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梦境的窃听者
冷冽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耀进来,为金色的酒浆抹上了一层雪白色的光芒。伊兰晃动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源地燃烧的星海和那轮皎洁的白月,而身后则是教团施工的声音。 新月之影是星界行者联盟为数不多的庆典之一,也是孤星教团最重要的节日。说实在的,对于自己成立的宗教,伊兰从不关心,因为宗教不是这个组织成立的目的,这个组织成立的真正目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而也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伊兰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老朋友会不会因为愤怒和仇恨将这么可怕的真相告诉自己的女儿。在伊兰的眼中,艾卓拉多尔仍然是那条易怒暴躁、凶狠冷漠的星龙,很有可能脑袋一热就将所有事情都说出去,到时候艾尔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星界行者联盟————如果她相信的话。 “你很苦恼。”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只暗金色的独眼如同净化射线一般明亮。“担心你的学生?” “她回来在我的意料之中。”伊兰放下酒杯,瘫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中。“我唯一担心的是星龙有没有告诉她那件事。” “我个人认为,艾尔还是会相信你的。”明看着伊兰。“艾卓拉多尔虽然是她的母亲,但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孩子那么长时间,艾尔恐怕很难相信那条星龙了。” “不,这不是重点。”伊兰轻声道,她比任何星界行者都了解龙这种生物。“重点是,艾卓拉多尔有没有刻意把自己的记忆传给艾尔丝塔萨,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那么我们要隐藏的事是迟早要曝光的,到时候…” “星界行者联盟就会开始宇宙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一场内战。”明低沉地说。他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悲悯,像是在为过去的所作所为哀悼。“我们无法接受那样的战争,但那场战争迟早要来临…这些孩子们已经准备行动了。” 伊兰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我们需要将他们驱逐出这里,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新月之影的时候发现那个秘密。” “那个地方真的还存在吗?” 伊兰微微一愣:“你指的是…” “旧孤星教团。”明说出了一个禁忌的词语,这个词在代理人议会中是绝对的禁语。“我以为那里被烧掉了。” “烧不掉的。”伊兰叹了口气,双眸中闪过回忆的光芒,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数亿年前的宇宙星空。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男人月光下的身影,和花园天台上哀嚎的龙,当然,还有那些尖叫、呻吟、哀求。她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将这些回忆与自己的思想隔绝起来。“那样的罪孽怎么可能清除干净?” “不要担心。”明站起身来,说是站起身,实际上只是他漂浮了起来。“往好点的方向去想,你的学生们都进步了,那个男孩居然在三年内成长到了这个地步,甚至有可能成为执政官。” “林峰无关紧要!”伊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在她眼中那个男孩从来都不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他我已经失去了一位高阶执政官了!我不想在垃圾身上浪费资源,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让那些可爱的小龙们远离真相,至于林峰…随他去吧。” 明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流露过一丝怀疑。他从来都是很相信伊兰的,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微妙,但这一刻,他怀疑了,怀疑伊兰在说假话,与其说她对那个男孩及其厌恶,不如说她实际上很…害怕?明不理解,他无法读懂伊兰的心。 就在这时,明和伊兰同时察觉到了什么东西。梦境中有一个无形的存在,如同风中的幽灵,漂浮在伊兰的房间里。大主教立刻警觉起来,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龙的暴虐在冰海深处翻腾。有人在窃听,伊兰和明几乎是立刻就能肯定这一点,这也绝对创造历史了,因为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偷听两个代理人之间的谈话。 “我们的小朋友这么快就坐不住了?”伊兰抿了抿嘴,露出一丝令人恐惧的笑容。“看样子我得去做做思想工作了。” 说完伊兰便消失在了梦境中,留下明一个人。明忽然感到一种陌生感,似乎伊兰已经变了一个人,变得为了守护秘密而不择手段。 时代变了啊。明叹了一口气,遥望着皎洁的巨月。这一次,他们或许也将随着月亮破碎,化为永远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