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9 有一个姑娘
万余里归途无人作伴，显得格外无聊。那三名暗中保护他的死士如鬼魅一般行踪不定，赵吉明知他们在十里范围里，与他们说话却得不到回应。他领悟了谷神秘法千分之一的精髓，却完全无法捕捉到他们的气息。 入冬之后，便经常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孤身行走。由于圣域三十九道已被南山国占领了三十六道，赵吉只好穿越万里雪原直达雪国南郡，从圣域临云道下行至华胥国的疆域。 雪国绝大部分疆土在雪原上，路上的风光枯燥乏味，囤积在米仓空间内的吃食足够吃半旬，途中遇到村庄便购置新鲜食材。 “怪不得雪国会攻下南方，南方温暖如春，各种食物应有尽有。”赵吉慨叹一声，朝雪原中的某座小城走去。 赵吉走的是偏僻人少的路，这座城几乎与世隔绝。城门的守卫只有两列，是当地一些闲散无事的青壮年，连武器都不齐全。城内的居民约莫近万人，规模远不及雾都，至少看不到像样的神庙或教堂。 并不宽阔的城道上行人稀少，马蹄踩出的脚印很快就被雪花覆盖。赵吉走进客栈问了掌柜，方才得知原来是前不久城里来了一名魔女。 “魔族余孽？”赵吉讶异道。 “哪里是什么魔族余孽，是城里最有名望的周家的千金。前些年被送到南方求学，两个月前才学成归来。那姑娘长得挺俏丽的，偏偏有个骇人听闻的癖好。”掌柜用手挡住嘴巴别过脑袋低声道。：醉心张節 “什么癖好？”赵吉挑了挑眉毛，心想一个俏姑娘能有啥弊病。 “饿了啖人rou，渴了饮人血，真真个骇死人。我看你是位带剑的侠客，才如实告诉你。别人来问，我也只是说城里有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那周家千金，比恶魔还可怕。”掌柜说着打了一抖擞，将手插进袖筒里，打量着赵吉腰间那把锈迹斑斑的铜剑，不禁撅起了嘴，那夸张的表情像是在说，我还以为是位大侠，原来只是个穷酸路人。 自从在体内开辟了米仓空间存放物件后，赵吉很少将锈剑佩挂在腰畔。虽然换了新的剑鞘，但剑柄上的锈迹却无法去除，一眼敲上去还是把废铁般的破剑。 “门外那告示……是真的？”赵吉指了指客栈外面，说道。 客栈掌柜哈出一长串水雾，语气里夹带着试探意味：“当然是真的，怎么，你想帮城里的百姓除掉魔女？城里的修士少得可怜，唯独周家镇宅的老怪物修为不浅。而且，那周寒百般疼惜幼女，千里迢迢买来圣域的奴隶供那魔女吃。” “我可没有降妖除魔的通天本领，只是好奇那周家千金的模样，当真秀可餐？”赵吉丢了一个眼给客栈掌柜，浅笑道。 “银白发，鹅蛋脸，冰肌玉骨，更像是南方姑娘，只可惜断了一臂。”掌柜啧嘴道。 “断臂？”赵吉险些惊呼出声，压低了音量。 “我估摸着是她与别人比武被一剑斩了。”掌柜缓缓说道。 赵吉轻哼一声，拎着行囊向客房走去。入夜后，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修炼了两套功法，还是难以心安，最终决定去周家一探究竟。 披着大氅走了半柱香时间，便到了一处富贵人家的宅院。翻墙走近周家千金的卧房，赵吉捅破窗纸看到了内里的景象。 果然是照君。 “是你？”照君传音道，端坐在床上，显然正在入定修行。 “是我。”赵吉回了一句，推门而进。看到照君左肩空荡荡的袖管时，他皱紧了眉头，想说些道歉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刚好给我暖床，省得我费力去找你。”照君勾起嘴角妩媚一笑。 “不是说好不乱杀人吗？”两人分别已有半年，偶然在这座小城相遇，赵吉没有急着嘘寒问暖，而是提起吃人一事。 照君自然能够领会他的意思，长吁一口气，飘离床沿，为赵吉脱下沾满雪沫的大氅，环抱着他的腰，娇嗔道：“半年不见长这么高，肯定是去桃源了，每晚都会想念我的唇？” 她的头顶恰好到赵吉的鼻尖，婀娜多姿的身段与残缺的断臂极不相匹，让人看着心生怜悯。许是心怀愧疚，赵吉并未推开她，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吃人的事别再做了，那些圣域遗民……” 还未等赵吉说完，照君便拉着赵吉强行按在床上，媚眼含笑道：“人族的rou能加快我修行的速度，何乐而不为？让我尝尝你的血。” 正要咬在脖子上，赵吉的身体散出大量寒气。他趁势翻转起身，为仰躺在床上的照君抹掉眉尖的寒霜，说道：“你还在想着魔族入侵的事？” 照君讥笑两声，摊开手臂，浑圆的胸腹顶着赵吉的胸膛，淡然道：“趁早杀了我，否则会留下祸患呢！” “我若想杀你，在鹿呦岛的时候就不只是砍掉你一条手臂。”赵吉正说道。 “为什么？”照君凝眸问道，像是在期待一个令她满意的回答。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我们是敌人，我却狠不下心来杀你。白海一战后，大陆战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桃源里我曾后悔当时没有杀掉你，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但后来又觉得我欠你什么。” “欠我什么？”照君笑道。 她在雪原里奔逃数月，终于找到这样一座被世人遗忘的小城，施了一个最基本的幻术便骗过了周家家主周寒，成了周家千金不说，每隔半旬就会有一个沦落为奴隶的圣域遗民被关在院内的铁笼里。 她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心里想着修为突飞猛进，用不着百年时间，便可跨入大境界，在东方九国罕逢敌手。 对于赵吉的话，她从来是将信将疑。信任是因为两人曾在鹿呦岛度过了两个美好的夜晚，怀疑是因为赵吉始终忌惮她魔族公主这一身份，以至于两人之间就好比隔着一层空间晶壁无法互通。 不知过了多久，赵吉才看着照君的眼睛，认真说道：“欠你一份情。” 语罢，他便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