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南寻的决定
在其他人的目光之下，南寻从后方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每走一步，面前那些之前还挡着他前进的长老们就不由自主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他们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卑贱，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卑贱的。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他们的卑贱让他们自己都能够感觉的到，并且在平时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一点敬重的家主面前，让这种卑贱甚至达到了最大。 他们恨不得现在能够直接跪拜下去，可是内心深处的那一点挣扎还让自己维持着只是退后的动作，他们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一想到自己可以活下去，自己可以继续享受着在南家作为长老的待遇活下去，他们的生活顿时就充满了希望和生机。 南寻慢慢的走到最前面，他连看都没看这些长老一眼，就算是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大长老，他也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中，甚至于可以说他们都只不过是空气一般，在南寻的眼中根本就容不下他们的存在。 他眼中有的，不过是站在面前的陆悼而已，而看着陆悼那满脸上充满着胜利者的笑容，南寻不过微微摇头一笑。 “你并没有能赢过我。” 他说，声音很轻微，很低沉，但并没有什么沮丧，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而已，神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陆悼，很肯定的说。 陆悼的嘴角也咧开了一丝弧度，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而现在看起来，的确是他胜了，可是当他真的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只能张了张嘴，到最后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好像他真的在南寻面前就没有半点开口的余地，他之前找好的各种各样的措辞在这种时候都显得苍白无比，甚至于他平日里能够只用这一张嘴，一种犀利的言辞就足以顶的上半个陆家的本事，在这个时候也全然不好用了，只因为南寻那一句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谭一般的话。 南家的大长老和那些站在南寻身后的长老们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看着南寻，好像根本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也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意义到底何在。 他们弄不清楚，凭他们的脑子，给他们十年时间也肯定还想不明白，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能够涉及的范畴，也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凡人能够接触到的领域。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甚至不知道南寻说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是自言自语，还是想要在这种时候激怒陆悼？ “南寻！你身为南家家主，难道在这种时候还不肯为家族大义做出一点牺牲吗？你就这么想看着我们这么多人一起送死而不想用你自己的性命来给南家留下那么一点希望的火种？” 长老中顿时就有一个老家伙高声叫了起来，他生怕南寻的这一句话将陆悼给惹恼了，让他们这些人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活命的机会就好像是一个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死一个南寻而已，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但是这种事情一旦关系到了他们自己的性命的时候，就必然是和天一样大了。 那句话一开口，南寻虽然还是背对着他们，不过他们却也能清楚的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愤怒。 然而这种愤怒并没有能从他的体内扩散开来就已经被他生生的压了回去，压回去了这股怒火的南寻，身子却更加笔挺，就好像这辈子他就在这种时候真正的将自己的身子竖的笔直，锋芒毕露的展现着属于自己的荣光。 而这种光芒是在毫无疑问的阐述着一件事，那就是他南寻这辈子做过的事情，即便说出来，这些蠢货也不懂，他扪心自问，已经足以自豪的去面对列祖列宗，即便是在九泉之下，那些列祖列宗对他的所作所为也绝对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就是南寻的自信，也是他的骄傲。 他为南家付出了一生，付出了自己的所有，让原本修者本应该很重视的境界甚至都被他自己压了下去，那种个人的得失他早就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南家。 可笑的是，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南家的自己人在奚落南寻不肯为家族大义做出一点牺牲，然而他做出的牺牲岂止是一点，那是几乎所有人都不可能做到的东西，那是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更加沉重代价！ 或许对南寻来说，现在去死的话，对他来说甚至还是一种解脱，他终于可以放下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这幅重担，可以不用理会那么多人的死活，可以放肆的为自己真正的活上一次。 南寻笑了，他已经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而和他对比的相当明显的是，陆悼那张脸，虽然也看起来饱经风霜，却依旧保养的很好，让人几乎看不到一些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而他们两人却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可笑吗？也许，值得吗？不知道。 陆悼看着面前的南寻，他第一次没有了一种获胜者的感觉，明明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可他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快意，甚至还涌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 似乎自己这一生中的对手在离开的时候也必然会将本来属于他的一部分生命也一同埋葬，他们两个人其实很像，只不过生在不同的环境中，遇到了不同的事情，最终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如果他们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可以不用这么复杂，如果他们两个人只不过是来自于一个小村庄的两名普通的少年的话，或许这世界上就会多出来一对互相扶持的生死兄弟。 可惜，这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而有些事情，有些路，必然是需要有人继续走下去的。 陆悼的心中愤怒了，然而他的脸上却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伸手一指，指着那刚刚开口说话的南家长老：“你如果能站出来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你的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