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宫廷权谋【九】
养心殿。【】 “庆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此时的谟朝皇帝莫元兴十分狼狈，他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寝衣，整个偌大的养心殿中只有莫元兴和莫庆勋两个人。一个是五十岁的老年帝皇，一个是年仅十岁的泾王世子，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莫元兴脸上又惊又怒，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莫庆勋，声音嘶哑。 “皇爷爷说的是什么话？”莫庆勋却是微微笑了。莫元兴对他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罢了。真情假意，他自认为还分得清楚。莫元兴看中的只是他的才能，并不是真的喜欢他莫庆勋。既然如此，他又何须手下留情？“这皇位，哪个人不想要？” “但也没有几个人像你一样兵变夺位的！”莫元兴狠狠地斥骂道，“你这是谋反，你这是不忠不孝！” 诚如莫庆勋所想的，莫元兴对莫庆勋的感情并不纯粹，不过任何一个皇室子弟都没有真正纯粹的感情，不说皇室，但凡是昌盛的世家子弟也是如此，每一种感情都是夹杂着利益的。莫庆勋不知道，莫元兴对他有感情已经很不错了，对于其他几个儿子孙子，比如太子莫诏渊，莫元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纯属利益关系。 但是莫庆勋不知道。 听到莫元兴的斥骂，他的脸色阴沉起来。 “皇爷爷，想要谋反的可不止我一个人。”他阴沉的说，“你的好太子，楚皇后嫡出的九皇子莫诏渊，也准备着要宫变呢！” “不可能。”莫元兴反驳道，“他是太子，等朕百年之后，这皇位就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会谋反？” “谁知道呢？”莫庆勋嗤笑一声，“说不定是太子等不及了，想要早点做皇帝呢！” 莫元兴沉默下来。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会这样做也无不可能。 不过，太子肯定不是等不及了想早点做皇帝，而是彻底看清了自己有可能会下旨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虽然对这个小儿子没什么感情，不过莫元兴十分了解对方，正如对方了解他一样。太子知道皇帝不喜欢自己，皇帝也知道太子不喜欢自己。 他们彼此不喜欢，也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太子要谋反，那是因为他知道朕不喜欢他，觉得朕可能会废了他。”莫元兴叹了一口气，再度看向莫庆勋，“可是庆勋呢，你又为什么要谋反？朕在整个儿孙辈中最喜欢的便是你！” “可是我父王是庶出，而太子是嫡出。”莫庆勋冷冷的说，“就因为这样，你让他做太子，他凭借着出生便可以当上下一任皇帝，而我父王，还有我，若非谋反，这辈子都摸不到龙椅！”说到最后，他几乎咆哮起来。 莫元兴听到莫庆勋的话，脸上的神色顿时平静了下来。 莫庆勋不知道的是，莫元兴是真的不喜欢太子，也是真的喜欢他。莫元兴甚至想过，若是太子出了什么差错，就废了太子，立他为皇太孙。 反正他是孙辈中最大的那个，“立嫡立长”，也还算名正言顺。 莫庆勋不知道。 听到莫庆勋的话，莫元兴的心完全冷了。 他觉得他之前喜欢的那个长孙，和眼前这个略显疯癫、满目权势的少年完全不是一个人。 五十岁的皇帝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皇爷爷，我们就寒暄到这里吧！”莫庆勋见莫元兴没再说话，也不欲与他多说，道，“现在，麻烦您写一道禅位的圣旨，传位给我吧！” “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莫元兴的语气十分平静，“你的军队是哪里来的？” “是五城兵马司的，怎么了？”莫庆勋嗤笑道，“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五城兵马司的军队为什么会跟着你谋反？”莫元兴问道。 “因为五城兵马司的副统领，温右相的嫡长君温平壑大人带领他们跟我造反啊！”莫庆勋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完全没想到？我很想看看太子的反应呢！好歹温家也是他未来的亲家，他的大舅子却跟着我谋反......哈哈，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的确很精彩。”就在这时，养心殿中响起了第三个声音。 莫庆勋回过头，脸色十分难看：“是你？” 来者正是莫诏渊。 莫诏渊一身金甲戎装，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的束起，脸上冰冷一片。 “父皇，请恕儿臣救驾来迟。”莫诏渊看向莫元兴，微微颔首道，“儿臣戎装在身行礼不便，还请父皇恕罪。” “太子何罪之有？”莫元兴平静的对莫诏渊点了点头，“你来得很是及时。” “你怎么来了？”莫庆勋皱起眉，十岁的孩子声音还有些稚嫩，但却掩不住他话里的狠戾。 “孤听到有逆党意图谋反，包围了养心殿，立刻派人去大将军府找了舅舅，舅舅率领楚家军进了宫，和孤的东宫暗卫一起赶到养心殿，平、乱、来、了。”最后一句话，莫诏渊一字一顿，虽然是冰冷的神色、毫无起伏的话语，却硬是让人听出了几分嘲讽，“在乱党中看到了温右相的嫡长君温平壑温副统领，的确让孤好生惊讶。” “你......”莫庆勋似乎从未想过这个情况，一时有些语塞。 实际上也是如此，他并没有想到会有人过来“平乱”，他兵变的时候完全忽略掉了这些。 他忘记了，或者说暂时性失忆，忘记了太子莫诏渊的母族是楚家，大将军楚云泽是他的舅舅，而楚家军一共有整整一百万兵马，驻在京城的就有三十万。 论军队兵力，所有皇子中都没有一个能够跟太子相媲美的。 “你是真的不相信，还是在自欺欺人呢？”莫诏渊冷着一张脸，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出调侃的话语。 “小渊你真是恶趣味啊！”170突然跳了出来，感叹道。 “我现在十分不想要看到你，”莫诏渊内心的小人笑得温柔缱绻，“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吧！” 170被他温柔的声音吓出一身冷汗，立刻沉默不语了。 小渊还是这样，笑得越温柔心里越不爽。 怎么办这次好像惹得他很生气。 总感觉日后算总账的时候会被收拾的很惨。 不过说起来这也是他自己同意的......所以我应该不会太凄惨......吧？ 为了日后的幸福，就算被折腾一次也不要紧。 还是有些心塞肿么破—— “太子为什么觉得，你带的军队能够打败我的兵马呢？”莫庆勋尽管心里忐忑，但是面上还是不肯落了下风，尤其是在莫诏渊面前，他只要看到莫诏渊就想起上次被他狠狠侮辱的模样。 “你带了五万人马，而我有十万。”莫诏渊平静的看着莫庆勋，那种仿佛在看一个蝼蚁的眼神又将莫庆勋激怒了。 “你以为两个杀一个就一定能赢吗？！”他喊道，“历史上这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莫诏渊你难道不知道？”莫庆勋干脆撕破了脸，也不再叫他“太子”了，而是直接喊“莫诏渊”。 “历史上是有许多以少胜多的情况，但是你完全没有考虑楚家军和五城兵马的差距。”莫诏渊听到莫庆勋的话，却是露出了一个浅淡的、没有感情的笑容，“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军队，和一直养在京城的军队，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京城的楚家军上一次在战场上杀人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不过到底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兵，和五城兵马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莫诏渊的笑容十分轻蔑——甚至已经不能说是轻蔑了，因为莫诏渊仿佛完全没有把莫庆勋放在眼里，那种视之无物的态度，比鄙夷轻蔑更加让人恼火。 莫庆勋很生气。 但是他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 “太子，朕知道你想做什么。”这时，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莫元兴却再次开口了，“但是朕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似乎来早了。” 莫元兴知道莫诏渊前来救驾的意图，莫诏渊的救驾绝对不是平常人的救驾，莫元兴完全明白莫诏渊到底想做什么。莫诏渊真正想要做的，是借着救驾的名头，趁机夺位。 但是莫元兴原以为莫诏渊会等到莫庆勋杀了他再过来的。 “父皇说的什么话，怎么会觉得儿臣来早了呢？”莫诏渊脸上露出一个孺慕的表情，看向莫元兴的样子十分恭敬，“若是父皇被人劫持、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会让儿臣后悔一生的事呢！” 莫诏渊回答的也很明白，他之所以这个时候来，只是不想赌那一半的可能性罢了。若是莫元兴因为莫庆勋的胁迫，写下了禅位诏书、或者废太子另立他人的诏书，对于莫诏渊来说可就不那么美妙了。莫诏渊不希望出现这种变动，虽然很有可能莫元兴不会写这样的圣旨，但是万一写了呢？ “原来如此。”莫元兴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慈祥的看着莫诏渊，眼中的赞同却是实打实的，“果然是朕的好儿子。” 莫元兴说的倒不是反话，他作为一个帝王，对于莫诏渊的举动完全认同。莫诏渊是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若是没有为皇者的气度手段，莫元兴反而要觉得不满意。虽然莫元兴不喜欢太子，却真真认同这个小儿子。 原本莫元兴觉得，莫庆勋这个长孙似乎也有几分手段，兴许可以培养成一代帝王，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不够。不说和太子比，就连他爹、自己的长子泾王，都比他要有皇者气度。 养心殿外的兵刃喧嚣声渐渐低了下去，莫庆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莫诏渊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的样子，可是莫庆勋却看出了几分讥诮嘲弄的意味。 “结果还没出来！”莫庆勋恼火的吼道，虽然他也觉得五城兵马司的五万兵马比不过十万楚家军，但是...... 也许会有意外呢？ 毕竟，他可是穿越而来、带着金手指的绝对男主角啊！ 莫诏渊似乎是看出了莫庆勋心中所想，眼中浮现出一丝玩味。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轻轻地，语气平静，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应该说，你还在妄想什么？” ...