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面冷心热
程奕遥回神。【】噘了噘嘴巴。“我很担心你啊。今早我哥一到公司。我就给他打电话问你怎么样。他说沒看见你。我就着急了。怕昨晚的事牵连到你。我问他知不知道你在哪儿。他开始不告诉我。我就说。我要去找你。找不到就不回家。我哥最怕我这招了。沒办法。就告诉了我说你住周家。然后。我就过來啦。” 她得意一笑。觉得自己实在是消息灵通、无所不能。 “看你真的住在这儿。我就放心了。”程奕遥说着轻松地站起來。四处走动。随手翻看着橱柜上的一些小东西。 靳昕纳闷。她放不放心的和自己住哪儿又有什么关系。不由问了句:“你为什么这么说。” 奕遥扭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解释着:“steven都让你住他家。说明他很器重你啊。开始我都担心死了。害怕你因为昨天的事被炒鱿鱼呢。现在看來。应该不会了吧。” “被他炒鱿鱼。”靳昕冷哼一声。“我倒希望我有那个福气。” “啊。不会吧。难道比炒掉还要严重。”奕遥瞪大了眼睛。凑到他身边。上下打量着。最后目光落在他嘴角的淤青处。小心地问:“他……沒把你怎么样吧。” 靳昕顺着她的目光摸了摸自己嘴角。一阵闷闷的疼痛。准是打架时挂的彩。再看女孩那近乎同情的目光。难不成。她还以为是周绍霆打的。 靳昕心里一阵好笑。面上却颇为不屑。“他。他能把我怎么样。” 但一想到昨晚和周绍霆那一番口角。心头就像压下一团厚重的乌云。提不起半点兴致。 靳昕揉着肿起的唇角。冷冷地说:“他根本就不会把我这点屁事儿放在心上的。” 可不就是如此。人家早上还不是沒事人儿一样。该干嘛干嘛。吃饭、看报、去公司……只有他。还在这儿自作多情地别扭着。真是多此一举。 靳昕苦笑着摇了摇头。余光瞥见程奕遥似乎要去拿书架上的一只木纹相框。 他长手一伸。先抢了过來。转手就扣在了书架的最上层。 程奕遥踮起脚尖够了一下。无奈个子太矮。连碰也沒碰到。不由皱起眉头。不满意地看着靳昕。 “秘密。”男孩的解释就这两个字。 程奕遥嘟起嘴吧。一甩手不小心打在了他胳膊上。靳昕马上龇牙咧嘴地叫唤起來。 程奕遥一惊。顿时慌了神。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你沒事吧。不要紧吧。” 靳昕捂着胳膊歪在床上。以头撞被子。作疼痛难忍状。 程奕遥手足无措地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觉出异样。这家伙昨天鲜血淋漓的都沒反应。在医院又缝针又上药的也一声不吭。自己刚才只不过轻轻碰了一下。怎么就至于无赖成这样。 再定睛一看。程奕遥哭笑不得。伤口明明是在左臂。他这么尽心竭力地护着右臂。是怎么回事。 奕遥上前作势踢了靳昕一脚。然后屈着两根手指。狠呆呆地要对他真正的伤口下手。靳昕连忙告饶。两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所有的隔膜与不快都瞬间消融。感觉又回到了奕遥住院的那段时光。简单纯粹的快乐。无需多虑。茂盛生长。 程奕遥走后。靳昕的神情又寂寞下來。晃荡到书架前。一抬手就将刚才扣在顶层的相架拿了下來。 照片上是两个小男孩。一个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稚气。笑容明亮;一个十五六。眉目出众。神采逼人。小一点的男孩子又黑又瘦。还不到大男孩的肩头。但却紧紧地和他挤站在一起。似乎这样自己也能显得强壮一点。大男孩的手臂勾着他弱小的肩。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自然而然。于是。那小男孩的笑容里。就有了些幸福的满足。 靳昕干净的手指轻抚过两个孩子的笑脸。目光深处。尽是温暖的怀恋。然后。他用衣襟抹了把压照片的玻璃。又把相框端端正正地放回了原处。 门被轻轻推开。靳昕回身。但见陶玉茹拿着些瓶瓶罐罐走了进來。一股脑都堆在他写字台上。 靳昕定睛看了看。都是些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药。 陶玉茹一边在他衣柜里翻找。一边仿若无意地问:“刚才那位小姐。是谁呀。” “哦。程先生的meimei。” “原來就是她呀。你们在美国经常见面么。”陶玉茹一直留守在上海。并未随靳昕和周家同去美国。所以。除了程奕远。她并不认识程家的其他人。只听说程奕远还有个meimei。却沒有见过。刚才她看两个孩子很熟络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在美国就玩得不错。 “沒有”。靳昕的声音懒懒的。好像有意回避她这些问題。随口搪塞着:“回來后认识的。人家学校放假回來度假。过两天就回去了。” 陶玉茹心下了然。知道年轻人的小心思。不愿意让她参与。当下也不再多问。拎了套衬衣西裤出來。搭在椅背上。催促靳昕道:“赶紧的。先把药该吃的吃了。然后收拾收拾。去上班。” 靳昕又一脸的不情愿。 陶玉茹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人家绍霆像你这么大。都已经能独当一面帮父亲打理生意了。” “他是他。我是我。”靳昕不爱听了。干脆又靠坐回床上。 陶玉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哑着嗓子缓缓地说:“你也知道。咱们母子的命都是绍霆他爸爸救回來的。你爸爸长癌那时候。周家的生意刚有点起色。一直对咱们家百般接济。后來有一次。我去他们家道谢。临走的时候听见绍霆他爸妈吵起來了。就是因为你爸的事儿。绍霆她mama不大愿意了。说生意不好做。再这么挖钱。底子就空了。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你周伯伯说。生意亏了、沒了可以再做。人沒了就回不來了。国良要是就这么走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玉茹还不能说话。可怎么办……” 一说起这些。陶玉茹就很感慨:“你爸走以后。你周伯伯看我一个人太难了。硬是把咱们娘儿俩接來了家里。对咱好不好。这些年你心里有数。周家对咱们家有恩哪。你可不能得意了就忘了这些事。” “我沒忘。”靳昕的神色也跟着沉重下來。 陶玉茹看着儿子点了点头。接着说:“绍霆你还不了解么。他自小就是那个性子。什么都藏在心里。面儿上对谁越冷。心里就越是在意。你不知道。他昨晚听说你出事儿后。特别着急。本來都要去警局了。是程先生打电话过來说自己已经处理好了。让他不要跑了。他才沉着气在家等你。我一看都快两点了。就劝他去睡。他也不去。” 陶玉茹看了眼桌上的药。“那些。就是他早上临走前给我的。说是他上个月住院时开的。都很好用。让我拿给你……” 她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到后面已经有点力不从心。声音听起來很吃力。 靳昕心疼地说:“妈。你别说了。我这就去公司。” 他扭头看了看桌上那些药瓶。心口又酸又堵。忽然有些落寞地说:“其实。我昨晚就想明白了。我不是在生他的气。而是在和自己怄气。这些年。我总想帮他做些什么。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好像只会给他惹祸。我想让他能更重视我。可有些事。他好像并不想让我多参与。有时候。甚至还不如钟恺……” “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不明白他的用心。”陶玉茹嗔了儿子一眼。“你以为他干的那些事好玩吗。你看他一天到晚还不够烦的。他是想让你过轻轻松松的日子。不想让你跟着烦心哪。” 靳昕开着车去公司。不知是那些药果然好用。还是心理作用。只觉得左臂的疼痛已经不明显了。 刚下过雨。路面潮湿。夏风中带着些微凉意。吹送着新换衬衣的柠檬清香。靳昕顿觉胸腔通畅。耳清目明。那些原本压在心头的包袱像是乌云化雨。此时雨过天晴。初现日光。只觉得惬意敞亮。不由跟着车载音乐轻声哼唱起來。 停在路口等红灯。靳昕不经意地探出头去。身边的建筑是一个新开业的连锁度假酒店。门口还未撤去的大红条幅迎风飘扬。 靳昕随意地左右看着。瞳仁突然就定住不动了。 从那酒店的旋转门。走出一对形状亲密的男女。女子个子高挑。但样子很小鸟依人。环着男子的腰。一脸幸福甜蜜。男子却神色怔忡。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那不是。 靳昕心中诧异。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却在这时。那男子缓缓转过头來。有些茫然地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果然是他。 靳昕对自己的眼力一向有信心。绝对不会看错。 可这又是什么情况。还真是巧。正好让他给赶着了。不知公司里那位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靳昕想象着周绍霆得知后的表情。同时对看到的景象自行脑补。一时间思维欢脱。不亦乐乎。直到后面的车子鸣笛催促。才匆忙回神。继续向前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