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虚实（上）
“你想要的信息都在这里，”曼登将写满文字的羊皮纸递给罗恩，“说实话，这是我接过的最轻松的一笔生意。相信我，罗恩巫师，如果你踏入星辰之地（隐喻，意为成为一名预言者——专攻预言学的巫师），你会发现你的天赋比你想象的要耀眼的多。” “你过誉了，曼登先生。只是粗浅的推测，比不得你的预言，非常感谢你的指引，这是你的报酬。”罗恩一手接过羊皮纸，一手将空间袋推了过去，纸上记载的信息与罗恩猜测的大体一致，粗略的扫了一眼，罗恩了然的点了点头。 结合羊皮纸上的记录和罗恩搜集的信息来看，卡卡特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罗恩找到格鲁因介绍的曼登巫师后，并没有让他直接对卡卡特进行预言，以免打草惊蛇。而是让他对自己的一些疑惑进行预测，这都是罗恩在来见曼登巫师前的十天内搜集信息得出的。 预测的结果彻底显示了卡卡特的别有用心： 首先，卡卡特并不是只有薇妮儿这一位学生遇险，这位也不是他的学生而是助手。事实上，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卡卡特前前后后一共有二十多名学生落入默德尔克的手中，而他却只说薇妮儿。 其次，你可以想象吗，一个只有正式巫师实力的自由巫师（不属于学院的巫师）居然收了二十多名学生，还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对于一生收学生基本不过五名的巫师群体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 另外，就在他收徒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所有的学生就都被默德尔克抓走做实验了，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罗恩绝对不会相信。 最后，不仅卡卡特的信和默德尔克的空间袋之间有因果纠缠，在曼登巫师的预言中，罗恩此去赴宴，有陨落之险。 这些预言都刻意的避开了对卡卡特的直接窥测，不会引起怀疑。 罗恩给卡卡特回了一封回信，用来降低他的警惕，然后就开始策划他的反击。反击的对象只有卡卡特一个人，那位给他预言的巫师并不在此列。 罗恩说莉亚明白事理并不是嘲讽，而是称赞。因为卡卡特能轻易找到自己显然得到了她的隐晦提醒，但这样也将卡卡特逼到了台前，之后的胜与负就各凭本领，和她本人无关了。 “浮空城？”罗恩有些苦恼，宴会自己是不打算去的。明知道敌人布下了陷阱还傻呵呵的去闯，不是艺高人胆大，而是花样作死。宴会如果自己不出现，卡卡特一定会有戒备。所以，最好的动手时机就是宴会前的这段时间。 不过，按照罗恩得到的情报，如今卡卡特一直呆在浮空城，并不外出，罗恩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至于说在城里直接动手，罗恩觉得自己并没有瞒过驻守在城市中的各位强者的可能。但要是不动手，先机转瞬即逝，等到攻守互换之时，主动权就不在自己这边了。冥思苦想了很久，罗恩有了打算…… “好久不见了，哥哥。”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走到了卡卡特面前。 “默德尔克？你这个混蛋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对，你不是已经……”卡卡特看着眼前的人脸色阴晴不定，刚想发火，又想到了什么，只是徒然叹息，而后卡卡特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早就死去了。 “替我报仇，哥哥。我不想就这么白白的死去。”默德尔克苦涩的说着，脸上带着不甘与怨毒。 “我会的，我会的。尽管你是个杂碎，但你毕竟是我弟弟，那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责任主要在我。虽然我暂时无法确定围攻你的那群巫师的身份，但我已经找到了杀害你的人。那个叫罗恩的敢杀害我的亲弟弟，我会将他的灵魂禁锢，让他永受折磨的。”卡卡特就这样念叨着，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默德尔克说的。 “呃……谢谢你了哥哥，不过我还有另一个消息告诉你，关于薇妮儿的。”默德尔克低下额头，声音阴沉而诡异。 “闭嘴！你个该死的东西，你怎么敢提她，你个混蛋。”听到默德尔克提起那个压在他心底的名字，卡卡特的脾气瞬间被点燃，他大声冲默德尔克叫骂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照着他的脸上来一拳。 “呵呵，看来你确实是对她动了真感情了，哥哥。真有意思，一个正式巫师居然爱上了一位学徒？不过倒也难怪，毕竟她怀了你的孩子。”默德尔克依旧低垂着额头，声调起伏不定，语气里没有太多嘲讽，更多的似乎是怨毒。 “什……什么？你说什么？”卡卡特感觉自己遭到了重击，灵魂好似脱离了躯壳，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只是机械的重复着“什么”，心里有着期许，也有着不愿。 “我说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默德尔克用他那诡异的音调重复了一遍，话语中蕴含的信息像刀子一样刺入卡卡特的心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不……不可能，要是这样我不可能不知道的，你在撒谎，对，你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的！”卡卡特有些癫狂，“这不是真的。”他在心里就这样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着，冲上前抓住默德尔克的衣衫，摇晃着他的身体，想要从默德尔克嘴里听到否定。 “我没有骗你，是我亲眼看到的，的确是你的孩子。你忘了吗，我把这群学徒带走时，你正把自己锁在实验室里进行着你的研究。”默德尔克显然不想照顾卡卡特的情绪，他继续肯定着自己的言辞，诉说着自己的依据，也将卡卡特手里的“救命稻草”夺过来狠狠的扯碎。 “欧——薇妮儿，瞧瞧，瞧瞧我都干了些什么，我忙于实验，居然让你和那群学徒一起被当作实验品带走，等我发现时只救回了你的一些灵魂碎片，我……”卡卡特松开了默德尔克的衣衫，踉跄着后退两步，险些摔倒。他狠狠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蹲下痛哭着，眼中滴落的眼泪和咬破嘴唇的血液混在一起，打湿了巫师袍的前摆。 “你呢！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个豺狼人的种，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悲伤转变成了疯狂，卡卡特朝默德尔克猛地扑了过去，冲他嘶吼着、咆哮着、语无伦次的咒骂着，嘶哑的声音就像是孤狼的哀嚎。 “说了又能怎样，你难道忘记了‘咒术娃娃’的主要材料是什么了吗？”默德尔克的双脚牢牢的钉在地上，他没有抬头看自己的哥哥一眼，不带一丝感情的说着自己的理由，对卡卡特的悲痛没有丝毫在意，对自己的行为也没有丝毫的愧疚。 “直系的血脉……你不是说那是你分离了自己的血rou培育的吗？你……该死，小时候我怎么没掐死你，你个……你个深渊魔怪的种，你……”卡卡特先是疑惑，随后反应了过来，他的脸颊涨的通红，瞪大的双眼眼角渗出丝丝血丝，顺着鼻梁两侧流下来。他用右手食指哆嗦着指着那个魔鬼，用恶毒的、颤抖的声音咒骂着自己的弟弟。如果不是滔天的怒火使他无法静心思考，他发誓他一定会用自己掌握的最恶毒的巫术，让默德尔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也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对，你不是默德尔克，他不会对我说这些的。你到底是谁？你来挑拨有什么目的？”对于卡卡特的咒骂默德尔克并不理会，他就那样低着头，诡异的沉默着。良久，发泄完怒火的卡卡特重新获得了理智，也发现了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他试探的、带着讨好和恳求的、包含希翼的询问面前这位的真实身份。 “目的？目的当然是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让你明白，你拼了命的想要为他报仇的弟弟，究竟做了什么，我那个丧心病狂的叔叔究尽对我做了什么，父亲！”“默德尔克”突然张狂的喊叫，身体像融化的蜡像一样快速的变化着，先是一个带着血迹的婴儿，然后……最后他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布偶，简单的五官上刻划着憎恶、怨毒。 “不不，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卡卡特词不达意的说着，踉跄的后退着。将头撇到一边，不敢看布偶的眼神，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愧疚。一边后退，他一边摆动着双手，似乎在祈求着布偶的原谅。 “不是真的？哈哈哈……不是真的？哈哈哈哈……”布偶肆意的笑着、张狂的叫着，卡卡特能感受到他的那种疯狂与恨意，这种感觉，就好像有刀子在剜自己的心脏。他以已经不能分辨事情的真假，也无意去想事物的合理性。他用含着愧疚、慈爱、恳求的复杂眼光盯着布偶，希望能平息他的怨毒，就像一个父亲应该做的那样。 …… “啊——”卡卡特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天鹅绒的被子。他猛地坐起，将梦里的一切压在心底深处，哆嗦着从床头取过提神的饮料，一口饮尽，却没发现味道同他以前喝的有些不同。 ps：本章三千多字，希望大家看的过瘾。 手残党今天进化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