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玄幻小说 - 上海,今夜不曾遗忘在线阅读 - 217 社会用冷漠造就了多少无情无义

217 社会用冷漠造就了多少无情无义

    “我老婆叫陈碧桥,我俩从小就认识,住一个村的,她在村头,我在村尾,我比她大八岁,我们那边挺穷的,是你想象不到的穷,一年到头连电都通不上,说停就停,我妈肺癌死的,就因为镇上医院设施不够,医生水平也不行,虽然说比村里的卫生院强,但和大城市的三甲医院根本比不了,我眼睁睁看着她咽气的,也许别人觉得我是个特别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男人,但我非常孝顺,我有什么吃的喝的都第一个想到我父母,我在村里孝顺爹妈无人不知,你们说,当我母亲是以这样方式离开我的,那一刻我多么无助你们知道吗”

    三哥捂着额头,他双肩在颤动,“后来没半年,我父亲查出肝脏硬化,后来转了肝癌,不到三个月就去世了,你们知道怎么去世的吗是大城市医院里的大夫因为钱不够见死不救的我记得那个大雨夜,我找村里挨家挨户央求借钱,还卖了家里的牛羊和猪,最后凑了五千块钱,我用平板车推着我父亲到了附近一座大城市,在中心医院,我连饭都不敢吃,我一分钱都没动,大夫说至少要两万块,还不算住院费,只是手术费和医药费,主刀大夫还要红包,不给就不好好给你做,伤口不缝好了,让你感几次染,铁打的也受不住,那时候我只知道生孩的产妇要给红包,沾沾喜气,没想到是个手术就要,那年我才十八岁,我就彻彻底底体验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我和陈皎自此对望一眼,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三哥说的这年代,大约在八十年代末,那时候人们还没现在这么精明算计,坏的彻底,本身比较单纯,却也有太多狼心狗肺的人,大部分医生大夫都是白衣天使,这不假,可现在越来越多的白衣天使变成了黑心肝,病人手术看病递红包成了一种趋势,不给就对你不上心,谁愿意看病还留个后顾之忧呢所以只好勒紧了裤腰带挤出来那点红包钱,少了大夫看不起,多了自己吃不消,这二三十年的发展,看病已经不只是贵了,还让人寒心。

    一个才刚成年,大部分还在高中校园内上学在温室内成长的年纪,却已经眼睁睁因为社会的冷漠和人性的扭曲而失去了父母双亲,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无法做到不扭曲,不疯狂,不怨恨。

    人之初,性本善。

    我办案和辩护的原理,大多是在考虑这一点。

    很多情况下,人没有好坏之分,好人不会完全从头到尾都好,但坏人也不是一辈子就没做过好事,许多在人民国家危难时期捐款的还有小偷和骗子,也有曾经前科累累洗心革面的人,但好人就一定会在这个关头出一份力吗

    明星和官员,还有老板和富二代,本质意义上,他们给人的面孔都是白的,是好的,是正面的,但他们的奢侈生活和本身对于这个社会的付出,根本不成正比。

    许多人就是这样被逼急的。

    当我们质疑别人人性的扭曲,却要在这时候权衡一下社会大背景,它是否给了人太多无情冷漠的一面,才将这群性本善的造物主的产物变成了一个麻木的阴险的工具。

    三哥将吸完的烟蒂扔在脚下,狠狠踩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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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五千块钱,全都用在住院和吃药上了,药也不是好的,好的吃不起,大夫和护士一次又一次的催促,让我们补齐手术费就给开刀,切除一半的肝脏,我给院长和主任跪下,说先救我父亲,我以后打工慢慢还,我不是不认帐的人,他们都不听,说没钱治病的太多了,难道我们都要一一救济吗医院也要赚钱盈利,不是慈善场所,要都这样开下去,全都赔死了。”

    三哥说到这里满眼都是猩红和恨意,“我父亲去世了,因为没钱手术,就这么活活被熬死了,到最后他们连太平间都不肯给个位置,因为我身无分文,给了我一个白色被单,我将父亲裹住,从医院里扛出来,那一刻我告诉自己,我要赚好多钱,哪怕去偷去抢,也要,这些大夫都是女人多,我就玩儿死女人,坑死女人,我能祸害几个就祸害几个,保不齐会碰到那种家里都是混蛋的,我就赚了,我也让她们痛苦一下,死爹死妈我没能力做到,但最起码,我要让他们感受一下女儿被人糟蹋了滋味。我二十二岁那年,变卖了家里唯一一间平房和几亩地,给了村里最富有的一家,那拿到了三千块钱。我南上到丽江那一带,想去打工,广东上海自然发达,但我觉得自己没学历没背景,又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没人看得起,恐怕被骗了钱就麻烦了,我就退而求其次,到南方其他没那么发达的城市,人也没那么精明,不至于坑了我。当时,我虽然满腔恨意,可我还狠单纯,毕竟在乡下那种穷地方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世面,我就像土鳖一样,被人嘲笑和挖苦,谁也看不起我。”

    我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能预测到后续剧情了。

    果然,三哥在这个时候,恰好遇到了也是承受不住那份苦日子,想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同样南上讨生活的三嫂,陈碧桥。

    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陈碧桥只有十四岁,但是长得非常漂亮,颇有几分大美人的模子,而且很成熟,大约也是被残酷现实历练的,没有大都市女孩的娇气和天真,按说这属于童工,但她很幸运,才到陌生城市的第二天,就在火车站门口遇到了三哥,他正蹲在路边立了一个牌子,是专门给居民做上门擦窗户打扫卫生之类工作的临时工。

    两个人都是老乡,彼此熟悉,顿时就都有了依靠之感,虽然陈碧桥当时很小,还是个少女,但也让三哥有了归属之感,整个人都有了活力,两个人相依为命,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住下,也就是在陈碧桥十五岁的生日晚上,她把自己交给了三哥,而三哥打动她的不只是在她无助害怕时带走了她,还因为他是惟一一个记得她生日活在这世上的人。他送了她一件廉价的在地摊上买的裙子,陈碧桥受到的关怀很少,对那裙子爱不释手,她已经有了一个认知,就是三哥对她好。

    这个认知造成她二十年都活在他的安排下,失去了自我,从天真干净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杀过人手底下掌管了无数客户资源和小姐的老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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