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往事如昨
叶耀皇朝先皇在世六九年,静妃入宫选妃,红极一时。【】 静妃,闺名李静,出生平民世家,在一次选妃中因缘际会被太后一眼瞧中,指着她说,“此女子温婉大方,不浮躁,不多言,哀家甚喜。”如此一来,李静算是太后直接钦点,也就越过了采女,昭仪,夫人等职位,直接被赐封静妃头衔。 这算是绝无仅有了,李静出生寒门,并非大富大贵,却被太后一眼看中直接封了妃嫔,这也算是当时震惊朝堂的一段饭后闲话。 而太后此举刺激的不仅的一起来选妃的众人,更是刺激了已经在位的后宫佳丽无数,其中已经入宫若干年却也不见封妃的女子众多,而此女子却能直接享受一朝尊享,这也确实是算给了她们当头喝棒。 先皇叶广因不满太后的私自决定,自己从递来的画像中选中了几幅,却偏生冷落了静妃。 一夜之间,李静也算是顶着静妃头衔一朝盛宠一朝衰落。就算太后再看中却也抵不过皇上的一举一动,而叶广的作为直接表明了李静的不受宠地位。 瞬间,各种言论扑面而来,李静大有被直接打入冷宫趋势。 不过,稀罕的不是李静的荣辱盛衰,稀罕的而是李静的态度。 太后的一句话让她升入高空,她不惊不喜,皇上的一动作让她跌入谷底,她不悲不喜。 在众人眼里,她便成了一尊不懂世间世故的驱壳。 可即便如此,众人也不敢太过嚣张,因为她的背后有太后撑腰,就算皇上不喜,却对于她的地位始终撼动不了三分。 当朝,太后懿旨,“李氏之女李静,生性娴静,温柔贤惠,静妃之位只要哀家在世一日,便无人能动她三分。” 太后这般包庇,就算再恨她却也奈何不了。而皇上一如既往的冷落她,从不踏进她的院落半脚,而她也自是安闲自在。 得闲之际怡弄花草,抚琴浓墨,任何一件都能打发她内心的寂寞。有时候太后也会召唤她过去陪坐一会。 “静妃,你可会怨恨当日我的举动?若不是此,以你的才华,得广儿的宠爱只是迟早之事。”太后那长的吓人的指甲随着她的手掌抚摸划过那滑嫩的肌肤,让人总有一种胆战心惊的错觉。 李静笑笑,“能得太后恩宠已是臣妾的荣幸,怎会有怨恨呢?”静妃素喜白衫,平日里也一般都是白袍披身。而每次来面见太后却偏偏会违背自己心意选择亮色服饰,今日便穿的是一件绿色珊瑚裙。 面带微笑,从始至终,乖巧娴静,非常惹人怜爱。 肌肤白若凝脂,白里透红,一双眉眼生的顾盼流回,十足的美人胚子,若不是当日太后的一纸诏书,她定会成为皇上的新宠吧。 只不过若是皇上的新宠便不会是太后的新宠了吧,这世间哪有两全之事。 “你呀,就是太贴心,让哪些狐媚子欺了软去了。”太后朝后摆了摆手,“嫣儿,你去将哀家的凤叉拿来。” “是,太后。”嫣儿是自小便跟在太后身边的侍女,贴心懂事,从不多言,规规矩矩,深得太后喜欢。 “太后,您给臣妾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不用再给了,更何况,凤叉是先皇送于您的,臣妾承受不起。”李静速速从太后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双膝跪地,恳切而又谦和的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太后显然是被她这一举动吓到了,只不过毕竟是过来人,有些事一眼便明了,“你是怕受了我这凤叉她们会更加陷害你?”太后其实有着一张温和而慈祥的脸,只不过生在帝皇之家,再温和也只不过是藏在阴谋表面的遮挡之物罢了。 “臣妾不敢,只是这凤叉,太贵重了,还望太后收回。” “见到此物,任谁都不敢欺你半分。起来吧。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嫣儿刚好拿着一个精致的实木打造而成的镶金边盒子,实木更适合保养。 无奈接过,她知道太后此举肯定是有意义的,就如当年她的一道懿旨一般,她没理由让她一个平民女子享如此尊宠。 就如她所言,她骨子里是娴静,或者直接可以说是冷漠,却不会不明了这只是太后平衡后宫或者制约皇上又或者是有其他的目的,只是,她暂时还没想明白罢了。 可是待她到了明白之际,却也成了她的丧生之日。 叶耀皇朝先皇在世七三年,静妃已经稳稳的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四年,这四年,享尽了荣华富贵,却始终不得皇上一眼。说不寂寞那是假的,整个皇宫没有一个可心之人,终日来的苦闷烦恼也无人诉说,终究是太寂寥。 一曲《太寂寥》,繁华落尽,看尽宠辱,泪眼飞花无情泪,空啼悲恨终成空。寂寞空庭春欲晚,美人席地太寂寥。 萧萧瑟瑟的琴声透过庭院深深,却恰好落入了前往如妃院中的皇上耳中。 “这院中何人?”叶广沉声发问,短短几句诗词便道尽深闺之中被囚禁的女子郁郁不欢的愁闷。 “皇上,您忘了,这雅阁是当年太后亲自为静妃选的呀。这琴声莫不是静妃弹的吧。”曹公公拖着尖锐的嗓音汇报,在这空荡荡的院中竟显得有些阴森。 时间总是最好的疗伤膏药,就算皇上当年再恨太后的专断独裁,现在听着这般琴声却也生不起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的怨气。 “摆驾雅阁。”简单的四个字却用了叶广不少力气,当初母后之所以为他选择这么一个人的目的,他不是不知,只是不赞同罢了。 也不知母后给他选的到底是怎样一个美人,也不知到底能从了她的愿。 “皇……”曹公公意欲通报,却被叶广当即阻止,推开有些厚重的阁门,白衣女子长发披肩,简单的装饰,素雅到不行,光是看背影就已能想到她正面那种面孔有多的惊艳。 一曲曲子结束,余音缭绕,不绝于耳,沧桑落寞中道尽了委屈寂寥。而叶广就这样站着却不忍心出声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这些年,他从不去了解关于她的任何信息,后宫也不曾传出有关她的只言片语,除了今日太后又送了她什么,昨日太后又赏了她什么之类再无其他。 可今日所见,却生了让他后悔之意。这样的女子,太过美好不是? 李静转头的片刻在看到皇上之后微微呆愣,却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缓缓欺身请安,想必他是循着琴声而来的吧,今日是自己任性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最终还是没是被这深宫给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抬起头来,让朕好生瞧瞧到底是哪副模样让母后这般不顾我的感受直接让你为妃。”若是多年前来说这话,他想他肯定是怨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了当初的那些恨与怨,更何况,她从来没给他惹事,相比后宫的那些莺莺燕燕,如今这般清澈明亮的她倒是让他情生意动。
抬首间,一双大眼流动,情意绵绵,水波涟涟。 “不请我进去坐坐?” “是臣妾的错,皇上请进。” 莫不道哪家皇帝不为色动,不为情生。这一夜,辗转旖旎,活色生香。 十月之后,叶宇轩生,太后薨,静妃至此打入冷宫。 六年之后,静妃猝。那一日,白雪纷飞,皇宫内外,一片素白,就如静妃生前,白衣素裹,亮得让人刺目。 临终前,静妃依旧从容不迫,叶宇轩站在床边,不哭不闹,这些年,静妃对他的教育让他知道,在这个皇宫,怎样才能生存。 当初那一日的《太寂寥》是她痴心妄想了,怎么能够以为一个皇帝能对你专情?就算你才艺双绝,最后的下场也只能是容色衰老,成为遗落。 太后去世的那天,拉着她的手说:“静妃,我知道你怨,你恨,所以你才会去引起皇帝的注意,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心,总之,你的目的达到了,或许我还能保你几年,但终有尽头。你虽不问当初我之所以选你的缘由,但内心一直是想知道的吧。” 太后总是能清楚的知道她内心所想,只要她不太放纵,都还是容忍的。 静妃点了点头,这些年来,一切都显得太过莫名其妙,她不问,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因为我需要一个平衡后宫的支点,而你,最适合。容妃生性也虽随和,但是背后的家族势力我不得不防,月妃看似平和,实则内心对权位的**极大……而你,却是最合适不过,只不过,你也终究是女人。”说完这一大串有些累,摆了摆手,“出去吧,让广儿进来。” 太后所说她也能猜到一二,本以为还会有更深层的理由,却真的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而她,也随着太后的去世被直接打入冷宫,皇上丝毫不念一夜之情,六年时间里再次对她不闻不问。 那天,他破天荒的来到她这个从来便没有人踏入的冷宫,一身明黄大袍,冷肃而绝望的站在她面前,跟她说,“只因你是那人之女,她便如此待你多年,甚至让你远离我,保你平安,享你融化,真是可笑,竟然我还比不上你的重要,真是可笑,可笑。” 说完便走出了这深宫大院,只留下一长串刺耳的笑声。 他说那人之女,世人皆知太后在进宫前便有一段关于青梅竹马的传说,只因得到皇上宠爱,被压制了下来,却也阻挡不住坊间流传。 如此一说,她便也明白了当初父亲为何对她进宫这般惶恐不安了,只是皇上下诏,谁人不敢不从。 而太后也却只是因为父亲的一封书信便让她做出如此决定。 叶广将书信丢在她面前: 亲启太后,臣终日惶恐不安,吾女因进宫选妃,臣不愿其受尽宫中勾心斗角,望太后还能稍稍照顾。李源书。 到最后,该说这是误会还是无厘头,李静看完便也阻止不了的大笑。 奇怪而可耻的保护。 一切都太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保护,自以为是的承担,自以为是的爱情,自以为是的理由。 最终毁在了短短一句话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