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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这一次皇帝真不是顺口胡诌的,说要让沈如意生孩子,还真就是半点儿放过她的意思都没有,天天食补药补跟着,恨不得把所有令她快速怀孕的办法都试一试,跟着了魔似的。

    沈如意不确定皇帝是不是想通过要一个孩子,来解心疑,以此来确定她上一次私自服用避孕药丸子的确不是不想和他生孩子,或者对他还有保留。但,如果只是一个孩子能让皇帝安心的话,她不介意他以这种迫切的方式来寻求证明。反正,她也想要个孩子。

    只是,她纯粹对那些个中药汤子喝的膈应,生理性反胃,一闻到那味道就想吐。

    可是一想皇帝那殷切的小眼神,她又不忍心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喝,也因此被皇帝好几次误会喝吐是怀上了,隔三岔五地溜御医过来诊脉,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召了个遍,每次都只是证明虚惊一场。

    沈如意简直不忍心想,自己在太医院的名声会是个什么样儿。

    因为青山村爆发瘟疫而凭地空置的赛马会,又一次因为给要生孩子的预定计划打乱,皇帝没提,沈如意就抱着肩膀等,只是看样子似乎是无限期搁制了。

    好在因为要千方百计生孩子,皇帝的精力又被分走一部分,因此平日里倒没怎么有时间矫情,沈如意很满意目前两人和谐美满的状态——除了会吐的中药汤。

    自从沈如意进宫便一直住在豹房,所谓封妃不过就是念道诏书,连与后宫妃嫔见礼都从未见过,直到进入八月,后宫整个儿为中秋宫宴忙翻了天。

    刘太后一直称病被幽禁仁寿宫。朝廷上下无人不知这是皇帝与刘太后斗法的结果,不过除了皇贵妃才是解了朝臣们的心头大患,至于本来就嚣张跋扈的刘家人缘本就不行,惹了皇帝的心尖尖总要付出些代价……

    以至于除了偶有几个愣头青,秉持仁义礼智信的大臣们上书为刘太后陈情,希望皇帝以孝道礼教天下,做大晋百姓的榜样。一个个都被皇帝给驳了回去。反斥那些个人道听途说,污蔑他与太后不是的母子亲情——

    太后是在养病!

    养病!

    谁在胡说八道,廷杖伺候。

    到了中秋。本来被压下去的那伙人与刘家相互呼应,又开始向皇帝施压,毕竟刘太后已经一年来没有冒头,连刘家人都见不到。不知是生是死,恳请皇帝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让刘太后出来给他们见见,哪怕只是出来放放风也好。

    千百年来无论哪朝哪代都是以孝道治理天下,尤重品德,对皇帝的要求也是花样百出。皇权在限制臣子的同时,臣子也同样以高标准严要求来限制皇帝——除了少数昏君暴君之外,无一不受到诸多限制。

    章和帝年少继位。他平反王,保边疆。允文允武,也推行了不少惠民政策,可在百姓及朝臣间名声却并不十分好,可以说除了一个接一个的克死宠妃,各种荒yin的古怪传说外,最重要的是与刘太后母子不睦有很大关系。

    尤其关于章和帝的身世,到底是不是刘太后的亲生儿子,越来越多人倾向于不是。

    而即便不是,做为嫡母扶幼子登基,最后两人嫌隙日深,更多的是苛责皇帝不孝,不知感恩。

    萧衍可以说是纠结了近半个月,本想着亲自去趟仁寿宫探探虚实,再做决定。谁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仁寿宫那边忽然哭天抢地,刘太后不知是吃了什么上吐下泄,宫人们都是陈槐精挑细选过去的,深知太后就是被皇帝给囚禁了的,都不敢擅自作主请御医,大晚上的连夜找到豹房。

    当时皇帝和沈如意正在下象棋,沈如意捧着个大苹果啃的正欢实,马上就要输了。

    一听太后急病,沈如意下意识地望向皇帝,却见他眉毛几乎拧成个死结,咬了咬牙:

    “去宣御医,随朕去仁寿宫。”

    沈如意默默地萎了,没有冒头的意思,要说她做皇后时刘太后也算照顾有加,可是那种亲切全在一次次的重生中消磨光了,尤其上一次在她重生萧小玉的时候,那杀伐决断,气势汹汹的架式,她算领教了,现在想起来那眼露凶光的刘太后她还全身肝颤。

    好在皇帝没有拉她同去的意思,她只送皇帝到宫门口便又回房窝着等回信。

    她最后一世看到新皇登基时,只看到做为太后的董氏出现,刘太后是个什么结局她不得而知。

    但她知道,只要刘太后活着,就是压在章和帝头上一座大山,搬不开,除不掉。

    董氏能想到取皇帝而太子代之,刘太后未必就想不到做不出……

    沈如意想的正出神,宫女见皇帝走了,连忙捧着中药汤进来,她一闻那味儿,‘哇’地一声把方才吃的大半个苹果又全吐了出去。

    xxx

    宫中酉时门禁,豹房虽与皇宫相连实则又是另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再入后宫便要解门禁重新入后宫。

    皇帝坐上步辇,一路宫人提着灯笼开道,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仁寿宫。

    仁寿宫只有太后住着的锦岚殿掌上了灯,夜风如水,却与当年刘太后风光一时无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萧衍见了心里也不禁唏嘘。

    刘太后不在寝室,已经挪到了净房,据宫人回说已经待了一个时辰有余,腹泻不止。

    萧衍当即眉头就皱起来了,他是将刘太后幽禁在此,可是衣食用度还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并下令陈槐仍尊刘氏为太后,勒令宫人不准苛责。他只不知到底是吃食不新鲜,还是宫人怠慢疏忽,正要追究,柳御医这时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仁寿宫。

    萧衍当即叫过来贴身服侍刘太后的宫人,当着柳御医的面问了个清清楚楚。

    可是吃食中并无相克之物。太后剩下的饭菜近身的几个宫女太监分着吃了,也是和刘太后的症状一模一样,不过都守在正殿和偏殿的净房半步也不敢离开。

    基本可以断定就是饭菜所导致,可是吃食全都吃光了,连渣渣都没有剩下,根本无从查起。

    刘太后又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腹中连吐也没的吐。泻也没的泻才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回了寝室。床边放下帷幔,请御医进去诊脉。

    从刘太后看到皇帝起,哆哆嗦嗦地就没停止过咒骂:

    “孽子。哀家就知道你黑了心肝,迟早不会放过哀家,你居然给哀家下药,先皇知道你是这般阴险之人。断不会放过你。老萧家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你——为了个女人你就敢软禁哀家,无法无天。你也配做这个皇帝,没有哀家,你是个屁!”

    正说着,刘太后腹中咕咕作响。还真就放了个大响屁。

    只不过宫中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包括御医,没有一个敢笑。

    一个个巴不得让太后继续拉。躲净房里出不来。

    太后好歹还有皇帝嫡母的名头在,他们才是个屁。太后倒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畅所欲谈想骂什么骂什么,皇帝总不至于当场掐死她。可他们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分分钟和他们没关系都能被人当撒气筒给弄死!他们何其无辜啊!

    萧衍听了直皱眉,他能说就她这心理状态他没一时头脑发热当场同意太后出席中秋宫宴就对了吗?

    “母后——”

    “哀家可无福当你的母后,你太高抬哀家了!”刘太后咬牙切齿,都恨不得把棺材里的死鬼老公叫出来再咬死以解心头之恨。

    若是没有先皇帝出的嗖主意,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野种,让她后半生都活的这么憋屈,居然让人当个囚犯似的关在一个四方天地里!

    想当年,她叱咤风云的时候,他还没从他娘胎里冒出来,他娘还在俯首做奴才伺候她呢!

    她这一生就毁在她的一念之仁里,早知道还不如从旁的宗亲里过继过来一个孩子,知根知底还能考据个品质德行,谁知道先皇好竹出歹笋,生出来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太后。”

    柳御医实在听不下去了,再骂下去,皇帝不杀他灭口,他只怕回家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自己就把自己吓死了。

    这对假母子要掐架,就不能关起门来自己死磕,放过他们这帮无辜的小人儿吗?!

    他颤巍巍地道:“您别激动,您一激动这脉就不好摸了——”

    “呸!”

    刘太后隔着帷幔,也不管什么仪表,一张脸几乎拉脱了相,止不住地破口大骂:“还装什么孝子贤孙,找了个御医演的什么戏,你干脆三尺白绫也勒死哀家算了,为你那西梁国的细作宠妃报仇血恨!到了地下,哀家找你亲爹好好说道说道,他当年死时,你跪在他床前是怎么用生命起誓待善哀家,如今又是怎么做的!”

    “萧衍,天理昭昭,你自己想想,哀家对你如何?你对哀家又是怎样的回报?!你对得起哀家,还是对得起先皇,你连你亲生娘亲都对不起!至少她还是个乖巧柔顺的女子,不知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阴险狡诈的货!”

    饶命啊!

    柳御医都想把刘太后细弱的胳膊扔到一边儿,抱头就鼠蹿了。

    皇帝的身世历来是公开的秘密,谁都知道谁都不说,刘太后也是狗急了跳墙,说起话来不管不顾了。

    她不想活了,想和皇帝撕,可他还想活呢,他还有一年老小要养呢!

    想当初皇帝带沈二姑娘进宫,他就看出来皇帝不可告人的虐人嗜好,把好生生的一个姑娘掐成那样,现在又听到刘太后爆出这么个惊天大丑闻,他是活不成了!

    “母后,你是精神不正常了,开始说胡话了。”

    萧衍只要不是事关沈如意,一向冷静自恃,听刘太后骂的他狗血喷头也没变颜变色,坐在桌案旁的百年檀香木椅上慢悠悠地道:“宫人吃了母后用剩下的饭菜也和母后一个症状,具体什么原因造成的不得而知,尚需御医来判断诊治,母后还是待专业意见出来,再批判儿臣不迟。”

    “儿臣对母后一向尊敬有加,您在仁寿宫养病,若有宫人敢丝毫怠慢,儿臣定严惩不贷。”

    他道:“母后多心了,母后对儿臣养育之恩,儿臣永远不会忘记。”

    “放屁!”刘太后气急抽回手,撩开帷幔挣扎着就要下床,忽拉一下围上来三五人宫人就把她给拦住,口口声声让太后先瞧病,这帮子人反而把柳御医一屁股挤坐掉了地上。

    柳御医屁股几乎摔成八瓣,疼的呲牙咧嘴愣是一声儿没敢吭,闷哧闷哧爬到了一边儿跪着。

    心里那才叫一个悲催,当御医当到他这个份上也是可以去死了,知道了皇帝这么多见不得人的阴私。

    “滚开,你们都滚开——”刘太后双拳难敌四手,被一群宫人就围到了床上下不去。

    那群宫人可是誓死不敢让太后冲下去,其实就皇帝那武力值宫里有一个算一上,包括锦衣卫和皇帝打个平手的也是屈指可数,太后冲上去也伤不到皇帝分毫,可是怕的是他们。

    万一皇帝拿太后没辄,却治他们个护驾不力的罪名,个顶个儿得死!

    “母后情绪太过激动,儿臣不便在此讨扰,还是在门外静候消息吧。”萧衍最后向柳御医点点头:“你给太后诊脉吧。”

    然后也不顾乱作一团的寝室,他负起双手,迈着四方步就走到了仁寿宫空落落的庭院,将吵闹咒骂声全部抛在脑后,隐隐的声响也随着他的离开渐渐消散。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柳御医一边抹着脑门上的汗,一边儿倒腾着小短腿连忙到皇帝这儿报告。

    “怎么回事?”萧衍沉声问。

    柳御医咽咽口水,“太后肝气郁结,横逆犯脾,是腹泻之症,只是……其他几个宫女太监微臣也诊了脉,各有小病小痛,不尽相同。若是饮食问题,只能循例彻查,可是吃食都没了……”

    “也就是说查无可查?”萧衍问。

    “……是。”柳御医道。

    “什么会让人产生这种症状?”

    柳御医表示,他不想说。

    “……巴豆粉……之类……都是这样的症状。”

    萧衍蓦地回头,吓的柳御医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月光下皇帝的眼神太有神,他不敢看啊。

    “若是有心人在自己的吃食里下了巴豆粉,造成这种症状,其实是不会要人命,只是腹泻,是这样吗?”

    柳御医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要跳出天际,跑到外太空,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刘太后指证皇帝下药要弄死她,这会儿皇帝反过来暗示他是刘太后自己下药自己吃,在这里自残以求关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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