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二章 瞒住
付丘独自坐在市内某家不动产中介公司的一室中。 桌上备有咖啡，不过他实在没胃口。 在调查过去的犯罪纪录时，酒吧的那几人没有一个人有前科，不过他并不感到失望；因为，尽管只见过一次面，他从不认为当中有任何人像是会犯下这等罪行的人。 接着，付丘找上了黄伸的工作地点。 这是一家小小的活动企划公司，据接电话的女行政人员所言，黄伸进公司的时间是两年前，他工作认真，如今已是公司的重要人才。 而许裕这名青年，也在数个月前由黄伸介绍进来当活动打杂工读生，是个意想不到的务实青年，大家对他的评价也很好。 从谈话中的语气听来，这名行政人员对黄伸似乎特别有好感，对于警方打探两人来历感到惊慌失措，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付丘：他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吗？ 挂断电话后，付丘发足来到这家不动产中介公司，他们两人所住的大楼就是此公司经手介绍的；此行的目的，是从业者口中间出房屋的租金以及合约的内容。房租可用来推算两人的经济状况，而保证人的栏位则可用来确认当事者有哪些亲属。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离席的中介人员拿着信封回来了。 “没关系，没这回事。” 中介人员坐在付丘对面，朝他递出信封；付丘接过信封，手臂却冷不防被对方一手攫住。 “刚才我也表明过，其实这些东西我是不应该拿出来的，这方面还请您给个方便。” 最近由于个人资料保护法大行其道，即使是警察也无法轻易阅览资料，导致办案效率大幅落后。 “放心吧，我不会将它带出去的。” “这样啊。”尽管他松开付丘的手臂，脸上仍然浮现着一抹不安。 趁他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将资料看一看吧！ 付丘从信封中取出租赁契约书，翻开一页。两人的住处为月租十五万，地点不在市区，到车站也有十分钟路程，以新建的两房两厅一厨来说，这金额并无不妥。 他又翻了一页，望向保证人那一栏。 “啊！”付丘不禁惊呼，中介人员也好奇地探过头来。 付丘翻回前几页，重新检查地址、大楼名称、门牌号码，证实的确是昨晚所拿到的地址。 “请问一下，这本合约真的是那间屋子的合约吗？” “是的。” “签约人确定是这个人吗？” “没错。” “你确定吗？” “最后面有他的驾照编号。”在付丘的不断追问下，中介人员无奈地答道。 “驾照。”付丘依言翻到最后一页。 正如中介人员所言，最后一页记载着签约人的驾照编号。晕开的墨水弄得驾照上的照片一片模糊，不过名字倒印得清清楚楚。 “居然有这种事……” 付丘激动地猛然起身，而中介人员只是呆若木鸡地望着他。 ——我找到一个不得了的线索了！这满腔的激昂，令付丘久久无法自己。 —————— “鬼冥，你在吗？” 徐思思造访鬼冥的秘密基地，只见他正一脸认真地凝视着某物。 他的视线投向桌上的一条红矿石项链，这是前一桩案子解决后，水渠道路上的一名少年连同信件一并交给他的。 “怎么，又是你啊？” 鬼冥察觉到徐思思的存在，边打呵欠边说道。真是的，什么态度嘛。 “我要回去了！人家好不容易帮你把事情办完了说！” “你怎么不早说。”什么嘛，意思是我没事就不能来吗？ 徐思思满怀不悦地在鬼冥对面坐定，将日记和纸条递给他。 “我姑且试过了，不过没办法全部完成；因为很多地方都看不懂，所以跳过了一部分。” “没关系，这样就够了。” 鬼冥看都不看，就将它们塞进衬衫胸前的口袋中。 今天的鬼冥好像有点反常耶。 “欸，你在想什么呀？” “我在担心你这天兵的未来。” 这个人真的是……怎么老是这么口无遮拦？ “用不着你担心，我的未来可是一片光明呢！” 语毕，徐思思忽然想到：鬼冥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呢？高中毕业后，他打算何去何从？被迫看见死者灵魂、背负着辛酸过往的鬼冥，放眼着什么样的未来？ “欸，鬼冥，你高中毕业后想做什么？” “啊？你是白痴吗？我又不是学生，只不过是在挂读而已、、、而且，谁知道？到时候再想吧。” 徐思思并不认为这是鬼冥的真心话。她好想探索他的心房，然而，想必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要不要跟上次遇到的那个人一样，当个灵媒看看？” 徐思思本以为鬼冥会生气，但他只是大大地吸进一口气，闭上双眼。 “有时候，我实在搞不懂。” 鬼冥难得以极为缓慢、缺乏自信的语气说道。宛如飘怱不定的浮云。 “搞不懂什么？” “看得见死者灵魂的这只左眼。说不定我看见的全都是幻影，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 “才没有这回事呢！”鬼冥对徐思思的话语置若罔闻，继续往下说： “会不会其实我根本没看见真相，只是为了满足自我，而编造出一篇篇的故事……” “鬼冥……” “事实上，尽管我和那家伙拥有同样的眼睛，所见之物却大不相同。我所看见的是悲伤，而他所看见的却是憎恨；那家伙超越了生死的界线，挖掘出灵魂本质中的深远黑暗，这一点我不否认。” “这样子太残酷了！”徐思思窒息般地说道。 她不愿相信人类的本质是一片黑暗。 “是吗？在我眼中看来，黑暗彼端有一道微弱的光芒……到底谁才是正确的呢……” 他的语气彷佛朗读着一本哲学书，而徐思思似乎在这席话中窥见了鬼冥的本质。 尽管鬼冥爱抱怨、得理不饶人，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会为别人拚命一搏的人，而这想必是因为无论他在黑暗中多么辛酸、痛苦，总是相信前方必定有一道光芒。 不管他眼中所见是真是假，即使那只是他个人一相情愿——那道光，都代表了鬼冥的本质。 “你看见的绝对不是什么幻影！嗯，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是！” 徐思思频频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