过。 顾济中说：“这我知道。” 他这种反应，顾海瞳顿时放心。好吧，别的都可以不说，学费生活费暂时不愁。置办冬衣啥的，等赚了家教费就可以补齐。顾济中向江思媛、沈海潮那边走去。顾海瞳跟上来，奇怪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江思媛没好气回答：“关你个屁事！” 顾济中、江思媛都上了车，沈海潮站在车子后门外，对顾海瞳说：“顾海瞳，我们江州再见咯！”非常优雅举起手挥了挥，也钻进车子。奥迪车亮起尾灯，接着往前，开出小区去。 顾海瞳一肚子狐疑，眼见奥迪车开出视线又过了好久，她把手机掏出来。 拨了个号码，摁“通话”，须臾，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刘辰枫欣喜的声音：“终于想起我来了吗，瞳瞳？” 顾海瞳翻了个大白眼，恶声说：“你生日会请海潮了是不是？” 刘辰枫正包了一艘快艇行驶在普吉岛蓝绿色的海上。顾海瞳这句明显带有质问的指责，很得他心，让他一度认为顾海瞳心中还是不舍和他的关系，所以对沈海潮颇为吃醋。 刘辰枫坐在舱内，水手递过来一瓶白水。 刘辰枫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回答顾海瞳：“瞳瞳，要是不喜欢看见谁，你跟我说，我马上就可以拒她于门外。海潮是吗？你不想看见她？我现在、马上就可以打电话给她，让她我生日那天不用来了。” 顾海瞳唯恐他马上挂电话，急忙叫起来：“我可没这么说，你也千万不要这么做。” 那边传来刘辰枫捉弄别人成功得意的笑声。 顾海瞳咬牙切齿，恨不得爬过无线电波，去痛揍他一顿才好。平静了情绪，她认真对着电话说：“学长，如果你是真的，那就和海潮好好谈吧。可以给海潮幸福，不要再和对待以前那些女孩子一样，也是你这辈子应该好好进行一次的事业。不过，”说着，她停顿了一下，问，“你还邀请了海潮的爸爸mama是吗？” “哦，”刘辰枫欢愉的心情没有了，可有可无顺口回答，“就像你说的，认真谈一场恋爱，双方见见家长，也不错。” “检察长的父亲，和名门闺秀的母亲，海潮的话你全部都相信？” 刘辰枫坐在船舱里面，海风，不停撩拨他的头发。后面，是被螺旋桨卷起的雪白的浪花。 刘辰枫用前所未有低沉的语调对顾海瞳说：“瞳瞳，你相信我也会有一颗真心，想去爱人，也想要被人爱吗？我最后一次跟你说，我真的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过那样的感受，看到第一次跨进理工大的你，我很想去保护。我的心里，到现在也很确定，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崔婉婷或者沈海潮。” 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不是真心所爱的人，所以沈海潮的爸爸是不是检察院的检察长根本无所谓，对不对？ 游戏人间的刘辰枫学长，对待自己的未来竟然还是这样草率？ 沉默，是顾海瞳摇摆不定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刘辰枫最后的等待。 可是，不管如何，顾海瞳不会回头去找一个抛弃过自己的人，特别是，这个人还和沈海潮，和顾济中、江思媛马上就要有各种交集。 又过了好一会儿，顾海瞳才说：“学长，不管怎么说，我想我还是应该祝福你，7月21日是你的生日。过了生日后，学长就应该学着成熟。不要再像以前那么轻率地对待自己的爱情。假如真的是认真牵起一个女孩子的手，就果断走下去永远都不放开。”心里藏着千言万语，生怕一时说错惹下割不断的情愫，且已经确定沈海潮确实成功说动顾济中和江思媛，那不是一家人的“一家人”即将要联手欺骗刘辰枫，顾海瞳慌忙结束通话。 眼睛还是有些润湿呢，只是，她也不晓得到底该对刘辰枫学长真心说些什么。 庐山顶上一家野味餐厅，和计算机系其他女生一起来玩的樊瑶正听同学们吹牛。 女生甲刚刷朋友圈，突然举起手机大声喊：“快来看，快来看，理工大校草刘辰枫帅哥7月21日生日，宾客名单中有关同学这一块内容正式曝光。” 其余女生七嘴八舌：“都有谁？”“都有谁？”“都有谁？” 女生甲大声说：“人文系公认大美女黎倩！” “切——”下面一阵不以为然的唏嘘，“人黎美女早就看透刘大帅哥的本质，接受其他男生的追求啦。” “外国语学院新晋女神蔡小贝！” 一个女生立刻插播：“都是假新闻啦。蔡小贝其实是刘允歌老妈的姨侄女。” “沾亲带故的。” “原来是亲戚啊。” 女生甲指着她们教训：“你们这些人啊，生了一颗八卦的心，却总是要刨根问底寻求真相。”清了一下嗓子，“那好，来说一条最靠谱的。沈海潮！” “沈海潮？”不明所以。 “沈海潮是谁啊？”窃窃私语。 另外一名女生解释：“本学期快结束时有消息称的我们校草的新晋女友啊。” 七嘴八舌的议论又响起来—— “不是说刘辰枫喜欢顾海瞳的吗？” “对呀，计算机系一年级今年要升二年级的。” “不是，我听说来的，确实是沈海潮，顾海瞳和刘辰枫开始没多久就分手。” “真的啊——” “当然！” “都是‘海’字辈啊，难道是姐妹？姓不一样无所谓，表姐妹也可以。” “不是吧？刘辰枫的口味这么特别？姐妹花一个都不放过啊。” “花个屁啦，我看过理工大和财大的比赛，那个带师大球员来观战的女生，我就没觉得多好看。眼睛和狐狸似的，下巴尖得戳死人。” “这才是美女的标准呢。” “反正我就是讨厌她——” 本来就不太爱加入别人八卦的樊瑶吸着一杯果汁，没来由的强烈妒恨，让她把吸管的末端咬成扁平。 女生甲突然转过来，对她说：“樊瑶，你和顾海瞳是一个宿舍吧？顾海瞳好像是景州的，刘大帅哥的新女友也来自景州，她们认识，对不对？” 樊瑶闷哼一声，冷冷道：“何止认识？顾海瞳分裂有妇之夫的事，就是她给爆出来呢。” 有关这样的新闻，大家都有听过。听说沈海潮居然还能炮制这样的新闻，各位女生顿时对其心计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腹黑的女生太可怕了！” “难怪顾海瞳斗不过她，被抢了男朋友。” 女生甲让樊瑶说些有价值的；“据师大的人说，那个沈海潮很拽的，爸爸似乎是政府高官，mama也很rou。真的假的，你有听顾海瞳说过？” 樊瑶撇嘴：“你都说啦，似乎嘛！谁师大熟的，谁亲眼看过？” 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 旁边立刻就有人议论：“这年头，为了嫁进豪门的女生，什么方法都会想的。” “我听我师大我的同学说过，还真就没人真的看到过那个叫沈海潮的女生的爸爸mama。说是高官和大家闺秀，确实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可是她穿的衣服、用的化妆品都很高级。” “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过来……” 女生们不怀好意，均窃窃嬉笑起来。 樊瑶拿过女生甲的手机详细看了看，“沈海潮”这三个字就在窗口的最上方醒目处。 开学第一天，刘辰枫爬上爬下为顾海瞳铺床整理东西固然让她非常妒忌，现在，这个同样是一升二的女大学生也获得刘辰枫的关注认可，她还是生气。 凭什么好运的每次都是别人？ 她比顾海瞳、比沈海潮又差了多少呢？ 果汁瓶被她不轻不重顿在桌上，过了会儿，她一口气把剩下来的果汁都喝光。站起来，果子瓶被扔进垃圾桶。樊瑶拿起包，对“叽叽呱呱”麻雀谷里的麻雀似的女生们说：“我困了，要去睡觉。”起身离开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