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故人经年人事非
虽是初冬之时，但这日的气候也算得上是】 晨光照亮了北周皇城之内的琼楼玉宇、高台宫殿，整个宏伟磅礴的宫城沐浴在淡淡的阳光之中，如同罩上了一层金纱。 宫城之中 明台作为乐舞比赛最后的决赛地点，布置的气派万分。 秋冬之时天气冷瑟，宫内也没什么庆典仪式，宫人们也好久没有见过这种盛大的场面了，因此大早的就开始准备，只等比赛开始，瞧上一瞧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乐坊歌舞，和妙龄舞姬们。 这次的乐舞大赛，由于是皇室cao办，最后决赛地点又在皇宫之内，因此长安城内数得上名头的皇室宗亲都出席了这次比赛盛典。 就连平民百姓难以一仰天颜的皇室最高统治者，北周皇帝也会出席。 礼袍响过九声，礼钟敲过九下，一阵肃静威严之中，北周兴帝——宇文觉，也是当朝圣上出现在了殿台的最高处。 倾落和一众的乐师、舞姬也下跪行礼，倾落微微抬头，目光平静的穿过俯身跪拜的众人，望向了殿台的最高处。 那个天之骄子所在的地方，那个一身着金黄色龙袍的男子。 在她记忆中曾经出现过那么一瞬，占据了一小段时光的男子，只是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而自己当时也不过七岁。 但那个夜晚似乎在她头脑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于这个男子的记忆似乎怎么也挥之不去，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想必他早已忘记她这个人了，也忘记当初对她说过的话了。 倾国倾城，窈窕佳人，灼灼其华，宜室宜家。 虽是年少之时胡诌着拼凑的句子，但当时她虽然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年岁渐长，又和长恭接触了这么些时日，了解了情爱的滋味。她再想起这句话，才理解当中的意思，是包含着男子绵绵的情谊的。 倾落抬眼望去，远处高台，锦绣帷帐，旌旗飘扬，一片绚丽的颜色，晃得倾落的眼睛有些眩晕，这样的颜色，她果然还是喜欢不起来。 高台之上坐了三人，最中央的位置上，是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容貌隔了太远，看得不清楚，但那男子浑身散发一种王者天成的气质。 那人一身明黄色龙袍，衣袂飘飘，冬日的暖阳照耀在他身上柔的似水，便在那一片绚烂的颜色之中，只有他一人是淡淡的气质，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仿佛跨越了冗长的时光，他依旧如初见之时的温文尔雅，面含浅浅的笑意。 倾落好像又回到多年前的一天，也是这样盛大的宴会之中，而他那时根本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俊朗羞涩而又温润如玉，一双满是水波的眼睛，让人眼见了便会被吸引过去。 那男子的左边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她头戴紫金九凤玲珑珠冠，穿一身绛红底纹金银丝绣的鸾鸟朝凤刺绣礼袍，身上的宫装衣饰沉稳大气，颜色喜庆却不耀目，面貌虽不细致，但那一身端庄雍容的气度，让人顿觉威严万分。 这女子便是北周皇后——肖婉颜。 也是北周开国元勋，万户军侯肖铮，肖侯爷的长女，肖铮本是先帝宇文泰身边的副将，后来在攻打西魏的几次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因此虽然以前身份卑微，但却也得了不小的封赏。 大冢宰宇文护虽然权倾朝野，但是军功比不得这位肖侯爷，因此在军中的威望并不及肖铮，所以平日虽然大权在握，却也对这位肖侯爷有几分忌惮。 而且先帝临终之时，赐婚给肖家，一早便封肖铮的长女尊立皇后之位，只待及俤之时，呈立后的典礼，正式入宫为后。 算起来肖婉颜自入宫，正式接受封后仪式之后，到现在也有数个年头了，肖婉颜虽然出身军侯世家，但为人端庄躬孝、处事急缓有度，对待宫人赏罚分明，虽然年岁不大，但宫中之人对她极为敬重。 而高位之右还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体态纤侬合度，虽然未能细细的瞧见容貌，但是她白嫩的肌肤之上，妩媚而凌厉的妆容，似火的红唇微微勾起，三千青丝在头上梳成华丽精巧的云霞髻，其上不尽的珠玉翠黛，头后又以大朵的牡丹花饰为缀，虽没有皇后肖婉颜的端庄沉稳，但却是个明媚耀人的女子，明艳的不可方物。 这女子便是明妃——方如意。 方如意是三省长官之首的方旻之女，自小便是长安城中久负盛名的美人胚子，长大之后容貌艳丽惊人，让不少王侯子弟都为她倾倒。 不过比起皇后的谦和有度的品行来，明妃方如意自小便是个大小姐脾气，入宫之后更是仗着自己荣宠颇多，宠冠后宫，因此行事手段狠辣犀利，对于一些受宠的嫔妃更是极力打压，她为人颇为乖张任性，有时连皇后都不放在眼中。 方如意在后宫受尽荣宠，其父方旻也连连升迁，由六府侍郎升迁为三省长官之首，统领三省之间政务的分配协调事宜。 方晏本是宗族之中旁支子孙，方家虽然世代为官，但是最高也不过到了大理寺的审卿，方晏原本并不受宗族重视，但后来他凭借自己勤学和诸多智谋，自荐进入宇文护的门下为谋士，而他的夫人本是一个小官吏家的女眷，但却善歌赋舞艺，因此方如意自小也是多才多艺，是长安城内出名的才女。 天宝年间，在肖婉颜呈了封后大典之后，不过数月，宇文护和一众大臣便上奏，奏请皇帝宇文觉选妃充纳后宫，因此方如意便在这时以贵人身份入宫，仅仅几个月后便升为嫔位，一年的光景，便成为中宫之下，四妃之一最具权力的明妃。 在方如意身旁还有另一个席位，席位后的女子，较之皇后和明妃，这女子虽然也是一身锦衣宫装，但气势与她二人相比，却明显不足。 这女子身着一身蓝白纹络的简单大方的宫装，并没有什么华贵的配饰，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种谨小慎微的谦和之态。 这个女子是四妃之一的德妃——林慧，为人谨慎局促，是个怕事的性子，在后宫之中也从来不做争宠之事，终日便是礼佛诵经。 她虽然是怕事的性格，但她父亲是位居三省之中的尚书长官，掌管六府的事宜，与方如意的父亲几乎是平起平坐的位置，因此林慧虽然没什么才能与心计，好在她并不参与争斗，倒也在德妃的位置上安稳的待着。 倾落抬头的这短暂的时间里，便认清了高处的一些皇室宗亲，至于这些人的身份，都是长恭告诉她的。 忽然，倾落感受到一束审视的目光，倾落微微偏头，对上那倒目光，那双眼睛里满是试探、疑惑、猜测、探寻、好奇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倾落与他对视，并未感觉到他目光之中有什么恶意，但还是快速的低下头，不再去看他。 这个审视她的男子坐在帝后的坐席之下，与宇文护坐席相对，一个在右一个在左，按照位分来排，这个男子应该是宇文一族的皇子，也就是皇帝宇文觉的兄弟，看那男子的样貌，似乎比皇帝低几岁。 长安之内，是皇帝的兄弟一脉的，也不过几个王爷，而且这男子的面容，似乎是似曾相识的，只是隔得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楚。 跪拜礼节行过之后，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开始宣读比赛章程和规制。 琅琊王虽为质子，但在北周还是受到礼待，也处于宴席的殿台靠上的位置。 琅琊王眼睛微微眯起，勾起一抹满含深意的笑，他环顾一周，看清了所有人的表情，当然也包括倾落与那男子的对视。 “呵，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琅琊王止不住笑容，还是那般温润如玉，毫无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